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少爷不懂,为什么他把这个女人捧在手心里,她的眼里看到的,为何只有那高旷?尤其是在高旷的位置越走越高之后,臻少爷终于不能淡定了。
这时候高旷那个修为低下的小妻子灼却找到了他,“少爷果真是心胸宽广,竟然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里装着另外一个男人?”
臻少爷面对这质问,只觉得心口疼得厉害,他的女人,他自然不愿意她的心里想别的男人,可是他能用的办法他都用过了,却唯独舍不得伤她一丝一毫。“难道,你有什么办法么?”
“少爷忘记当初是如何让我相公忘记清小姐的么?”高旷的小妻子冷冷一笑,给他提示。此刻的她,从一个尘埃般的小丫头一下成为了准长老的夫人,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不羡慕自己。可是灼心里却有一块如何也抹不去的自卑。
她的自卑来源于水清歌,同样是孤女,她成了侍女,等待她的只有粗茶淡饭以及无时不刻的卑微;而水清歌却成为了养女,金银玉石,还有少爷的宠爱尊重。即便此刻她扭转乾坤,让自己高高在上,但只要水清歌还在一日,就无时无刻的提醒着自己曾经是多么的卑微,堂堂的未来长老夫人,竟然曾经是水清歌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的侍女。
别人会如何看?
而且,她觉得,水清歌活着,总是让她不能安心,她就像是一颗随时随地都会燃起来的火,将自己辛辛苦苦在高旷面前所隐藏伪装的一切烧得干干净净。
她好不容易到了今日这个位置,好不容易得到了他的爱,她怎么能让水清歌破坏了呢?
所以,水清歌必须要死。可是不知道这水清歌何德何能,能被臻少爷当做手中至宝般捧在手心,她动不得,所以她只能让高旷和水清歌之间在多一道永远也无法跨越的沟渠。
此刻臻少爷听到她的提示,眼中闪过一抹意外,有些不敢在小看这个灼,一面试探性的问道:“你不怕高旷难过伤心?”他一直意外自己算是冷酷无情的,这么多年来都将水清歌困于后院中,不给她半点自由。
却没有想到这个灼更是恶毒,竟然想让自己杀了高旷的父母亲,然后让高旷更憎恨水清歌。
不过不得不说,她这个法子的确有用。高旷虽说是此刻家族中的新贵,但他的父母亲都已是生命快到尽头的无用之人罢了,杀之不惜!何况,多年前若不是水清歌求情,自己找将他们杀了。
当初,他正是以试炼之位和高家人的性命威胁,所以那水清歌才在婚礼之上,毫不犹豫的随着自己走。
“时间,会冲淡一切。”灼仰头看着那墙角里生出来的半支花木,轻轻笑开。
被爱冲昏头脑的臻果然这样做了,更是让人特意将消息泄露给水清歌。所以当水清歌赶到老宅之时,除了满地的鲜血成河之外,便是提着长剑站在那里的臻。
此时的他一身鲜血,手中的长剑上也满是血污。他看到水清歌赶过来,面对着她苍白绝望甚至憎恨的脸,他却是悲凉一笑:“清歌,你和他这一次真的没有以后了。”
最后的路已经被自己断了,水清歌和高旷剩下的,便只有血海深仇的恨了!
水清歌软软的跪倒在地上,雪白的裙子瞬间被染得鲜红,只是很快她就起身快步走到臻的面前,一把将臻手中的剑抢过去。
臻被她的动作一吓,担心她想不通会做出什么傻事,急忙去拦,却没有想到,水清歌的剑不是对着她,而是对着……
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依照自己的修为,他是可以躲开的,可是他却没有躲,清楚的感觉到这冰冷锋利的剑刃从心脏中穿透过的感觉,疼,撕心裂肺的疼,可是却不及水清歌此刻看自己时候的冷冰目光。
“我……”他张了张口,一手扶住露在外面的半截剑刃,一手缓缓抬起,想要触碰那咫尺再近的脸庞,可是终究还没有碰到,随着水清歌手中的动作,他也重重倒了下去。
这一刻的水清歌脑中一片混沌,猛地将剑从臻的尸体中拔出来,还带着余温的血液直接溅到她的眼睛里,连带着眼睛看一切都模糊起来,不管是养父养母的尸体,还是臻的尸体,都变得一片血红模糊。
她跌跌撞撞的提着剑走到养父养母的面前,想要以死谢罪,可是这个时候外面却传来了怒吼。
这声音很熟悉,多少次梦回于她的梦间,每一次都是质问自己为什么要离开?要将他抛弃!可是此刻的声音却又那样陌生,那股浓烈的杀伐将她整个人连带着魂魄都笼罩住。她忽然觉得自己离整个男人是如此之远,她没有说话,他暴怒的逼近之下,提剑自刎。
她杀了臻,家族不会放过她。至于高旷如何,她忽然不想去思考了,他的声音已经证明了一切。
他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高旷了,也不可能在信她。如此,何必多言。
灼在确认水清歌断气之后,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扑倒高旷父母的身上哭得伤心欲绝……
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来,朝着身后的男人带着哭腔低声道:“早知道,那****答应清小姐就是,如果我不嫁给夫君你,也许今日的悲剧就不会发生,都是我的错,呜呜……”
原本一言不发的高旷听到这话,似乎全身的筋脉都在这一瞬间被点燃了似的,双手扶着灼那削瘦的肩膀:“你说什么?她竟然还敢来威胁你?”
“不,不是这样的,清小姐不是这个意思。”面对此刻变得恐怖的高旷,她连忙替水清歌解释。
可这个时候,越描越黑。
当然,这也是她要的效果。有了这些话,高旷就不在冷静,毫不冷静的情况之下,他就算看出这些人的致命伤不对劲,那又如何?反正此刻一切在他看来,都是这个水清歌所为。
只是窃喜得意中的灼没有发现,那个他们以为已经死透了的臻少爷,此刻魂魄出体,不舍的看了地上水清歌的尸体一眼,便离开了。
这个细节不知道旁人有没有看到,但陆小果却看得清清楚楚的,当即朝南唐问道:“发现什么没有?”
南唐还沉寖在这桩悲剧之中,只听他唉声叹气的,别说是发现了魂魄离体,就算是陆小果此刻的话,他都不见得听到。
反而是北辰无忧好奇道:“既然有本事在死后魂魄离体,可见他并没有去归墟和鬼界。”
陆小果也有同感,尤其是那魂魄走远之时,影子变得像极了魉鬼,所以陆小果不禁有些担心。
而此刻除了冰封中的高旷之外,还有随后赶来的孙遗珠和郑荼蘼,此刻都处于一种十分震惊的状态,对于能看到高旷和水清歌的前世已经不意外了,意外的是他们的上一世,竟然是这样以这样悲惨的结局收场。
高旷尚且还好,可是水清歌呢?她放弃了自己的一切,保全了高家人的性命,甚至是让高旷得到了珍贵的试炼之位。而高旷也正是因为得已参加此番试炼,所以机缘巧合之下,修为大升。
可是他竟然从来都没有想过,凭什么他一个小管事的儿子会有如此机会?还真当自己天纵奇才,家族重才所以才给了他这个机会么?还是又因为那灼说了什么?让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为什么能参加试炼。
然不管是哪个原因,他高旷都没有联想到水清歌的身上,而水清歌被困在深院中,又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人,只得靠着自己曾经的侍女灼帮忙传信。
但这无异是将自己放鸡蛋的地方告诉黄鼠狼,心怀不轨的灼怎能给她传话?不在背后补她一刀,便是她前世修来的好福气了。
且不说那被冰封住,却看到这一切的高旷此刻是什么表情,单说这孙遗珠,已经气得一塌糊涂了。“贱人就是贱人,不管转多少世,都依旧如此!”那个后来被赐名为‘灼’的小侍女,她自然认得,便是今生的马蓉蓉。
便是郑荼蘼这样寡言的人,此刻脸上也是一片替水清歌不值的愤恨,“清歌遇上你,当真不知是造了什么孽。”这话,自然是对冰封中的高旷所说。
这时候南唐忽然插嘴道:“依照本少爷的经验来判断,这水清歌之前定然是得罪了什么神先吧,不然的话这因缘如此不堪?”
他只是随口一说,自然是没有人相信。郑荼蘼和孙遗珠相视一眼,朝陆小果望去:“那马蓉蓉交给我们处理,至于这高旷,你们怎么打算?”
“我觉得,他记忆应该是被臻强行塞进去的。”陆小果却忽然说道。
听到此言,孙遗珠吓了一跳:“那臻不是已经被水清歌杀死了么?何况他那么爱水清歌,怎么可能。”
郑荼蘼却摇头分析道:“也不是不可能,上一世他也很爱水清歌,为了她身边没有一个女人,连水清歌要他的命,他都不曾还手。可是你不要忘了,是他毁了水清歌的一切,造成这一切局面的作蛹始者。可如果他真的爱水清歌,那一开始就不该拆散他们,在他们中间造出种种误会。”所以这不算是爱,只是一种霸道专横。
就如同小孩子一样,自己看中的,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得到了也罢了,还要求自己给对方付出多少感情,就要求对方回报多少。
南唐很是赞同郑荼蘼的话,但依旧不忘加一句:“主要是那个女人太坏了,简直就是蛇蝎心肠啊。”
她一提起灼,众人也就想到了马蓉蓉,孙遗珠先夺步朝马蓉蓉那边过去,郑荼蘼见此,也同陆小果和北辰无忧打了下招呼急忙过去。
南唐一脸八卦:“看孙遗珠那个脾气,马蓉蓉这一次惨了,我去看看。”
陆小果则有些为难的看着这高旷,“杀了他?”
北辰无忧却是轻轻摇头,指尖往那高旷所在之处悬空画出一个弧度,高旷除了脚以下的冰也都碎裂开来。
而第一时间可以说话的高旷却是急急朝陆小果质问:“她呢,她在哪里?”
陆小果自然知道,他问的是水清歌。又见他那满脸的愧疚于悔恨自责,“算你还有些良心。”
高旷却像是失心疯了一般,不断的朝陆小果逼问:“你把她藏哪里去了?你说,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那些被遗忘的记忆因为方才的那些画面,此刻完整的出现在他的脑中,可千万个画面,最后却都汇聚去了她一张绝望的容颜。
高旷挣扎着,可是脚下的冰封却犹如金坚,如何他也挣不开。而就在此刻,却听陆小果说道:“她死了,被你和马蓉蓉害死的,名声尽毁,家族灭亡,就如之前你计划的那样,她死的很是悲惨,甚至连死后,也是一身诟骂。”
随着陆小果一字一句的说出这些话来,疯狂的高宽反而冷静下来了,一面喃喃的念道:“我不信,我不信……”
陆小果却没有管他此刻什么心情,她在意的是那魉鬼可否与臻有关系,“那个把薛娘身上符咒换了的人,是不是臻?”
“臻?”高旷下意识的随着她的问话而重复这个名字,忽然瞳孔猛地一缩,悔愤的喊道:“是他,是他,!”就是他,就是臻,那个神秘的男人!是他告诉自己要报复水清歌的,是他!
可是知道了又如何,真相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磐石,紧紧的压在他的胸口,让他连意思喘气的机会都没有,满腹都被疯狂的怒火所挤压着。他一面挣扎着,却想要将所有的历练都传输到自己的脚上,想要挣脱那该死的冰封,然后去寻臻,杀了他!
而就在这时,陆小果的声音忽然想起:“她虽说在感情之上愚了些,但你的确配不上她。而且,你也不信她!”
高旷只觉得一阵骇然,忽然朝陆小果抬头望去,也不知道心里都在想什么,片刻之后忽然嚎嚎大哭起来,夹杂着那悲愤的呜咽声,也不知道他究竟在喊什么。
但陆小果总觉得,这样的他,应该比死了还要痛苦吧。只是陆小果还是很好奇,他不死的话,自己能从这里出去么?
不过此刻也没有多想,看着已经走过来的北辰无忧,只一个眼神便明白他眼中的意思,“你还是先回水家,那里有南唐陪我就好,何况你该知道,对于魉鬼,我比你在行多了。”
北辰无忧还未张口,忽然那静止的画面中忽然出现一个可爱的小姑娘,眼中飘忽着几丝狡黠:“我可爱的三弟,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哦,婠婠来找你了。”
她自顾说完,似乎没有得到回应,便晓得南唐不在,于是干咳一声,笑道:“那个跟我三弟在一起的可爱小妹妹,麻烦你帮我转告诉一声哦。”
随着她的这句话说完,画面也彻底在虚空中消失。陆小果僵硬着半张脸,朝北辰无忧求证:“你确定,她是在和我说么?”小妹妹……
北辰无忧看了一眼那疯狂咆哮的高旷,又低头看了自己一眼:“难道是同我和高旷?”
“……哼!你先回去,我去找南唐。”陆小果嘟着嘴冷哼一声,指着高旷道:“你先把这疯子带回去,我回来在琢磨到底是杀还是宰!”
有什么区别么?但是北辰无忧没问,这种多余的问题还是不要问出来让小果觉得恼怒,更何况她此刻还在因为被一个小姑娘称作小妹妹而纠结。
正津津有味看着孙遗珠教训马蓉蓉的南唐忽然被陆小果抓走,很是不满,一面的挣扎抗议:“明天在去不行么?我得看看,你们女人平时都是怎么自相残杀的。”
“不要担心,你很快就会知道了。”陆小果冷笑一声,却没有打算把那小姑娘的话传达给南唐,就等着看南唐被杀个措手不及,连逃的时间都没有。
☆、第277章 施主,回头是岸
南唐心不甘情不愿的带着陆小果出了城,虽说此地离丽城不过十来里,可是却丝毫感觉不到那魉鬼的半点阴煞气息,这让陆小果很是意外。
直至到了地方,看着这眼前高低不平,错落相连的山峦,陆小果目光尖锐如针是扫视一遍,最后眉心一蹙,惊诧道:“此乃天然聚阴大阵。”
这种阵法在人界之时她见过一次,不过那是郑家被仇人所为,不过便是那样的聚阴阵法,也让郑家的人处于水生火热之中,更别说这是一个天然庞大的聚阴阵法了。
南唐不懂这些,只管结印阴魂,所以听到这话有些好奇:“什么意思?”
陆小果白了他一眼,也不晓得他们归墟都是什么样子的,他作为一个归墟的接引使者,竟然不知道何为聚阴阵。一面抬起手臂朝正前方那座群山中算最高,却不算巍峨的山峦望去:“看到了么,那就是主山,也是阵眼,在他的四周一共有七七四十九座小山。朱雀白虎,玄武青龙,四方之神已被这些犹如屏障般的小山堵死,风水无法流通,气流郁结,在加上这一片山地位置比其他的地方还要矮,所以这气流无法流动,生生被养成了阴气。”
南唐一片懵然,显然根本没有听懂一句,见陆小果解释完了,还是不懂:“所以重点是?
“重点就是,此地有进无出。”
“那我也进去了,怎么还不是出来了?”南唐觉得陆小果简直就是危言耸听吓唬人。
没想到陆小果却撇嘴一笑:“你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么?这里自然对你不会造成什么威胁,而且我还听说你们归墟在深海腹地,太阳根本照不到那里。”说到此处,不禁好奇的问道:“那你们归墟岂不是日夜都要点灯?”
归墟的确是没有太阳,但是他们有珈蓝的佛光舍利,那一照就一大片,亮晃晃的,比夜明珠还要好使。所以被陆小果这样一说,当即就反驳道:“我们归墟的许多人是没见过太阳,不过你们人界的人也没见过真正的佛光舍利啊,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芒,啧啧,那个亮堂堂哟。”
陆小果正寻了条捷进想要直接去那魉鬼的大本营,听到他的话脚步不由得一顿,回头有些意外的打量着歇在一片树叶上的南唐道:“我在东流之时,偶然听闻珈蓝的舍利总是被盗,不会是你们归墟做的吧?”她可不以为,珈蓝的和尚们有把舍利送人的习惯。
南唐顿时结结巴巴起来:“说不定人家就有这个嗜好呢,行了,你别废话了,刚才不是催着我吗,现在怎么不着急了?”
陆小果忍不住好笑,“好,走吧,你自己小心些,或者先进锦囊吧。”
几乎陆小果才踏入阵法之中,这阴气就像是遇到了鬼神一般,迅速的朝他聚拢过来,但又未侵入她的身体之中,而是在四周游离着,像是一张张饿狼一般长大口垂涎什么美味,但更多的又是畏惧。
南唐被这奇怪的景象吓到了:“什么情况,我上次来的时候可好好的!”
陆小果也有些好奇,按理说她在地狱待了那么多年,已经算得上是许多鬼神的祖宗了,这点阴气对自己应该是没有什么攻击性可言的。而正是此刻,一个充满倦意的男子声音传入他们的耳中。
“高旷那个没用的东西,你说清儿怎么会喜欢他呢?”
陆小果眼角一跳,心中一阵大惊。纵然猜测过这炼化魉鬼的有可能是臻,但也没想到他知道的会这么多。而且听他这话里的意思,似乎已经知道高旷被擒了。
“臻?”陆小果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忽然,一阵阴寒气息犹如浪潮般朝她卷过来,绢白裙衫被吹得猎猎作响,彼时一个虚影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些虚影并不难看出是众多只魉鬼所组成的,但陆小果依旧看出了中间那张英俊精致的轮廓,一个修长玉立的年轻男子身影,翩翩风流,略带着几分儒雅风范,这跟他们之前见到的臻极其相似。“你为什么要害薛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