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拉拉在桌下猛捏他的手,他却连眉头皱也不皱,反手握着她的手压制在腿下,对着林深说话,“我跟戴老师三岁就在儿童芭蕾舞班认识了,所以教小孩这件事她肯定可以胜任,而且不只胜任,连替小孩换尿布擦屁股这种事她也很拿手,学生家长带孩子来一定可以放心,这份工作我直接替她应了。”
听完的当下戴拉拉拳头也硬了,但是碍着外人的面只能装和善,“蒋成城,你回隔壁跟你的小伙伴吃饭吧,乖,吃完记得帮我们这桌一起付钱,我回头再跟你算帐。”
蒋成城站起身,挺拔身姿往她身旁靠了靠,一脸期待,“回头算啊。”
“嗯,回头算。”
戴拉拉微笑着把人碾了回去,回头朝林深道歉,“不好意思,他就是这种性格,刚刚的事情当没发生,我跟他没关係。”
但林深似乎看戏看得很高兴,止不住眼底的兴奋追问:“我不知道你还接明星的case。”
“之前瑜伽教室的老闆牵线,但现在教室倒了,我也没地方给他上课,可能之后就要散了吧。”
alex一听马上提议,“来我们教室也行啊,不收钱,只要你愿意来当孩子们老师。”
这提议戴拉拉非常心动,但一些丑话还是得说在前头,“可是我得配合那傢伙的时间,通常他得下通告才有空上课,时间很晚,你们教室行吗?”
“行,当然行,反正场地空着也空着,物尽其用,只是怕你累,我们这里的幼儿班一週六天都有,通常是晚上八点到十点,时间你行吗?”
戴拉拉看着眼前咕嘟咕嘟冒泡的火锅,再看烟雾后林深满脸期待,想自己到底还犹豫什么,十几岁时跟自己竞争的对手现在都已经往前走,当不成芭蕾女伶就当教育家,反观她一天天都活在自愿自哀里干什么,再等下去难道等老了胖了才穿上舞衣然后在镜子前顾影自怜吗?
这世界上那么多的过不去都是自己给自己的枷锁,戴拉拉转了念,突然发现纠结那么多真是浪费生命,在第一盘牛肉上桌之前,她终于拍桌下定决心,“林深,那就这么说定了。”
林深拿起啤酒杯轻碰下戴拉拉面前的水杯,仰头喝净后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就等你这句话,一言为定。”
因为一件大事的尘埃落定,戴拉拉心情特别好,吃饱喝足回到家便忘了要跟蒋成城算帐的事,等看到讯息时,已经是隔天下午她准备下班的时候。
蒋成城在讯息里面惯性幼稚,一下问候她回家没,一下又碎念她别吃太胖,等一下合舞抱不动,气得戴拉拉差一点没发动核武攻击,目标专攻他那张吃饭用的帅脸。
但是基于他还是她金主的份上,戴拉拉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做大事前总要吃点委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改天佔回便宜就是。
下班骑车回家的路上,戴拉拉习惯性地张望四週来车,避免自己跟在乌贼车身后当空气清净机,谁知道一扭头没看到乌贼,却看到隔壁的公车车体上有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
定眼一看,原来是粉丝后援会特地眾筹买下来祝贺蒋成城生日的巨大公车广告,她看着看着有些发愣,还是让后头的喇叭催促才回神。
只是那一幕已经深入心扉,想忘也忘不了。
她把车停在路边,看着不远处停在红灯前的公车车身,眼神有些迷离。
看板上横卧在地上的男人与她认识的他彷彿判若两人,身穿一件白衬衫,面色严肃、眸光如海,睥睨的目光彷彿神降天下却嗇爱世人,她忍不住多看几眼,越看越彷彿被那双眼给吸入深渊。
她真的忍不住叹气,用本色在勾引女人的男人真的很要命,尤其他还不自知。
绿灯一亮,公车缓缓往前驶去,戴拉拉细数上头的日子,赫然发现他生日不就明天吗?如果用倒数来算,那就是剩下五个小时,当下她脑子一抽,当机立断在下个路口来个回转,把车调头又回到商场,直接奔进一楼的饰品店去。
第一次到饰品店给男人买礼物戴拉拉显得特别彆扭,好在她生得一张御姐脸,板起脸后就能撑起高冷两字,她走得匆忙,没等到柜姐过来招呼马上指着橱窗里的一对耳钉问:“这东西出示员工证件可以打折不?”
半小时后戴拉拉带着分期十二个月的纯银耳钉走出店外,还没走到机车那就接到蒋成城的电话,她以为他是来算帐的,但这回他问的问题真让戴拉拉跳了起来。
强大的懊恼敲疼她的脑袋,她竟然忘了一件比忘记他生日更重要的事——昨天蒋成城在讯息里说好今天第一回练舞,不见绝对不散。
戴拉拉满头大汗赶到约定的地点时时间已经过了约定的半小时,她已经有些着急,偏偏站在装潢媲美凡尔赛宫的大厅里,警卫问的任何一个问题她都答不上时更着急,她能说正主的名字吗?她能说自己要来替他上私教课吗?
哪怕她自认堂堂正正,但因为对方是蒋成城,孤男寡女的深夜课堂一传出去,恐怕隔天赵暖的八卦杂志上就会刊登一篇中篇小说,到时她可没办法付起迎娶蒋成城的责任。
正当戴拉拉採取我什么都不知道政策时,顶着一头湿的男主角终于穿着睡衣姍姍来迟,那模样像是洗澡到一半被忘记带钥匙的女友急call下来开门的男友,当场戴拉拉脸色都变了,她不知道蒋成城演技如此精闢,此地无银三百两不用说不用写,只消一个眼神他已经身体力行演绎出来。
“陈大哥,这是我的私人教练,以后看到她让她直接上来就行。”
物业一看下来的是蒋成城,长长的喔了一声,变脸跟变天似地转身走进柜檯里,玩起自己的手游来。
戴拉拉着急了,看着蒋成城使眼色,“解释啊,你这样别人要误会你的。”
“无所谓,误会就误会,我偏不解释。”
蒋成城气定神间的模样看得戴拉拉就有气,她走在他身后频频回头,
跟着特务女间谍一样,就差手里没有枪。
“别看了,这里有三道门禁,刷脸的,不是住户进不来。”
“那我也不是住户怎么进来了?”戴拉拉挑他语病。
“那是因为你跟住户有关係,不然这里是能随便出的吗?”
不用他说戴拉拉也知道这里不是能随便进出的地方,这里是哪啊,是市中心最娇贵的地方,等于是这城市心头最软的一块肉,一坪是一般上班族两年年薪的等级,她跳舞一辈子也住不上一间厕所。
“蒋成城,我想问个问题。”
“问啊。”蒋成城刷过门卡,站在电梯前回头看她。
戴拉拉看过楼层灯号,偏着脑袋看她,“你真的住在这种地方?”
一个开着古董金龟车、把工作室安置在旧大楼地下室的人会住在这样奢华到显得土气的地方,实在不科学啊。
蒋成城从她的表情就猜到这傢伙在想些什么,靠在她边上低着头
笑着问:“这里是我金屋藏娇的地方,当然要够嚣张才有意思。”
“真的?”
看她一脸傻样,蒋成城握着拳,放在唇上轻咳一声,“逗你的,这里是我妈的房子,我借来当教室,谁没事找事住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又不是脑子坏了。”
戴拉拉恍然大悟,拍拍胸口大翻白眼,果然这傢伙就没有正经的时候。
“知道你笨,好险没太笨。”
“说谁呢,你个傻逼。”
“说你啊。”戴拉拉也不甘处于弱势懟回去。
蒋成城斜眼看她一眼,看她还在思考怎么反击,忍不住就把手放到她脑袋上使劲揉两把,“我是配合你的程度笨,怕你跟我一起觉得我太聪明受不了。”
“谁跟你一起啊。”
戴拉拉抬起脚想踩他,却在看到他脚下那双要价不菲的板鞋时马上收回脚作罢。
蒋成城也顺着她视线看去,笑嘻嘻问:“喜欢吗?新接的代言,我要了一双二十四号的给你。”
戴拉拉面上一喜,却在看到他饱含得意的表情时硬生生忍下喜悦的心,撇撇嘴故作不在意,“我说了我想要吗?”
“你脑门上就写着我想要。”蒋成城轻轻叩了叩她光洁的额头,朝她笑得特别纵容。
戴拉拉抿着嘴,确实没法反驳,她这个人就没特别爱好,不爱逛街不爱美食不买名牌唯独就喜欢收集鞋,这也许是一种精神状况的具体体现,想藉着一双双鞋,灵魂也好似出走到全世界。
她低头从口袋里捞了捞,在电梯门打开的同时拉住他衣袖把十块钱递过去,“喏,买鞋的钱。”
蒋成城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同硬币一起握住她的手,“就知道你喜欢。”
戴拉拉当下红了脸,耳根跟打了疫苗一样隐隐发烫。
“你知道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