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菲清理完她面前那个满是血污的脸已经是地震后第三天的事情了。非墨跟着的那个部队因道路塌方未能完全深入震中,所以他很快被人送到了成都进行抢救。
浑身是血的他反而受的是轻伤,轻微脑震荡。
非墨从大门走出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程菲在夕阳下忙碌的身影。很奇怪,那么多医生护士,男男女女,但他就看见了她。
因忙碌秀发已经黏腻的贴在了她的脸上,脸颊上还有几处微微的血污,浅色的衬衫也乌漆嘛黑的,但她伶俐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受阻。
“程菲”他刚想要开口叫她,就听见别人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那个男人有点跛,走路不是很利索,但是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却没有丝毫迟疑。
夜隽奔到她的身边,程菲愣住了。
他却一把将她揽进怀里,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什么礼法,什么阻碍,此刻统统化作了泡影,他只知道他不能失去她。
“夜,夜老师。”程菲紧张到口吃,“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找了好几个地方,打你电话你一直没接。我都快疯了。”他对自己的情感再也未加掩饰。
“菲菲,现在人不多,你先去歇会吧。”一旁的小妖精冲她挤了挤眼。
夜隽拉着她往医院拐角走去。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夜隽没有松开她的意思。
“夜老师,”程菲挣脱他的手,太晚了,她和他不可能了。“我手机没电了。”她只能撒谎。
“程菲,我错了,我喜欢你,求你,别再不理我,好吗?”他抱住她,嘴唇磨蹭着她的额头。
“夜老师,”程菲不知所措,他不是不喜欢她吗?怎么会从他的嘴里说出这些?不,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程菲”非墨的及时出现解救了她。
夜隽松开搂住她的手,刚要说话,非墨就笑着将他怀里的程菲一把拉了过去,“夜老师,是吧?菲菲是我女朋友。”
夜隽僵立在那里,看向程菲。
程菲低下头,死死咬住嘴唇。
“我们在一起已经几个月了,她没和你说吗?”非墨是多么锋利的人,他只看了一会就立刻明白了程菲的处境。
“是这样吗?”夜隽问她,他不管别人怎么说,他现在只想听她说。
程菲透过满是雾气的双眼看向他,为什么他不早点说呢?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她了,她跟别人上了床,她用力垫起脚尖,轻轻吻上非墨的颊,一颗泪珠沿着脸颊滑落。
夜隽头脑嗡的一声响,气脉上涌。
非墨勾住她的腰,侧过脸,狠狠吻住她冰冷的嘴唇,然后看着夜隽在他们面前消失。
“你是不是该庆幸我反应快?”非墨见夜隽已经离开,还不忘邀功。
“你可以走了。我说过我们永不再见的。”程菲冷冷的推开他。
“你不怕他去而复返吗?”
“他不会回来的。”程菲转过身,看都不想看他。
“那晚,你来找我之前,是不是去找过他?”
“你管的太宽了。”程菲一字一顿道,“那件事情请不要再提了。我相信你也不缺女人,没必要因为上了一个处女耿耿于怀吧?况且,那晚你应该也不舒服。”
非墨哈哈大笑,“恰恰相反。”
程菲脊背一直,回头剜了他一记眼刀,“说谎不累吗?”
“那你呢?”非墨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谎不累吗?”
夜隽拂袖而去,如若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手剧烈的颤抖着,强忍住把程菲拉入怀中的冲动,一万遍的安慰着自己,这样就好了,这样一切就都好了。颓然的回到宾馆内,汹涌澎湃的感情无法压制,换来的是一波比一波更强烈的心痛。
“夜老师,你喜欢我吗?”他回想起她那张带着绝望的脸。
夜隽锥心一般,眸子凛冽的黯淡下去。
他刚想打算起身给叶泉打电话,手机却响了起来,他急忙抓起来,“喂。”
“您好,我是非墨,程菲的男朋友。”
夜隽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非墨得意的笑了,“菲菲给我的。”
“有事?”夜隽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想和你聊聊。”
“时间,地点。”他倒是好奇他还能说出什么?
“我去你那吧,我刚从医院出来。”
夜隽报了地址,坐在房里等他。
敲门声响了。
“夜老师”非墨学着程菲的口气喊他。
“我不是你的老师。”夜隽的脸上带着颇具压迫性的笑容。
“没事的,菲菲的老师就是我的老师,我和她以后都会好好孝敬您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嘛。”非墨径直坐到了一旁的椅子里。
“你不需要和我攀亲,你和程菲的事情,只要她喜欢,她幸福就好。”夜隽冷冷的看着他。
非墨打量着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他简直无法想象程菲怎么会喜欢他这样的。“夜老师,其实,菲菲是喜欢你的。”他故意说道。
夜隽默不作声的等着他的下文。
“三个半月前,有一晚,下了大雨,她应该去找过你吧?”他不紧不慢的说着。
夜隽皱了皱眉。
“然后她过来我这里,我和她就在那晚,在一起了。”非墨抬眼看他。
夜隽蓦的一股腥气涌上了喉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非墨装作毫不在意的继续说着,“我完全不知道她是第一次,做的时候用了很大的力气,她身体好白好软。”
“闭嘴。”夜隽几乎就要一拳挥过去。
“她流了好多血。”他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起初我没在意,换了好几种体位,估计把她折腾的够呛……”
“砰——”夜隽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滚!”他歇斯底里的叫道。
“呵呵。这么生气干什么?因为我破了她的身?哈哈……对啊,你可是她的老师呢,所以你拒绝了她……”
“不要说了!”夜隽高举着的双手重重的敲在旁边的桌上,他双目赤红,几乎已丧失了理智。
“你要记住,是你将她推给了我。”非墨摊了摊手,大笑着走出门去。
他离去的脚步声仿佛踏在夜隽的心坎上。
夜隽听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接下来,是从未有过的心如刀绞。
那瞬间涌来的莫大哀痛,顷刻间将他的整颗心席卷了去,仿佛被人一刀刀剐着,那种绝望与无力几乎将他魂魄也吞噬殆尽。
只是那么一刹那,他的所有防卫与伪装,他的所有原则与坚持,尽数崩塌。
那一直在心里潜滋暗长的爱,那其实他早已洞悉却从来不肯面对和揭开的爱,已无可挽回的姿态排山倒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