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庭耀扫一眼卫灵儿,继而看着舒瑾道:“你妹妹和冯家的小娘子走得近,那冯家四小姐心思不纯,今时今日,她虽未必对你妹妹们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但他日便未必如何了,尤其她这一次已然对卫小娘子做出蓄意栽赃之事。”
“当然,这些是我自己的推测与看法。”
“你们有另外的看法,我也不会反对和阻拦,言尽于此。”
卫灵儿表情格外认真听着徐庭耀的一长串话。
仿佛被他的话点醒才意识到那天的事情多么的不一般,又有些目瞪口呆。
徐庭耀会来同舒瑾说这些,显然是担心舒静怡和舒静柔识人不清,哪一日在这上头吃了亏。
不管怎么样,徐庭耀可谓性子正直。
卫灵儿似慢慢回神,轻叹道:“徐公子,多谢你的提醒。”
“我竟不知……”
徐庭耀说:“你如果信我的话,往后提防三分便是。”
卫灵儿点了下头。
徐庭耀说的是一桩正经事。
舒瑾亦认真对待,说:“我先替两位妹妹谢过你的提醒,择日我会同她们聊一聊的。”
该说的话说罢,徐庭耀没有久留,告辞了。
卫灵儿随舒瑾送他到廊下。
临走之前,徐庭耀看一眼卫灵儿,问:“卫小娘子在学射箭?”
卫灵儿微微一笑:“已学过些时日了。”
徐庭耀也笑:“往前却想不到,舒家的大公子会有耐心去教别人这些。”
卫灵儿眉眼弯弯:“大表哥其实很热心的。”
头一回听见有人评价舒瑾用“热心”这个词,徐庭耀笑意愈深:“日后有机会一起去狩猎,我倒是好奇舒家大公子教出来的徒弟会是什么水平。”
卫灵儿愣了下,仍笑着,扭头去看舒瑾。
她低头,脸上有淡淡的羞赧,说:“我努力不给大表哥丢人。”
可是在卫灵儿听来,徐庭耀口中“有机会一起去狩猎”的话,有点儿……
像极了那一日她尝试像他递过去的那块帕子。
多多少少生硬、莫名。
在他们彼此不够熟悉的目下,它总归不是那么的合适。
舒瑾却只觉得徐庭耀话多。
“明镜门那么忙,你可未必得闲同我们去狩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徐庭耀无奈,终于敛话,真正告辞而去。
他走后,卫灵儿随舒瑾折回正厅,在案几旁又坐下来。
舒瑾看她两眼,语气稍显冷淡问:“沛国公府的事,之前为何不告诉我?”
卫灵儿执壶为舒瑾斟满茶,嘴边浅浅的笑意,露出小梨涡:“以为那日事情便解决了,哪有再和大表哥告状的道理。”
舒瑾不咸不淡道:“倘若你告诉我这些,我便可早一些提醒你与怡姐儿、柔姐儿提防着冯家的四小姐。”
“这一次是碰上徐庭耀,他发觉不对愿意多事提醒。”
换其他人,未必有这样的好心。
舒瑾没有说出口的话,卫灵儿一样听明白了。
“大表哥说得对。”
卫灵儿知错一般低下头去,“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我一定告诉大表哥。”
舒瑾看着她:“灵儿,我说过,不必想着会给我添麻烦。”
“有时候什么都不说才是添麻烦。”
卫灵儿抬头去看舒瑾,眨一眨眼:“大表哥,我忽然记起来,那天冯家四小姐还同我说过一些别的话。”
舒瑾问:“什么话?”
卫灵儿把冯语妍那一番让她不要怪罪冯语姗云云的话转述给舒瑾听。
舒瑾皱一皱眉。
卫灵儿道:“之前大表哥告诉过我林家二公子在准备科考,我想定远侯夫人大概不全是那样的意思,对这些话没怎么放在心上。今日听徐公子那样的话,才回过神……”她不禁摇头失笑,“可四小姐不知,我当真无那般心思。”
舒瑾似随口问:“因为枣儿?”
卫灵儿抬眼望向舒瑾,轻唔一声,摇头又点头说:“不全是。”
舒瑾又问:“何意?”
“这样的话好同大表哥说吗?”卫灵儿面有踟蹰之色,又笑又叹,“这种事,要为枣儿考虑不假,却也不能只为枣儿考虑,同样要为我自己考虑的。”她话语含糊,亦未多解释要如何为自己考虑。
舒瑾不好追问,就此打住。
他将话题绕回冯语妍的身上道:“冯家四小姐的话,往后便无须上心。”
“既知她如此心思,少接触方是正经。”
“我会同静怡和静柔也说一说。”
卫灵儿冲舒瑾点点头,示意自己晓得了。
舒瑾默一默,见渺渺从外面进来走到他跟前,只将猫抱起,未再说别的。
卫灵儿忘记先前想问舒瑾自己射箭之术可有退步的话。
没多久,她也离开扶风院。
但在这一日之后,卫灵儿在扶风院遇见徐庭耀的次数变多了些。
一个月内能见两三次。
于是,当准备好给徐庭耀的谢礼,她便带过去扶风院。
终于又一日,卫灵儿将谢礼交到徐庭耀手里。
“道谢的话已说得许多遍,却也不能不说。”
卫灵儿微笑与徐庭耀一福身道,“望徐公子收下这份代表我谢意的薄礼,假如徐公子不肯收,我反而要不安了。”
徐庭耀将长条匣子接过,匣子里是一把洒金川扇。
见东西不贵重,他说:“卫小娘子费心,往后无须如此客气。”
卫灵儿但笑。
从书房出来的舒瑾见徐庭耀又来扶风院寻他,眉心微蹙:“徐庭耀,明镜门难道无事让你忙?”
第32章 拜托 佛经与松子糖。
舒瑾盯一眼徐庭耀手中的匣子。
那匣子他早便见过, 卫灵儿半个月前已带过来扶风院。
今日,到了徐庭耀的手中。
不过卫灵儿将东西带到扶风院的时候曾解释,是为沛国公府那件事而给徐庭耀准备的谢礼。
倒是有心了。
徐庭耀听见舒瑾有些阴阳怪气的话, 只当他在开玩笑,拿着匣子走上前。
“今日来寻你是有正事。”
卫灵儿慢徐庭耀一步也走到舒瑾跟前, 微微一笑:“大表哥,我听夏栀说你这两日有点儿咳嗽, 便下厨做了些玉露霜。里边放的栝楼根、干葛和桔梗, 掺的是薄荷水, 故而有清肺止咳的功效, 只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习惯。”
“食盒我方才已经交给夏栀了。”
“若不喜欢也别勉强,是我同枣儿从前吃这个都有用才想着做一些的。”
舒瑾眉眼变得舒展。
他看一看莞尔而笑的卫灵儿,淡淡颔首:“表妹费心。”
卫灵儿仍笑:“既然大表哥和徐公子有正事相商, 我便先行告辞。”
“正巧老夫人让我今日去一趟福寿院。”
舒瑾几不可见扬了扬眉, 问:“祖母何事找你?”
“现下不知道呢。”卫灵儿微笑摇摇头,又说,“待会儿过去福寿院,见到老夫人,大约也就知道了。”
舒瑾点头:“去吧。”
卫灵儿与舒瑾、徐庭耀行了个礼,步出廊下。
徐庭耀看着卫灵儿走远,心下正想着她与舒家众人关系不错, 耳边听见舒瑾的声音道:“外人皆道,徐家大公子徐庭耀有其父之风, 公私分明、正直高洁, 而今见你举手之劳帮别人一回也要收谢礼,徐庭耀,你堕落得厉害啊。”
“我见是一把洒金川扇才收下的。”
眼瞧舒瑾往书房走去, 徐庭耀抬脚跟上说,“不收只怕卫小娘子多想。”
舒瑾不语,迈步走进书房。
徐庭耀在他身后继续道:“我今日来,确有正经事。”
反身将房门关上,徐庭耀走到舒瑾的书案前。
将匣子随手搁在书案上,他手掌撑着案几,压低声音:“之前你不是让我派人帮你走一趟川蜀,去找你们府上一位姓吴的妈妈?你说的那个吴妈妈没寻到,倒误打误撞,在那边发现一位老宫人。”
“这消息是我派去的人无意中提到的。”
“不能声张,后边的事我手里的人也派不上用场,只能你自己想法子。”
舒瑾因徐庭耀的话神色凛然。
他压着眉眼问:“确认这宫人见证过那场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