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玉佛由整块的黄龙玉精心雕刻而成,玉石难寻,工匠更是难得,尤其是要进献给皇太后,自然要去寻天下最好的工匠。
皇后心里一紧,工匠和玉石都是哥哥寻来的,她不过偶尔去百坊司看一下进展如何,从未与工匠有什么往来。
怎么的突然就自戕而亡了?
还偏偏是在那座玉佛惊吓了孙贵妃之后。
皇后想着想着,后背渐渐发凉,又想起她和孙贵妃在玉佛前互相刻薄时说的那些话,竟一语成谶。
不仅皇后这么想,正殿中的众人亦不由地想到皇后身上去了,
但又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只得垂着头,小心地掀起眼皮瞟一眼神色不安的皇后。
想想也是,孙贵妃一直与皇后娘娘不对付,尤其是有了皇嗣之后,越发不将皇后放在眼里。
如果是借玉佛修理修理孙贵妃,倒也能说得通。
皇后向来也是受不得委屈的,况且这事与她无关,平白无故遭人猜忌,更加叫她难以忍受,
当下就抬起头,朝着悄悄瞟她的妃嫔们怒目而视。
毕灵渊见皇后又要如以前一般发作,放下手中的茶盏,淡淡地冲她说道:“今日夜已深,又是在万寿园,你也累了,先回宫中歇着吧。”
皇后越想越气,按捺不住地站起身,跪在毕灵渊跟前,脊背拎得直直的,说道:“皇上!臣妾没有做伤害孙贵妃和皇嗣的事!您信得过臣妾吗?”
“你已经累了,先回去歇着。”
毕灵渊站起身,一手放到身后,微微用力地握紧手中的玉石。
皇后不过懂事了几日,一旦碰上与自己有关的事,还是按捺不住性子,明明跪着,却一直死死地盯着他,好似要立刻马上,毫不犹豫地在众妃嫔跟前还她清白。
“皇上!”皇后委屈地看着她,还要说什么,毕灵渊却不等她开口,朝一旁静静坐着的陆晗蕊招招手。
陆晗蕊垂着眼眸,缓缓起身,跟在毕灵渊身后出了正殿。
到了普愿宫外,明黄色的步辇早已候着,毕灵渊走着,陆晗蕊跟着,走了两步,他忽然转身,趁陆晗蕊不注意,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陆晗蕊的心神都放在宁妃和桃花海上,蓦然脚下一空,身子发虚,吓得惊叫一声,双手忙缠上他的脖颈。
毕灵渊趁着昏黄的风灯和月色,微笑着看她细致秀气的眉眼,一时看入了神,抱着她轻轻掂了掂。
“重了……”毕灵渊说道。
陆晗蕊面色红了一红,忙吸了一口气,辩解道:“皇上胡说,没有重。”
毕灵渊抱着她,径自绕过步辇,吴用与全才小心跟上,冲着身后的宫人和侍卫轻轻挥手,让他们走慢些,离远些。
繁华喧嚣的上元节后,万寿园内彻底寂静下来,走了一会儿,毕灵渊又将她放下,转而微微弯下身子,拍拍肩膀示意她上来。
陆晗蕊倒也不客气,跳了上去,双手交叉垂在他胸前,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今夜朕公务繁忙,原本说宴请完王公大臣再来邀你一道四处逛逛的。”
“嗯。”陆晗蕊轻轻应了一声,“等回紫禁城,我们也能去御花园逛的。”
“你怎么和孙贵妃碰上的,生孩子都要你陪着?”
此事说来话长,一说,就要提起孙贵妃在桥上为难她,脱下云狐裘给宁妃了。
其实想想这孙贵妃,只是性子傲慢娇纵罢了,除了之前刁难过琴柔,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至多嘴巴厉害,看不起人。
她身边最让人害怕的,是宁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