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萨提着一小桶酒，沿着灰黑色的石阶缓缓走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稻草的潮湿和陈旧的木头散发出的轻微霉味，角落里清晰可见蛛网的痕迹。
“你来了。”
一声沙哑低沉的成熟男人嗓音响起，透着几分掩不住的疲惫和放松。
亚萨在牢门前停下脚步，霜蓝色的眼眸平静地看向了曲着一条腿，背靠在石墙上，显得无比落魄沧桑的银发男人。
如北境寒雪般冰冷英挺的俊美青年并未出声，只是推开门，走了进去，他将手中的酒放在了赫尔曼的面前。
“给我的？”
银发男人哑然失笑，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容。
“我想你应该知道，自从被诅咒后，我就失去了五感，这条舌头早就尝不出任何味道了。”
“这是有人托我转送给你的临别礼物。”
亚萨低声说道，冷淡的言语中透着一丝掩不住的遗憾和惋惜。
“这或许也是我们见到的最后一面，曾经你是整个北境子民崇敬仰望的英雄，如今你沦落至此，亦非我本愿。”
赫尔曼沉默片刻，忽然转移了话题。
“听闻你要娶妻了？”
亚萨愣了愣，似乎十分诧异对方会提起这个话题，可他也并未多想，只是淡淡颔首，承认了下来。
“等我们回到王都蒙恩，就会正式举行婚典仪式。”
“噢……那真是恭喜你了。”
银发男人低笑了两声，用轻松的语气随口调侃了一句。
“不知道是哪位美人得到了你的青睐和爱慕，她可真是个幸运的姑娘。”
这回轮到亚萨沉默了，青年也好似被这个问题困扰了许久，眼中浮现了一抹罕见的迷惘和迟疑。
“我心中已有爱慕之人，我或许……并不爱她，但我会给与她尊重和忠诚，只要她想要的，我都会尽力满足她。”
在亚萨的话音落下后，四周顿时变得寂静起来。
良久，赫尔曼倏地不屑嗤笑了一声。
“看来我们这位英武年轻的北境之王，也在为感情之事而困扰为难呢。”
“不过你怎么就确定，那位被你强娶，还不被你爱慕的姑娘想要嫁给你呢？”
青年莫名地从银发男人的身上感到一股尖锐的排斥和敌意，就像两头在野外荒地上相遇的强壮雄狼，为了得到心仪的雌狼的青睐，本能的生出竞争和攻击的欲望。
“这与你无关。”
性格向来强势沉着的亚萨少见的选择了避而不谈，虽然他也不明白赫尔曼突如其来的敌意是因为什么原因。
难道是因为他未来的那位妻子？
仔细想想也不是不可能，即便亚萨不曾因为少女罕见的美丽姿容而动容过，可对于其他的男人，光是她的惊人美貌，就足以吸引不少倾慕者了吧。
一想到这里，青年的心中顿时浮现出一种焦躁和郁怒感，仿佛自己认定的所有物被贪婪的小偷觊觎而感到不快恼怒。
“你既然不爱那位可怜的姑娘，就应该放她自由，高贵的皇帝陛下，你难道想眼睁睁看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在你那座冷冰冰的皇宫里孤独落寞而终吗？”赫尔曼长叹一口气，忍不住好心劝道。
亚萨冷冷地盯着银发男人，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到，他的脸上出现了久违的阴沉怒色。
“芙萝娅只会成为我的妻子，无论你们过去经历了什么，我并不在乎。”
说完他就不想再和赫尔曼交谈下去，就这样准备离开。
在青年即将踏出牢狱的那一刻，身后却倏然响起了一道幽幽地反问。
“她的过去，你真的都不在乎吗？”
亚萨脚步凝滞了一瞬，而后便毫不犹豫地离去。
目送着对方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口，赫尔曼转过头来，看向了自己身后一片空荡荡的角落。
“你都听到了？”
角落里安静了片刻，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挲声响起，用来遮掩身形的透明斗篷失去了作用，露出了一道曼妙窈窕的纤细身影。
见少女低垂着头，一动不动木愣愣地站着，男人走了过去，抬起了她的下巴，蹙眉仔细观察少女脸上的表情。
好在没有哭泣，只是看上去有些生气和难以置信，整张漂亮的小脸都快皱到一起了。
“你是故意的！”
少女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赫尔曼。
男人不躲不闪，眯起暗金色的眼眸，就像一个经验丰富，老练深沉的猎人。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如果我不故意试探他，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原因才娶你的。”
赫尔曼一边循循善诱着，抬起手试图安抚内心受伤的少女，就像一头狡猾强壮的老狼，偏偏要披上羊皮，去接近安抚一只洁白美味的小羊羔。
可他还是低估了小羊羔的杀伤力。
男人的手还未碰到少女嫩滑雪白的肌肤，就被狠狠咬了一口。
赫尔曼嘶了口气，目漏愕然，可见少女并未收力，完全下了狠劲。
看来还是他看错了，这哪里是只乖巧无害的小羊羔，分明就是同样披着羊皮的小老虎，一个不顺心就给他来上一口。
“咬得不错。”
男人并不恼怒，还从容有余地夸奖了一句，就像逗弄顽皮的小猫似的。
“呸……臭死了！”
少女才懒得理会这个受虐狂，她气咻咻地冷哼了一声，又不甘心地踩了赫尔曼一脚，才昂起头，像只骄傲的小天鹅，披上隐身斗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男人看着自己虎口渗出血丝的牙印，无奈又纵容地苦笑了下。
回去的途中，越想越气的乔乔，又接连祸害了一路无辜的小花小草，连带着花丛里开的娇艳妩媚的红玫瑰都看不顺眼了。
她可是高高在上的创世神诶，居然被米迦勒的分身当成了工具人。
这个可恶花心的男人，一边把她吃干抹净后，又惦记着他心中恋恋不忘的白月光，明明不爱自己，还偏偏要娶她。
一开始乔乔还以为亚萨心中的白月光是她的创世神大号，现在她却有些不太确定了。
毕竟他们分别了那么多年，在这些年里，他也许真的遇到了一个美丽贴心的恋人，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分离或者再也无法相见。
怪不得那家伙睡完她之后就变得那么冷淡了。
果然男人都是一路货色，就算是米迦勒的人类分身也一样。
现在乔乔才懒得继续呆在亚萨的身边，她打算把他身上的冥界之水气息消除掉，免得米迦勒本尊跟着被堕落污染，之后亚萨是死是活她就再也不想管了。
虽然乔乔不太想承认，可她确实也曾因为亚萨而动心过，毕竟他长得那么英俊，又位高权重还专一忠诚，还对她无比温柔体贴，哪怕铁石心肠也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
好在少女的喜欢还是比较肤浅淡薄，并不会因为一个男人不爱她就痛苦纠结的死去活来，有那么多优质的情人备选，她何必吊死在一颗歪脖子树上。
想通之后，乔乔的心情顿时变得无比舒畅，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
决定最后在阿伦泰尔休息一晚上后，她就带着赫尔曼离开这座城市，也远离让她觉得郁闷不已的花心未婚夫。
沿着过道走廊回到自己的卧室，乔乔刚一推开门，就感到了一股冰冷锐利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那目光仿佛凝成了实质，让少女根本无法忽略。
“芙萝娅。”
黑暗中传出一道压抑冷沉的男性嗓音，因为克制着某种激烈的情绪而透出一丝不悦的可怖和沙哑。
“你去哪儿了？”
床边静静地侧坐着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即便光线异常昏暗，但她还是看清楚了亚萨俊美的脸庞上的阴郁表情。
男人眉宇低压，薄唇紧抿，连眼神都透露出一种强迫的威压和陌生的冰冷感。
他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看她。
“回答我！”
亚萨的口吻突然变得急迫起来。
乔乔感觉到他的身上传递过来一股淡淡的酒味。
男人好像有点喝醉了。
少女懒得跟一个意识不清的酒鬼计较，便转身想要离开，但在她准备拉开房门的瞬间，一条修长结实的手臂越过她的肩头，按住了门。
亚萨的身影彻底笼罩住了乔乔，给她来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和窒息感。
“刚才你和谁在一起？”
男人夹带着酒气的炙热呼吸落在了少女的后颈，细腻的肌肤泛起一层战栗的惧意。
乔乔深呼吸一口气，语气恭敬而冷淡地道：“您该回去了，陛下。”
亚萨沉默了片刻，就在她以为他放弃继续追问时，他忽然低下头，轻轻地啄吻了一下她的后颈。
“芙萝娅，你到底是谁？”
青年低沉清冷的嗓音里，多了几分矛盾的挣扎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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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萨的白月光就是女主的大号，没有别人，是女主自己误会了。
因为亚萨是个对爱情很专一执着的性格，所以他发现对女主小号也动心了就很纠结，觉得自己不够忠贞很糟糕，又无法放开女主小号，是个十分别扭闷骚的男人。
赫尔曼也很狡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