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过,徐医生不来的。”黄秀菊感慨,“都请她好几次,她都不给。给她一些吃的,多送一点,她也不要。可那哪里多送了,小孩子三两下都能吃光,真心一点都不多。”
宋小四把外面的衣服收起来,她看见嫂子和亲妈站在客厅里,道,“还没去休息?”
“还早,稍微坐一会儿。”黄秀菊道。
主要是他们又不用去上班,还稍微好一点,顶多就是早点起来做饭。家里的这些活,他们都做习惯了,也就没有什么。
宋小四伸手捏捏侄子的小脸蛋,“哟,眼睛都哭红肿了啊。”
“疯玩的时候不知道害怕,手痒了,他就知道害怕了。”黄秀菊道,“让他哭,哭一下就好了。”
徐琴回到家里,家里空荡荡的,时间久了,还是有点孤单的感觉。好在她大多数时候都比较忙,有时候回来比较晚了,也就不去想家里有没有人在,就是倒头就睡。
以前,徐琴在徐家的时候,她晚点回去,她大嫂还说医术不咋滴就靠多待时间来凑了。有时候,刘蓝娣没有当着徐琴的面说,却是在徐琴在家的时候说的,徐琴也就有可能听到。
长辈们总喜欢说儿女结婚了,那么他们就是拥有各自的家,就算是亲兄妹,有了各自的家之后,彼此就算是别人,不可能再跟过去那么亲近。
徐琴认为老人说的也没有什么错,他们这些兄弟姐妹就是这样。
此时,徐丽君正看着屋子里的角落。她先前在屋里的角落弄了一个坑,把两条小黄鱼包起来,放在那个坑里,又弄了一点水泥抹上,又把桌椅放在上边。
那一处看上去跟别的地方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徐丽君当初特意弄的,都还没敢让她丈夫知道。
家里有破损的地方,徐丽君都用水泥抹一抹,如此一来,别人就更难发现这边是不是有别的问题。
“在看什么呢?”姚大力进屋。
“没什么。”徐丽君道,“就是在想,那些东西什么时候会到岛上。”
“十天半个月吧。”姚大力道,“那些东西都没有那么容易坏的,都是能放时间长的东西。不用担心,能放得住。”
“就怕东西路上丢了。”徐丽君道。
“哪里有那么容易丢的。”姚大力上了床铺,“别人看到上面的地址,也不敢多动的。”
“希望吧。”徐丽君点头。
这时候,徐立仁和刘蓝娣之间的气氛就有点僵。徐立仁知道广播的事情,他只觉得刘蓝娣没有把事情处理好,要是刘蓝娣早一点跟那些人解释清楚,那个陈桂花也就不跑到广播室说那些话。
这下好了,闹得人尽皆知。
“我明天再登门给她道歉。”刘蓝娣道,“你就放心吧,她已经原谅我了,这事情应该不会再闹大。我也跟校长说了,我要给学生做一个知错就改的好榜样,校长也说了可以。”
其实校长的原话就是让她先试一试,如果刘蓝娣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表现不好,那么校长就不可能让刘蓝娣继续留在学校里教书,免得刘蓝娣误人子弟。
刘蓝娣哪里甘愿失去这么好的一份工作,要是她没了这一份工作,那她又怎么得到大家的敬重。刘蓝娣不想等到以后一事无成,那么徐琴不就能笑话她了么。
她不能让徐琴笑话她,她一定要过得比徐琴更加好,让小姑子知道他们这些人能把孩子教导得更有出息。
“嗯,你去。”徐立仁点头。
“这一次的事情是我一开始没有处理好,我真不知道她会去广播室说。”刘蓝娣解释,“要是我早知道这样,一定早早跟那些人解释啊。我们才来这边没有多久,还得给那么多学生当老师,事情都忙不过来的,哪里可能跟那些人一个个去解释。我也说了,她遇见了,她也可以解释啊。结果呢,她就非得去广播室说。”
刘蓝娣认为陈桂花这种人就是喜欢闹事的,稍微有点事情被陈桂花抓住,陈桂花就不可能放过他们。
“……”徐立仁盯着刘蓝娣。
“是我的错。”刘蓝娣一见徐立仁盯着她,她就知道丈夫不大满意,连忙又道,“我这也知错了,再亲自上门道歉一下,更显得有诚意。”
“别让孩子听见了。”徐立仁道,他不想太过丢脸,“明天早点去。”
早点去,人少点,也就没有那么难堪。
刘蓝娣知道徐立仁是个要脸面的人,她点点头。
一大早,刘蓝娣就带着几个果子去找陈桂花,她一见到陈桂花就非常诚恳的道歉,“对不起,我为人师者,没有做好事情,还给自己找理由,说什么见闻。可我的行为到底伤害到了你,对不起。”
陈桂花看到刘蓝娣诚恳的态度,她可不认为眼前的人就是真的知错了,也许这个人就是骑虎难下。有的人就是能表现得非常诚恳,实则这个人不咋滴。
“行。”陈桂花接了那几个果子,“我既然说过原谅你的话,那就不可能怪罪你。你回去吧。”
“好……”刘蓝娣就是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都没有什么用的。
要是陈桂花对刘蓝娣凶一点,最好还让别人看见,那么其他人就会觉得陈桂花太过分。毕竟她刘蓝娣都已经过来跟陈桂花道歉了,怎么陈桂花还为难她呢。
偏偏陈桂花就是没有按照刘蓝娣所想的去做,刘蓝娣总以为自己重生了,周围的事情就该按照她所想的去发展。徐琴没有按照她说的去做,陈桂花也有她自己的思想,刘蓝娣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
刘蓝娣想着给人挖坑,她挖了一个大坑,人家就是不跳下去,不是直接从这个坑上面跳过去了,就是直接绕道走。
“不走吗?”陈桂花问。
“走,这就走。”刘蓝娣想了想,又道,“我表妹年纪小,她都是为了我……”
“我都原谅你了,当然,也原谅你表妹。”陈桂花道,“我年纪大,哪里能跟年纪小的人计较,你说是不是。何况,她还要照顾三个孩子呢,而我还没有生育,身边没有一个孩子。”
陈桂花哪里不知道刘蓝娣的想法,刘蓝娣先前就已经说过类似的话,陈桂花都懂得。
“虽然我暂时还没有孩子,但是我得去打扫院子里。”陈桂花道,“家里有人住,这屋子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脏的,你说,是不?”
“是……”刘蓝娣就只能先行离开。
刘蓝娣就希望这一件事情是真的过去了,不希望再有后续。
过了一会儿,刘蓝娣又把她放在一旁的竹篮拿起来。她刚刚没有直接挎着竹篮到陈桂花的面前,是因为竹篮里放着五个馒头。
刘蓝娣打算去找吴金凤,打算跟吴金凤一起去赶海。
正好江大海在家,吴金凤还能让江大海照顾一下孩子。
“妹夫。”刘蓝娣笑着把那五个馒头拿出来,“自家做的,让你们尝尝。”
“下一次来,不用带东西。”江大海想两家虽然是亲戚关系,但是刘蓝娣总是时不时带一些吃食过来,影响也不大好。刘蓝娣的举动容易让别人觉得他们是为了徐家的那点东西,江大海真没有这个意思。
“行,那下一次就不带。”刘蓝娣道,“给孩子尝尝。我今天找表妹,就是想跟表妹去赶海。正好今天没课,回头还能弄些东西做饭。”
“你们去吧。”江大海没有阻止吴金凤跟刘蓝娣接触。
江大海认为吴金凤在这边又没有别的亲戚,三个孩子又不是吴金凤亲生的,吴金凤每天做那么多事情,难免疲惫,那就让妻子出去走走。还有一点就是刘蓝娣应该不会伤害吴金凤,这两个人关系还挺不错的。
当刘蓝娣和吴金凤一块儿往海边走的时候,刘蓝娣道,“我今天早上已经去跟陈桂花道歉过了,还送了水果。她说她也原谅你了,你就不用过去。”
“鸡毛蒜皮大的一点事情,被她弄得那么大。”吴金凤不是很高兴。
“行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不用再说。”刘蓝娣道。
“好,不说。”吴金凤道,“也就是表姐你脾气好,还过去道歉。”
“这一件事情本身就是我们的错。”刘蓝娣道,“谁成想她真的是军嫂。”
“这又怪不了表姐你。”吴金凤道,“她自己没有生过孩子,又没有养过孩子,她不懂得那些。等到以后,她有了孩子,理解了表姐,她一定就不这么说了,她就知道你的好了。”
“不说这些。”刘蓝娣想等陈桂花有孩子,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陈桂花那样的人最好是别有孩子。
徐琴在医院上班,她今天遇见了一个被开水烫伤的孩子,家里的老人竟然用酱油涂抹到孩子烫伤的地方,老人家觉得这是老法子,这法子好用,一定没有什么事情。
结果就是这个孩子烫伤的地方越发严重,孩子疼得哇哇大哭。头一两天,家里的老人还说等一等,等个几天,孩子的情况就会好转。
若非孩子烫伤的地方皮肤脱落,肉都有些腐烂了,孩子的父母可能还在等,可能还没有带孩子来医院。
糊涂啊!
徐琴在医院就经常看到这种的情况,在她前世的时候还好一些,当家长的更经常送生病的孩子去医院。而在这个时代,大家更不喜欢去医院,他们更相信土方法。
虽然受伤的地方不是在脸上,而是在胳膊上。但是这烫伤的地方都巴掌大了,对于小孩子而言,这算是面积很大的烫伤。
徐琴就只能小心翼翼地给孩子处理烫伤的地方,小孩子痛得哇哇叫。孩子的家长就只能摁着孩子,徐琴看着孩子的伤口都有些头皮发麻,酱油本身就不是药,酱油还有色素,这些人怎么能用酱油给小孩子治疗烫伤呢。
“医生,你能不能轻点啊,没有瞧见孩子哭得这么惨吗?”家长道,“嗓子都要哭哑了。”
“要是你们在她烫伤的第一时间就带她来医院,她就不用哭得这么惨了。”徐琴也不想听小孩子哭泣,可是她能有什么法子。不是什么地方都能打麻药,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打麻药,当麻药对人体没有伤害么。
为什么后世的手术能局部打麻药就打局部的,还得限定用药。有时候医生在缝合伤口的时候,局部的麻药效果过去,要是时间不用很多,医生就会说让患者稍微忍一下,一下就好。
越是大医院,他们就越会控制这些药物的使用情况,能不给病人挂点滴就不挂,能不打针就不打针。
徐琴看着孩子也可怜,又不敢给小孩子糖果,怕小孩子哭了,糖果卡在喉咙里,那就有窒息的危险。要是有棒棒糖还可以,关键是她手里也没有棒棒糖。
“忍一下,一下就好了。”徐琴劝慰小朋友,“小朋友,你很勇敢的。”
“医生,会留疤吗?”家长又问。
“这么一大片,你们说会不会留疤?”徐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孩子恢复力再好,那也不能这样造啊。手臂留疤倒是还好一些,要是脸上,怎么办?”
“要是脸上,我们早就带她来医院了。”家长道。
“……”徐琴真不知道说什么好,有时候跟这样的家长对话,都能把医生给气死。好在医生也算是身经百战,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你们不懂得给她换药,那就到医院换药。”
“换药要钱吗?”家长又问,“不换药不行吗?”
“你们要是想着她伤口恶化,那就不换药。”徐琴无语,“你们吃饭都要钱,药怎么可能不要钱。”
“我们种的菜就不要钱。”家长道。
“让下一个病人进来。”徐琴对护士道。
徐琴不打算继续跟小孩子的家长说了,她能有什么法子,医生医术再高明,也不能凭空变出东西,也不能让医院都免费给人治病,免费给人药物啊。
小孩子抽抽噎噎的,她已经没有哭得那么惨了。
家长抱着小孩子离开,嘴里还在嘀咕,“这得花多少钱啊。”
一旁老人还说,“需要什么药,我去山上挖,我们自己弄。”
“……”徐琴听到他们的对话只能无力摇头,她只希望小女孩的家里有懂事一点的人,那些人会带小女孩来医院换药。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不错的,要是家里条件真的不好,护士也能免费帮着换药,就是药的钱还是得患者自己出。
下班后,卓如君敲门,“一起去吃饭?”
“好。”徐琴点头,她们一块儿去食堂打饭,准备吃完饭再回去。
食堂,徐琴和卓如君一块儿坐着。
“今天那个小孩子哭得很惨啊。”卓如君在隔壁都有听到那个小孩子凄惨的哭声,“是个女孩吧。”
“对,是个女孩。”徐琴咬了一口馒头,她更喜欢吃米饭,有时候也有买馒头吃。她挺饿的,坐在门诊一下午,医院的人还是挺多的,想要上个厕所都不容易。
“难怪了,要是个男孩,他们一定早早就带男孩到医院了。”卓如君道,“他们就是觉得只有男孩才能传宗接代,女孩就是要嫁出去的。哪怕宣传说男女平等,生男生女都一样,这些人还是想着要生男孩,男孩就是宝,女孩就是草。”
卓如君没有结婚之前在她娘家的待遇还算不错的,不然,她也不可能成功学医出来。但她的娘家人早前也觉得只有男子才能传衣钵,家里人都不爱教她医术,也不愿意多管她,还说女孩只要以后嫁个好人家就行。
这让卓如君怎么甘心,她就是非得学医。好在她兄长不错,她的兄长有时候还悄悄地教她。
“落后的思想,想让他们改变,太难了。”卓如君道,“也许等个十几年,二十年,他们的想法就会改变?可能也不会改变,还是会想要儿子吧。”
“上千年根深蒂固的思想,哪里有那么容易改变。”徐琴道,在后世科技发达的时候,有的人还想着做胎儿的性别鉴定,就想着要是女孩,就打掉孩子,要是男孩,就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