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峻文被凯堤霜第二度送入黑漆漆的房间里,从房门带上的那刻起,他又陷入了一片正邪之间的无解谜团。
在他心中,胡媚嵐对他的顺从和温柔,还有相赠琉璃牌之情,是他无法轻易忘却的。另一方面,凯堤雪的娇俏可爱,还有后续那件他寧可没发生过的事,也无法令他不闻不管。
光是老狮仙和胡媚嵐的好坏,就让他苦恼了很久,现在又加入了两名女猫仙在其中,更让他心绪混杂,就算身心俱疲,竟然难以成眠,十几个小时张眼未寝。
他在漆黑中陷入了一片孤寂与绝望交织而成的网中,终于盼到眼前的门被从外面打开,出现的依然是凯堤霜,她的手上拎着一把金钥匙。
凯堤霜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帮曾峻文解开手銬和脚镣,因为歷经了十几个小时的摩擦和缠勒,他的手腕和脚踝被勒出四圈红紫色的瘀血,被倒鉤刺划破的地方也流过几道细细的鲜血痕,乾在皮肤表面。
松绑后,凯堤霜默默地解下腰上的创伤药膏,帮曾峻文手脚的伤口涂了厚厚一大圈,又一声不响地站起身走出房外,没有把门带上。
曾峻文虽然手脚疼痛,但上完创伤药膏后,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还不成问题。
当他想要走出去时,突然第六感传来一道脉衝,使他惊疑地停下脚步。
「这莫非是她的诡计?」在曾峻文的印象中,凯堤霜并非如此粗心的女仙,出去怎么可能会忘记把门关起来,尤其是对他这个绑架她妹妹的兇犯呢?
他不敢踏出去。可是偏偏外头精緻的佈景和浓厚的不知名香味,就在咫尺之遥,对抗着他的猜疑,引逗着他步入陷阱。
「那孟娘娘估计也回到这里了,反正我出不出去都是死路一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出去看看。」曾峻文已经抵到门槛的鞋尖,颤抖着向外逼近一吋。
竟然没事?
飞刀呢?猫爪呢?
他又将鞋尖挪前了一吋,他整隻右小腿已经完全出了房门,还是没有感觉到被袭击的痛。
要不是他就盯着自己的鞋尖一步步往前,他不免会相信自己的小腿已经被锋利的猫爪锯断,才会连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来不及传入他的大脑。
曾峻文整个人都走出了房间,左顾右看之后,一颗心才终于放下,因为他四周围至少五十公尺的范围内,都只有他一个人,很同时的一股很浓烈的芳香扑入他的鼻腔。
他呼吸了一口,就忍不住还想要再呼吸这样甜美的香气,顺着每踩一步都会传来巨大回音的长廊一直走,香气越来越浓郁,直到他进入了一座小庭院。
庭院之中栽种了数以百计的奇花异草,有红花绿叶的矮灌木丛、也有黄叶紫茎的爬藤植物,但最让他移不开视线的,还是一小片绽放着七彩繽纷色彩的矮草丛前面,正弯腰拈草的娇丽背影。
那名女神仙发现了曾峻文的出现,转过头来对他微笑。
他愣在原地,将她的外观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那名女神眉清目秀,留着一头好看的蓬松黑发,除顶部用一根金簪子挽起,其馀的发尾一根根都柔顺地披在她的肩背上。
她抿唇一笑,恰似新雪的面颊上生了两弯看了人就微笑的美丽双眼,小巧的樱唇种在鼻樑以下,虽涂上了嫵媚动人的红色胭脂,但却不抢去她通身散发的清新气息。
视线往下一走,她白凝如温玉的颈部与双手找不出一处瑕疵,湖水绿色的长裙一拖及地,上半身同是淡绿色的衣襟在胸前交叉,襟上还滚了白流苏纹,仅堪一握的水蛇纤腰系着一条宽大的白色腰带,清雅如夏季清潭中的一朵午荷,迎着风漾着难以言喻的芳香。
「是曾先生吗?」绿裙女子手中拈着一株七彩的草,朝曾峻文盈盈走来。
「你怎么会认识我?」曾峻文警戒地后退了一步,脑中突然掠过一张画面,「啊!你是明信片上唱歌很好听的那个女子!」
绿裙女子笑顏如花,细碎的步伐既轻且柔,将手中的七彩草凑近曾峻文的鼻前,一股香到极致而难以名状的气味顿时充满他的鼻腔。
「我姓孟,名乔。以后可以称呼我为孟姊姊。」绿裙女子将七彩香草收入怀中,「我同时是奈何桥上的孟婆、幽冥城主的妻子。」
「所以,您是孟娘娘?」曾峻文一听见她是幽冥城主的妻子,立即一拜倒地,「我有眼不识泰山,请孟娘娘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