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床上戏？在哪一集？”
    李述始料不及，转身回房里找藏在被铺下的iPad，指头飞快往上拨，七百多页的剧本他昨天全看了，没找到一点亲密的戏码。
    别说床上戏，就连亲嘴牵手也没有，这故事吸引他的是严谨的科学理论和情节安排。
    男主角是名患了性上瘾心理病的法医，亦正亦邪，凭才智和专业知识协助警方破解奇案，最后却被七位床伴联手陷害，卷入一宗曲折离奇的谋杀案之中。
    意识大胆，画面上却没有太多刻划，他压根儿没想到那是因为有人先动了手脚。
    回到客厅，方楚楚笑著向他晃了晃手上的剧本，说：“述哥，这才是完整版。”
    沐姐还真老谋深算，竟然给李述删剪过的剧本，伴君多年，方楚楚自然明白她的用意。
    “我想沐姐是希望你选择自己最喜欢的故事和人物，别因为亲密戏而有先入为主的排斥。”
    李述没回应，伸手接过剧本细阅，方楚楚见他表情一下子变了，忍不住坏心眼的调侃道：“既然“明日”是老梗，“尊宠”又太幼稚，那确实“梦血法医”是不二之选，不用多考虑了吧？”
    脸被打得无声仿有声，他撇了撇嘴保持沉默，大手托著腮，两眼死盯著剧本，这一脸窘困的表情太可爱了，方楚楚笑咪咪的坐在旁边等他看完。
    突然李述扭头问道：“这些笔记是你写的？”
    不同颜色的笔迹在每一页上记下重点，页顶还贴了便利贴方便他翻页参考，三部剧的剧本方楚楚都有做笔记，但就是“梦血法医”的剧情烧脑，又多伏笔，最费她的时间和精神。
    “对啊，我知道你有做笔记的习惯，所以我先帮你简单整理一遍。”
    “做得挺好，辛苦你了。”
    “不辛苦，对你有帮助就好。”
    被他这么一夸，方楚楚有点轻飘飘的笑了。
    看了一会儿，李述又问：“你认为我演不来情欲戏？”
    “不是不是，我不是怀疑你的实力，但毕竟你是第一次拍剧，不是该舍难取易吗？一部剧里有这么多女主演实在太冒险了，只要来一颗老鼠屎就足以毁掉整锅粥啊。”
    况且一下子配七位女演员也太多了吧？又不是要演韦小宝。
    方楚楚脑里蹦出李述左拥右抱的渣男形象，浑身发毛，就算知道只是演戏还是酸到心里去。
    这大概就是女粉丝的心态吧。
    李述倒没想那么多，他犹豫是因为自己的确没有那方面的经验，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老大不小的他竟然是个雏。
    年少时，李述与邹棠都喜欢电影，所以愈走愈近，但他一直觉得彼此是两个阶层的人，就算她多番明示暗示，他依旧没主动多踏前一步。
    两人在大学毕业以后拉开了距离，反而才开始恋爱，只是还没走到那一步，却收到邹棠在异国遭遇意外的噩耗。
    像船掉失了舵，他提著背包四处流浪义教，花上几年时间才学会放开压在心头的后悔，一步一步从死胡同里爬出来，然而爱与欲始终是身外事，与他无关。
    处男这身份不丢人，如果挟著公司庞大的资源进组，最后眼高手低，演得一塌糊涂，白白浪费了出色的剧本，那才是真正的丢人现眼。
    就像方楚楚说的，成了锅子里的一颗老鼠屎。
    李述捋了捋额上的发，说：“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想想。”
    即使李述回房间前依旧微笑著，方楚楚还是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浮躁。
    走了以后她一直放不下心，都怪她太得意忘形了，竟敢对他大放厥词，如今主子的自信心受到了打击，作为助理这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为什么她不晓得多吹吹彩虹屁呢？
    晚上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决定给李述打个电话。
    “述哥你吃了吗？我给你买烤串好不好？”
    “不用，我不饿，你早点休息吧。”
    听他想要挂线，方楚楚急了，喊道：“等等！述哥你听我说，你绝对要选“梦血法医”，既然是你喜欢的角色，你一定要争取，努力把他演好，我相信你，你可以的！”
    李述在电话的另一头顿了一瞬，回道：“嗯，我刚才已经跟张沐说了，我要演蒙子健。”
    他的声音隐约透露著坚定的决心，方楚楚鼻头一酸，几乎有喜极而泣的冲动。
    “下个礼拜我会跟导演见面，现场要来一段试镜。”
    “没问题，我和沐姐都会帮忙的，我还可以陪你背台词。”
    “你确定？”   李述问。
    蒙子健这角色视女人为猎物，工作以外总是满口骚话，他念对白的时候也红了耳根。
    翻到剧本的某一页，他随意的念道：“耳垂是不是你的敏感带？让我舔舔。”
    他以为方楚楚听了肯定会哈哈大笑，谁知道她却羞答答地嗯了声，害他跟著尴尬起来。
    “你嗯什么？这是戏里的对白。”
    “我知道啊，不然后面该接什么？”
    “接...”   李述看了看剧本，期期艾艾的回道：“没...没了，睡吧，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