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跟龙玄止摊牌后,洛芍已经好些时日没见到他了,他命人传话来说让她这段时间好好休养,待身子完全康复再去服侍,她听从命令,也免得见到他尴尬。兴许是身心放松了,她每天晚上都睡得特别香,总是一觉睡到天亮,再无梦魇。
这日,她在园子里浇花,不知在想什么,一时出神,手中保持浇花的动作,花盆里很快溢满水。
“你再浇下去,这花恐怕会淹死了。”
突然,一个如风铃般好听的声音传来,她回过神来,低头惊呼一声,赶紧放下手中花壶,随后朝声源处望去,一张温润如玉的面庞迎着日光映入眼帘。她很快认出他来,上前行礼。“奴婢见过容世子。”
容轩在她面前站停,笑如满天星:“在这皇宫中我就是闲人一枚,你以后见了我不必行礼。”
“那可不成,你是主子,我是奴婢,不能乱了规矩。”洛芍继续保持恭敬的姿态。
谁知他回一句:“我们是朋友,哪来主子奴婢一说?”
“朋友?”她的脸上顿时写满困惑之意。
“对啊,我救你一命,你帮我完成画作,难道还算不上朋友?”他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道,不像是在开玩笑,这下弄得她有些受宠若惊了:“奴婢不敢。”
“莫非你看不上我当你朋友?”他半开玩笑地反问一句。
“非也,是奴婢高攀不起。”
“人人生而平等,哪来高低贵贱之分?那些头衔虚无缥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难不成以后下地狱了,阎王还会看在你身份尊贵的份上对你毕恭毕敬?”他语出惊人,听得洛芍一愣一愣的,最后感慨出声:“都说你虽身居高位,但平易近人,思想奇特,如今看来一点不假。”
“我最喜欢别人说我好话了,你还听说了甚?赶紧说与我听听。”说着,他将耳朵凑过去,惹得她噗嗤一笑:“若说起来,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如此看来,你肯把我当朋友了?”
“若你不嫌弃奴婢……”她刚说出“奴婢”二字,他便发出“嗯?”的质疑声,于是,她连忙改口:“若你不嫌弃我的话。”
“有你这么个聪慧机敏的美人当朋友,我窃喜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
“我怎没听说过你这么会哄女子开心?”她已经彻底放下恭敬的姿态,与他开起玩笑来。
“凡事总得留一手,否则惊喜从何而来?”
“所言甚是。”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倒像是一对认识多年的老友。
接着,他们聊起其他事,他突然关心问道:“你看上去气色不佳,可是身体有恙?”
“前段时间大病一场,如今正在恢复当中。”
“长时间闷在宫中身子不易好,不如我带你出宫散散心?保证立马痊愈。”
“真的?!”一听到出宫,她立刻双眼放光,但又很快黯淡下去。“可是我非自由身,不能随意出宫。”
“这个好说,我去跟太子提议便是,他保证答应。”
这边,容轩刚提到龙玄止,那边,龙玄止正好踱步走过来,简直是“说曹操曹操便到”。
“容轩,你以往进东宫都是直奔书房寻我,怎地如今是直奔美人谈笑?”
龙玄止不咸不淡的调侃声传来,容轩听了冲他展颜一笑:“都怪你这东宫美人太多,令我把持不住啊。”
“你若喜欢,东宫美人随你挑,除了她。”龙玄止在他们身前站定,有意无意地将视线移到洛芍身上,眸子如终年不化的雪,毫无温度。
洛芍仅跟他对视一眼便低下头来,双手不由地攥紧袖角。自从上次摊牌过后,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他仿佛跟以前有些许不同,周身气场凌厉了许多,方才那淡漠的眼神更像一根针,刺得她的心隐隐作痛。
“放心,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只是想向你再‘借’她一日。”
龙玄止并未否认他的调侃,直言:“上次是‘借’她作画,这次又是‘借’她为何?”
“我想带她出宫游玩一日,不知殿下是否愿意放人?”
此言一出,龙玄止的面色更冷了。“你看上去不像缺出游玩伴的人,怎如今到我宫里来找人了?”
“我并非因为出游才想找她,而是因为她才想出游。她大病初愈,我带她出宫散散心有何不可?”容轩无视他的表情,说出心底话。
龙玄止似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你对我宫里人还真是关心。”
“如今我跟她是朋友关系,当然要多关心几分。”说着,容轩亲昵地揽过洛芍的肩膀,她始料未及,却也未拒绝。
龙玄止紧盯他放在洛芍肩头的那只手,眼神简直能吃人。“朋友?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你来之前说定的。”他很快回道。
闻言,龙玄止心下一沉。难怪方才见他们笑得那么开心,原来如此。
“所以你是答应了?”容轩见他凝眉未语,故开口询问,谁知他看向洛芍,问道:“你是否愿意与他出游?”
洛芍仍低着头,不假思索回道:“奴婢愿意。”
“既然如此,你便随他去吧,只是天黑之前必须回宫,否则严惩不贷。”
容轩抢先回一句:“放心,天黑之前我保证送她回宫。”
龙玄止瞥他一眼,脸色好不到哪去。“我有事要与你商议,你随我来。”说完转身离去。
容轩终于放开她的肩膀,低头嘱咐一声:“明日辰时,我入宫接你,咱们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她满口应下。
他露出挚笑,随后追龙玄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