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课还没结束,班长就提前回来了。
翁沛听到她开关门的声音,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她爬起来,看见班长抹了一把脸,端起自己的脸盆:“我回来洗个衣服。”
阳台的玻璃门在夏天一直是开着的,女孩子们挂上了绿色的纱帘门防蚊虫,班长低着头在阳台的水池边搓洗衣物,洗着洗着就哭出了声。
翁沛愣愣望着那道纱帘门,不多时班长又进屋来,脸上估计是洗过了,水珠子往脖子里滴。
“不好意思啊,”她找纸巾给自己擦脸擦眼泪,“刚刚分手,情绪有点激动。”
班长的男朋友是警校生,警校坐落于C大旧校区和师范大学中间,导致师范大学一直以来都被戏称为“警嫂大学”,之前翁沛就听到女孩子间的八卦,说班长的男朋友劈腿,在“警嫂大学”找了新欢,那个时候班长就经常在阳台上打电话,言辞激烈,多半内容是争吵。
翁沛自己这段日子心绪沉沦,郁郁寡欢,乍看到她哭得妆都花了,心中也微微酸涩。
班长哭了半小时,又换了身鲜亮衣服,对着镜子补好妆,出门去了。
翁沛慢吞吞爬下床,拂开绿纱帘门,外面明亮炽热的太阳光就彻彻底底闯了进来,泼洒在她腰腿上。
她抬手挡住眼睛,迎着滚烫的阳光走出去,走到小阳台上,晾衣杆挂着的衣物都被晒干了,在几乎感受不到的微风里飘动着,外面有湛蓝的天穹和两道拖拽得长长的航迹云。
过了半个月,陶珞在她下晚课的时候找来。
翁沛问他什么事,陶珞说:“找你上床。”
四个字仿佛甩过来的巴掌,将她脸上的血色都打褪,又在那晚凌乱的回忆里掀起烫与热。
翁沛说:“我现在并不愿意。”抱紧怀里的课本要走开,却被他一把按到墙上。
“你说过只做一次。”她莫名有点怕他,说出来的话都底气不足。
陶珞将一条腿挤进她腿间,两个人身体贴得严丝合缝。她胸前的绵软都被挤压,神色染上慌乱。
“你记错了,不止做了一次,”他说话时,手指点在她的唇上,摸了摸她洁白的牙齿,“我可能还没操腻味,甚至有点上瘾。”
课本掉下来砸到脚背上,她伸手推他,教学楼畔有男同学路过,她要呼救,陶珞却吻住她的唇。
翁沛要咬他,被他掐住下颌,撬开齿关。
淡淡的烟草味肆虐过她的口腔,于是最没用的眼泪又最先登场,陶珞放开她的时候,她浑身颤栗,几乎软倒在他怀里。
陶珞说:“你因为我们两个有过肌肤之亲而不待见我?”
翁沛道:“……没有。”面上两行泪还未干。
陶珞道:“想清楚再说,不然在这里就上了你。”
翁沛恨恨地望着他:“好,我正式回答你,我明天就要出家去做尼姑,你还要纠缠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陶珞想起那年在她的故乡听到的那折《思凡》。
细润柔美的声音随着河水流淌过夜色,在烟火尘世里唱念:
「削发为尼实可怜,禅灯一盏伴奴眠。光阴易过催人老,辜负青春美少年。」
他抓住她的手,嘴角隐约浮起笑意。
太近的距离,翁沛都能看清他微笑时眼尾的弧度,清冷而优美。
“你还挺有意思的,你不说这句话我可能就放过你了,你说了这句话,我就格外想对你做点什么。”陶珞又亲了她一下,用咬的。
“我明天来找你,你最好别乱跑。”
陶珞离开后,她弯腰捡起地上的课本,给司法局的志愿者服务站回复了一个数字,那边很快就把明天排班信息发过来了,并对她表示了感谢。
天公不作美,第二日下起了大雨,司法局那边的科普活动草草收尾,她这学期的课又和其他叁个室友选的不尽然相同,回到宿舍也没人,她早起又冒雨来回奔波,觉得胃有些痛,就吃了点药躺在床上听着雨声睡了过去。
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来两次,静音模式根本没有吵醒她。
雨越下越大,下午叁点多的时候天已经阴暗得像傍晚。
绿纱帘被风吹动,雨水漫进来,地砖湿了一大片。
闪电划过,照亮昏黑的室内,沾满了草泥的球鞋鞋底踩在地板上,留下脏污的湿脚印。
翁沛于寒意中惊醒,身上一个黑影压下来,冰冷的刀尖抵住她的腰眼。
狂风大作,绿纱帘子翻卷着飞起又垂落。
宿舍楼下的值班阿姨打着盹,依稀看见门口有个高个子收了伞,转身走来。
阿姨打了个呵欠,等他走近了才懒洋洋问道:“你不是后勤处的工作人员吧?上楼找谁,这边登记一下。”
陶珞登记了信息,阿姨拿着他的校卡左看右看:“同学,你是新校区的啊?大老远跑过来?”
“我找法学院11级A班的翁沛,请问她住在哪个寝室?”
阿姨核对信息,抬头看他一眼:“女朋友还是?”
陶珞的黑色长柄伞伞尖往下淌水,他说:“她这几天生病,不肯接电话,我来看看她好了没。”
阿姨将信将疑,又看他校卡上显示是医学院的学生,犹豫了半晌才拉开抽屉拿了一串钥匙出来。
“阿姨和你一块上去,走吧。”
被子盖在脸上,身体却暴露在外,她的手臂和大腿被水果刀割了两道,血液沿着肌肤纹理滴落,在床单上洇开暗色的一个圆点。
那个人凑近了,嗅她的气息。手指有明显的茧子,抚摸过她的大腿,像一条蟒蛇途经花丛雪堆,然后回头。
翁沛从未如此害怕过黑暗,薄被罩住头脸,眼泪没入鬓发,仿佛就要这样窒息而死。
上衣被撩起来,一只大手隔着胸罩揉来捏去,那人发出“啧啧”的赞叹,
无尽的、闷热的黑暗,半身好似坠入泥潭,她睁着眼睛,不去管眼泪如何汹涌。
会想到一些人,会想到他,却也在浓重的悲哀中会告诫自己不能再想,哪怕是孤身与蛇对峙。
胸罩被拉下来的时候,她听见自己说:“我不会出声的,你能不能……将我的手解开?我手臂抽筋了,好疼啊。”
那人怪异地笑了一声,将她翻过身去,弄成跪趴的姿势,刀子贴着她背部的肌肤钻到胸衣扣子里,然后暴力挑开了扣子。
翁沛头发散乱,被他按住后脑,脸埋在枕头里,哀求道:“这样,我……我会窒息的……求求你……”
那个人显然轻敌,抓着她的头发欲将她提起来。
他一只手去解自己的裤子拉链,另一只手抓着翁沛的头发,不防备她仰起头的时候蓄力撞上来,鼻梁都着了道,像有个小锤子照面砸下来,疼痛尖锐猛烈,麻木片刻,鼻血涌了出来。
她已经摔到了地上,爬都没爬起来就往门口冲,被他重新抓住头发扯了回来。
刀尖在脖子上划过,歹徒森冷道:“你他妈再跑一个试试?”
翁沛身子一震。
她认得这个声音。
嘴巴被捂上的刹那,门被人敲了两下,宿管阿姨的声音隔着一道生死障碍响起来,依然是那浓重的南方口音:“同学在吗?醒了吗,需不需要去医务室?”
翁沛呜呜挣扎着,那个人拖着她往后退去,低声威胁道:“安分点!”
赤裸的双足在瓷砖地面上踩蹬,水渍和肌肤摩擦,制造了一串微弱而惶然的动静。
“同学,那阿姨进来了哦。”
门锁“咔哒”一声,阴影被推向后,走廊上并不明亮的灯光以及人影,走进她因恐惧而变大的瞳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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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偷摸摸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