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有蚊子。」杨曦月摊开右手掌心让他看证据,才开口。「我问你,为什么要吻我?」她抬眸,「如果你敢说:『因为星光美、气氛佳,所以我情不自禁就吻了小月……』的这种屁话,我一定会揍你。」
    「呃……我、我其实……那个……」他怎么敢说真的是因为星光美气氛佳然后小月又很漂亮所以就忍不住吻了……他一定会被打死的。「上次让你生气,所以我就……」
    「小星星,你知道亲吻要留给自己喜欢的人吗?」杨曦月没有看他,但她的声音里带着些微怒气。
    陈星凡答不上话,愣在原地。小月的怒气总是来得又快又急。可是,这次他又做错什么了?
    「你总是拿亲吻当作惩罚、当作道歉、当作安慰,这样让我很受伤。」她原本愉快的心情,只因为陈星凡一个带着歉意的吻,又从天空掉进深渊里。
    陈星凡无言以对。
    「你如果没有喜欢我,就不要吻我,不要拿吻当惩罚。你以前是,现在也是,谁知道未来还是不是?」杨曦月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要是不喜欢我,就不要随便对我好;你的温柔要留给那个你喜欢的人,不要浪费在我身上。」
    陈星凡迟疑了。
    「小星星的温柔一直一点一点的渗透,一滴一滴的倾漏……那么,最后留在你身边的人,到底还能拥有什么?」杨曦月低声喃喃自语。
    「我……」他不知道小月是这么想的。「对不起。」
    「你要对不起什么?」杨曦月伸出手,「蚊子。」
    陈星凡伸手直接从杨曦月手上撢掉,又被她趁机一把抓住。「怎么了?」也许是因为对小月觉得歉疚,陈星凡不自觉将语气放得轻柔。
    「我想尖叫。」
    陈星凡环顾四周,面有难色,「小月,这个时候又是这种地点……不好吧。」
    「那怎么办?我一股怒气无处发洩,我好想放声大叫啊啊啊啊啊……啊!」杨曦月不囉嗦,直接将尖叫声藏在句尾,话才说完,尖叫声就放了出去。
    陈星凡也不是省油的灯,在杨曦月轻轻转过头大叫的瞬间,他的左手已经覆上她的嘴唇,只差没有封好,还有些许露了出来,算是抢救得宜。
    陈星凡才微微地松了口气,没多久,掌心又传来痛觉。
    「杨曦月,你又咬我!」陈星凡惊呼,左手急忙要抽回检视伤口,却被杨曦月抓着不肯放,又接连在上面追加两口大大的齿印,分别在他左手的前臂和上臂。「快点松口!杨曦月……啊,很痛啦!」
    陈星凡的惨叫声依旧破音。
    「痛吗?」
    「废话!不然你让我咬咬看啊!」
    「拿去。」杨曦月秀眉一挑,爽快伸出右手。
    陈星凡看了看,「你这隻手打过蚊子,我才不要咬。」
    「要让你报仇还敢挑?」杨曦月凑上前,抓了小星星的右手,再补一口。「哼,谢谢招待。」
    「啊……杨曦月!」陈星凡咬牙切齿,却也没对杨曦月动手。
    「回家了。」她没理会小星星的怒气冲冲,循着原路往回走。她知道,他是不会放下她一个人走在夜间的山路上;他再怎么生气,他也一定会跟在她后面保护她。
    「你不要走那么快!等等我。」
    「你不是等等还有打工?」杨曦月头也没回。
    还有打工……他都忘了!而且更该死的是,今天又是那个。
    他的猛男上空秀!
    可恶……
    ※
    才刚刚结束一场惊涛骇浪的表演,陈星凡几乎是逃回休息室。
    「嘖嘖嘖,阿凡,你家里是养老虎吗?」工读生打趣地问,视线一直在他手臂上来回。「这齿痕、这瘀青……哇塞,难怪老闆看见你一身伤就很兴奋。」
    「因为他是变态啦。」陈星凡没好气地说。
    酒吧里唯一的女性调酒师已经和老闆换班休息,跟着闪进休息室,和工读、兼职的小朋友们打屁聊天。「阿凡,你是m吗?」女调酒师问。
    「m?唔……咳、咳……」在场两个工读生都被自己来不及推下去的口水给呛到。
    「m是什么?我都穿l的。」陈星凡拧了湿毛巾,努力擦拭自己身上的油光与汗水黏腻。
    「这样啊……」调酒师忍着笑,默默又递上另一条毛巾给他。「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福。」
    「什么啊!」陈星凡不明所以,看见两个工读生在旁边哼哼哈哈地笑,「笑什么笑!」可恶,怎么擦都还是不乾净,要回家洗澡了。「去拖地啦!」
    「是是是,我们主秀害羞了。」两个工读生半推拖地出了休息室,乖乖进后场整理场地。
    陈星凡无奈地叹气,「啊,我头都痛了。」
    「欸,上次和你一起逛街的女生是谁?」
    「什么?」陈星凡一时手上毛巾没抓稳,弯腰捡起。「哪有逛街?」
    「我之前在卖场有看到你,你们在生鲜蔬果区停很久喔。阿凡旁边还勾着一个漂亮女生。」
    「那是她硬要勾着我……」陈星凡看见调酒师笑得曖昧,话锋一转,答得简洁俐落。「她是我姊。」
    「你姊不是在其他地方工作?」
    「那是……她也算是我姊,不过不是亲姊姊啦。」陈星凡搔头,表情有点尷尬。他回到置物柜前换回自己的衣服,决定将一身黏腻暂时忍下,回家再洗澡。「你问那么多干嘛?」
    调酒师无所谓地耸耸肩,不置可否一笑。「我只是好奇,到底谁有办法在你身上留下伤口啊!」
    「啊……那个不用好奇,就是隻疯狗爱乱咬人而已。」
    「阿凡,你在酒吧打工这么久,还能这么洁白实属难得。」调酒师只是说说而已,没有恶意。「这种长相这种体格,怎么还没被……」
    陈星凡急忙掩住双耳,「我没听见,我什么都没听见。」
    「十月了耶,你什么时候要毕业啊?」调酒师又问,「阿凡,你不毕业是要怎么转正职?」
    「已经在找口试委员了啦!论文也剩最后一章,快了快了……」陈星凡关上置物柜的门,看了看时间。「十月底写完论文,十一月提口试申请,十二月口试,我都已经计划好了。」
    「希望如此。」调酒师双手合十。
    「欸,你应该要说:『祝你成功』吧!」陈星凡背上背包,挥挥手。「我先回家了,帮我和老闆说一声。」
    「知道了。」调酒师笑了笑,「回去要你姊姊温柔点,伤口的瘀青记得要冰敷啊!」
    「囉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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