“时候未到。”周顾故作深沉,再次暗暗发誓,今晚上就把事儿办了,看他们以后还怎么笑话他。
秦常民非常热切,将袋子里的生蚝统统拣出来,“这些你都拿回去,争取晚上一步到位。”
“没个经验,很难一步到位,”胡前进给人出主意,“晚上带瓶好酒去老秦家,我俩给你传授经验,保证能行。”
周顾有些动摇。
“洞房花烛夜乃人生大事,我和老秦知轻重,保证不让你喝多。”胡前进给秦常民使眼色。
秦常民立马附和保证:“老胡说得对,邻里间本就该互帮互助,我们一定倾囊相授。”
秦常民和胡前进结婚比他早,作为晚辈,周顾还是十分愿意相信他俩的,于是,吃过晚饭,兴致冲冲地拎上一壶白的去了秦家。
走之前,周顾跟阮娇娇打了招呼,说一会儿就回,让她洗了澡上楼等他,言外之意很明显,老周晚上想要按摩,阮娇娇猜想。
可是等到天黑,还不见周顾人影,阮娇娇坐阳台上吹风,看到陈兰青散完步往回走,她下楼道谢晚上的生蚝,很新鲜,很好吃。
自从秦常民将黄桂花母女赶回老家,陈兰青气色越来越好,一天到晚脸上都笑盈盈的,跟之前愁眉苦脸的小怨妇判若两人。
所以人们常说,一个女人过得好不好,根本不用问,看脸就知道。
“晚上小周团长生蚝吃得多吗?”他们部队里的男人,一个两个跟蛮牛一样,哪儿懂什么怜香惜玉,陈兰青担心阮娇娇弱不禁风的小身板遭不住。
阮娇娇点头,疑惑地嘀咕道,“他们出任务,一天二十四小时漂海上,怎么连生蚝都得不到吃,伙食是不是开得太差了?”
晚上吃饭,周顾不仅生蚝吃得多,还抢她的韭菜盒子。
陈兰青无奈,这傻姑娘……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还在忧心自己男人伙食问题。
“第一次,很疼。”陈兰青拉住阮娇娇,或许是怀孕的缘故,再者,小姑娘这么乖,以致陈兰青母爱泛滥,老母亲操碎了心,“忍不住就跟小周团长说,千万别死撑,知道吗?”
“好。”阮娇娇乖巧答应,虽然常年住山上,涉世不深,感情经验为零,但她有手机啊,就算不刻意关注,也总会刷到一些,不想知道都难。
但那些也只是纸上谈兵,所以到底有多疼,阮娇娇好奇得很。
作为过来人,陈兰青给阮娇娇传授经验,“疼,你就咬他。”
“嗯。”阮娇娇没咬过人,在想怎么跟周顾开口让她先练习一下。
“娇娇,实在对不住,外面传的那些你的坏话,真的是常民他妹编排出去的,我本想她回老家前亲自给你道歉,但她说什么都不肯。”陈兰青心有愧疚,阮娇娇帮她这么多,她却不能还她清白。
阮娇娇早就看出来,秦嫦芸对周顾图谋不轨,想要赶走她,取而代之,“事已至此,道歉又有什么用呢,那些话早就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悠悠之口,根本堵不了,日久见人心,不着急。”
陈兰青觉得阮娇娇说得很有道理,而且就算秦嫦芸跟她道歉,也不会发自内心,倒不如眼不见为净。
陈兰青愈发佩服阮娇娇,年纪不大,但人家格局大啊,回去跟秦常民说起,两眼直冒亮光,“娇娇真是太厉害了,可以说是无所不能。”
秦常民打来一盆热水放床边,蹲地上,勤勤恳恳地给媳妇洗脚,他抬头看着她陷入沉思,想起了他们认识的那天。
陈兰青被几个二流子堵进巷子,她害怕地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淌。
秦常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将几个二流子揍得屁滚尿流,陈兰青泪眼婆娑地跟他道谢,那时候她的眼睛就像现在一样,好亮,满满的崇拜,她说他是她的英雄,唯一的英雄。
所以爱会消失?
他不再是唯一了,秦常民忧伤,顿时也后悔不已,晚上应该再灌老周两杯,让他爬都爬不起来。
少喝了两杯的周顾,这会儿踉踉跄跄地回到家,手脚并用地爬上楼,一边爬一边喊:“娇妹,我回来了,你看我没喝多,还能走直线!”
阮娇娇听到动静出来,站在楼梯口看他表演,发出感叹:哇,好大一只大螃蟹,它横着爬楼梯呢。
刚洗完澡,头发半干地搭在肩上,水珠从发梢滴进锁骨里,晶莹剔透地滚了滚,像清晨绿叶上的露珠儿。
一张瓷白的小脸染上热气,颊上氤氲着嫩嫩的粉色,红唇娇艳欲滴,大眼睛湿润润地欲说还休地看着你。
就像春天里抽出的第一枝嫩芽,向你伸出了橄榄枝。
这谁顶得住。
周顾喉结滚动,加快速度爬上楼,扶着栏杆站起身,张开双臂,一把抱住阮娇娇,“媳妇,我好想你啊,怎么办?抱着也好想好想,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阮娇娇像哄孩子一样拍他后背,柔声道:“好了,先回房间吧。”
回房间?对,回房间!
一语惊醒梦中人,周顾酒醒三分,鼻子蹭阮娇娇的鼻子,很轻很轻,勾着嘴角低笑一声,三分邪魅七分猴急,“今天必须大干一场。”
第33章
周顾打横抱起阮娇娇, 笔直地走进房间,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一点不像醉酒的人, 阮娇娇怀疑他刚刚在逗她开心。
“媳妇, 我想喝水。”周顾抱着阮娇娇在屋里打转找水喝, 很着急, 又委屈地跟自己媳妇告状,“老胡老秦那两老王八,他们不给我水喝,就一个劲儿地灌我酒, 要不是我酒量好, 早给他们喝死了。”
阮娇娇从周顾身上下来, 周顾拉住她不让走, 眼定定地瞅着她,就像她这一走就不会回来。
“乖~我去倒水, 马上回来。”周顾喝酒上脸, 再加上他肤色白,这会儿白里透红,跟个小姑娘似的,阮娇娇忍不住地摸了两把,手感真好啊。
周顾一个反手抓住阮娇娇, 然后歪着脑袋,在她手心蹭了蹭,像一只爱撒娇的笨笨熊, “马上回来, 不然我会想死你的。”
阮娇娇下楼给周顾冲了一杯蜂蜜水, 回房间见人背对着她躺床上, 阮娇娇坐到床边,伸出一根手指戳他的后背,“四哥,水来了。”
没反应,阮娇娇又喊了一声,周顾还是一动不动。
阮娇娇直接将人掰过来,周顾怀里抱一枕头,已经睡死过去,嘴里小声地说着梦话:“娇妹,媳妇,想你,亲亲……”
然后一头扎进枕头里,超大声地啵了好几口。
阮娇娇没忍住笑出声,原来刚才是回光返照啊,最后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喂周顾喝了小半杯蜂蜜水,这样他第二天起床就不会头痛脑胀了。
安顿好周顾,阮娇娇已经累瘫了,爬上床躺到里侧,转过身,对上周顾的睡颜,忍不住端详一番,剑眉星目,好似水墨画一样流畅,鼻子高挺,刀削薄唇,也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嘴角微微勾起,弧线很淡,似有似无……别说笑好看,就是哭肯定也好看。
阮娇娇指尖在周顾眉心轻轻一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问他:“四哥,你喜欢我吗?”
都说酒后吐真言,阮娇娇是想倒完水回来问周顾,结果人睡着了。
得不到回答,阮娇娇自言自语继续呢喃一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你要是不喜欢我怎么办?”
紧张……阮娇娇眼睛越睁越大,睡不着,她偷偷地挪挪身子,钻进周顾的怀里,睡梦中的周顾,下意识地把人紧紧搂住,即便隔着衣服,阮娇娇也能感受到他滚烫的体温,好暖和,阮娇娇烦乱的心绪终于平静下来,蜷缩成一团,睡了过去。
小两口睡得沉,谁也没听到隔壁的鬼哭狼嚎:胡前进脱、了、裤、子趴床上,王钰凤一条子抽过去,疼得他嗷嗷直叫。
王钰凤要给胡前进气死了,她脾气虽然不好,但不是不明事理,男人喝点小酒,人之常情,她以前不干涉,以后也不会过问,但喝酒就喝酒,喝醉就喝醉,为什么?为什么要一回家就抱她?抱她就抱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跟她说悄悄话?说悄悄话就说悄悄话,为什么!?为什么趴她肩膀上吐她一耳朵?
“还吐不吐?!”王钰凤揪胡前进的耳朵,恨不得给他拧下来。
“不吐了不吐了。”胡前进连声求饶,带着哭腔。
“再有下次,我抽死你。”王钰凤气愤地扔掉手里的竹条,累瘫了地坐床上喘口气。
胡前进一手捂耳朵一手捂屁股,可怜巴巴地吸着鼻子,忽地,看到什么,眼睛一下睁大,亮了。
身后没了动静,王钰凤以为胡前进哭睡了,顿时有些懊恼,她下手是不是太重了,但真的好气啊。
“老胡想喝水不?我给你倒一杯……”
“咬她!”胡前进声音洪亮地喊道,“大蟒蛇,咬她!咬死她!”
王钰凤僵硬地回头,看到胡前进一手拿着毛裤的裤腰一手拿着毛裤的裤腿,另一只毛裤腿缠自己脖子上,义愤填膺地冲她喊话。
“……”王钰凤忍不可忍,一巴掌呼过去,大声质问:“你咬谁?!”
胡前进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懵了。
王钰凤抢过毛裤,学着胡前进端在手里,气势汹汹:“大蟒蛇,这个男人,我不要了,给我咬死他!”
胡前进抱头钻进被子,再次求饶:“媳妇,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倒霉玩意儿!”王钰凤扔掉手里的毛裤,揉着额角,她觉得自己已经被气疯了,下午一回来,神神秘秘地跑回家塞她一毛裤,问她:“惊不惊喜?”
王钰凤当时脸都白了,惊喜没有,全是惊吓,这是毛裤吗?分明是蟒蛇。
她不收,胡前进偷偷放床上,这才有了刚刚那场闹剧,他居然想咬死她!酒品太差了,一晚上都在嗷嗷,看人家隔壁老周和隔隔壁老秦,多安静,没有对比没有伤害,王钰凤越看胡前进越不顺眼,一脚将人踢地上。
隔壁老周睡着了,当然安静,而隔隔壁的老秦……
陈兰青上了个厕所回来,才多大一会儿功夫,秦常民就把她的洗脚水喝得一滴不剩,她站在门口,眼珠子差点掉下来。
秦常民抱着印有双喜的花瓷盆,呵呵地冲她笑,然后打了一个超级响的饱嗝。
“你不是没喝多少吗?”陈兰青哭笑不得,“不是灌老周酒吗?怎么自个儿喝醉了?”
“老周那个小王八蛋……”秦常民捂住嘴,结婚那天,他发过誓不会当陈兰青面骂人,就算醉酒,他也记得,连忙改口,“老周那个好小伙,酒量真是好啊,我跟老胡两个都干不过,还有他带过来的那个酒,后劲真是大啊,媳妇,我爬不起来了。”
陈兰青:“……”
*
周顾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回想昨晚种种,心中郁结万分,他怎么就睡着了?
“胡前进,秦常民,你俩老王八,灌我酒,存心不想我干大事,我跟你俩没完!”周顾咬牙切齿,恨不得现在就冲去胡家和秦家把两人薅秃。
“四哥,这么早就醒了?”阮娇娇听到说话声,缓缓睁开惺忪睡眼,她微微仰着头,小脸因为一晚上贴在周顾胸口,颊上染了薄薄的一层绯色,水雾雾的大眼睛看着你,纯情又勾人。
这……周顾顶不住了,伸手捏住她小巧可人的下巴,剑眉扬了扬,嗓音低沉磁性,“媳妇,天还早,不如我们再睡会儿。”
阮娇娇摇头,“不想睡了。”
周顾出任务走后,阮娇娇总睡不踏实,昨儿个是她这些日子睡得最好的一晚上,虽然不是自然醒,却也是神清气爽。
“四哥,”阮娇娇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热切地邀请周顾,“我们出去看日出吧。”
一个人在家,时间很充裕,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以致于她上岛这么久,连日出都还没看过。
一脸祈盼,周顾怎么舍得拒绝,只能强忍心中躁动,转移阵地,去阳台上看日出。
阮娇娇依偎在周顾怀里,手里捧着刚泡好的桂花蜂蜜茶,袅袅热气冒出,将她一张脸染得模糊,妖艳顿时少了几分,更显纯净美好。
周顾搂着阮娇娇,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
两人谁也不说话,安静地直视前方。
这会儿天还没亮透,天地间好似笼了一层银灰色轻纱,等到东方天际显出一片鱼肚白,轻纱也渐渐销匿褪去,鲜红的橙色彩霞从海平面缓缓升起。
阮娇娇端坐身子,眼睛不敢眨一下,慢慢地,慢慢地……太阳终于挣脱束缚,一跃而出,那一瞬间,光芒四射,如同一锅火焰沸腾,海水也染得通红。
阮娇娇端起搪瓷缸,轻轻地喝了一口,高兴地喊道:“四哥,你看,这个日出好霸道啊。”
“是啊,好霸道。”不仅染红了海水,他的小兔子脸上也一片赤红,乌黑的头发也覆了一层薄薄的金色。
周顾稀罕地将媳妇搂得更紧,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因为训练,指腹带着薄茧,磨过她细嫩的皮肤,惹得阮娇娇浑身颤栗,阮娇娇转过脸,突然开口问道:“四哥,你喜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