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女仙相偕出了寝房,走入正厅,便遇上谢必安、范无救两位将军,他俩背对正门,躲在墙角,不知道在商量什么,连一向拘谨的谢必安,都露出惶惶不安的神色。
「属下请孟娘娘的安。」谢、范将军发现孟乔走来,同时躬身作揖,孟乔轻一挥手,表示免礼。
「你们方才在谈论些什么?」孟乔心想,必定有大事在她哭得睡去时发生了,「敌仙昨夜来攻打观孟芸宅,是么?」
「回孟娘娘,正是。」谢必安拉松颈上的粉红围巾,透了透气。
「昨夜范某和谢兄弟被打斗声吵醒,抄起羽扇,正要衝出去杀敌,就被观音娘娘叫去把守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后院!」范无救一脸不服气,愤愤地说:「结果,莲殷和黄曄煜都被杀了,魂飞魄散!」
一顿,范无救压低音量,又啐道:「范某还道佛家界神仙多神通广大呢!结果连观音娘娘亲自出马,都没办法降伏敌仙,还折损两名青莲弟子。」
孟乔听完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观音娘娘现于何处?」
「属下不知,但应该在前院。」谢必安拱手回答。范无救也点头同意。
「你们两个先退下吧,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孟乔屏退谢、范将军后,迎上凯堤霜充满怀疑的目光,冷笑一声,率先开口:「小霜,孟姊姊和你心有同感。」
凯堤霜眼中浮现光泽,喜道:「莲殷那个无耻的混帐,终于魂飞魄散了。」
孟乔无奈地笑道:「小霜,原来你是在想这个,和孟姊姊想的可不一样呀!」
「不然,孟姊姊想的是什么?」凯堤霜实在高兴过度,脸上的雀跃表露无遗,时不时就笑出声来。
「孟姊姊是想,观音娘娘的法力,绝不可能这么弱。」孟乔的目光一掠正门的方向。
凯堤霜经这一提点,心中顿生同感,小声说:「没想到,流沙三媚的法力竟然进步这么快?上次小霜独自对付她们,勉强还能顶住,打成不胜不败之局。」
「如果连观音娘娘都收不掉流沙三媚,我们就有苦头吃了。」孟乔幽幽一叹,提起精神,拉住凯堤霜的手,决定先到前院去一探究竟。
前院站了两名神仙,躺着两名神仙。站着的是观音娘娘和菩提,莲殷的咽喉中了一剑,全身没有其他伤口,显然是一剑被击毙;黄曄煜便不是如此了,四肢俱断成碎块,血肉遍地沾染,两仙均已不可能復生。
观音娘娘双手合十,拢在袖里,凤眼微闭,口中喃唸有辞。
菩提原本也在闭眼诵经,听见细微的脚步声,立刻拔出柳叶刀,睁开眼东张西望,一看是孟乔和凯堤霜,才收回出鞘的柳叶刀,迎过去躬身行礼:「请孟娘娘的安。」
「菩提,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孟乔亲手把菩提扶起来,「要一点细节都不漏。」
菩提眼色一黯,痛心道:「小仙……小仙昨夜,跟在观音娘娘身边,护送她回寝房后,便听见前院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观音娘娘于是命令小仙护着她出外查看,在正厅碰上谢、范将军。」
凯堤霜插口问:「谢、范将军为何被派往后院?」
菩提答道:「观音娘娘当时的意思是,担心进攻前门的不是敌仙主力,后院不可不防。」
孟乔忍不住轻声催促:「继续说下去,碰上谢、范将军之后怎么了?」
「观音娘娘说,她早就料到敌仙会突袭,已经吩咐夏荷、芙蓉两位师姊埋伏在前院,要小仙专心护着她,别分神去多想外面的事情。」
「结果,你就和观音娘娘待在寝房中一夜?」孟乔问完,心中暗忖:「是啦,原来是观音姊姊没有亲自出马,我还道流沙三媚连观音姊姊都收不掉呢,只是,能战胜莲花座下两位护法的联手一击,也是不容小覷,又或是……她们根本就没有插手?因为莲殷破戒,所以故意让他被杀?」
孟乔还在胡思乱想,便听见菩提哽咽着回答:「是的,观音娘娘一个时辰前才醒来,就见到夏荷和芙蓉师姊全身是伤,一跛一跛地进来请罪,说莲殷、莲煜一起被敌仙杀害,魂飞魄散。观音娘娘和小仙当场都愣住了。」
「观音娘娘发了很久的呆,直到莲青师妹端着一盆水来服侍盥洗,娘娘才回过神来,和小仙到前院,目睹了这片惨况。」菩提的眼眶饱含泪水,以掌掩面,终于哭出来。
孟乔心想:「黄曄煜昨夜没告诉我,那红色花的形状,糠仁木的花和彼岸花,外观还是不同的,本来今日要向他细细询问,谁知他却先遭了敌仙毒手。」
一整脸色,孟乔小声说道:「观音娘娘一定很难过。」
菩提流着泪道:「观音娘娘对护法、弟子皆宽厚慈悲,一夕折损两名,心痛如绞……」
孟乔拍拍菩提的肩膀,宽慰她几句,便去找观音娘娘,正巧观音娘娘诵完经,睁开双眼,有些虚弱地说:「乔妹妹,菩提已经都告诉你了,昨夜……是姊姊太轻敌。」
「小妹也十分讶异,流沙三媚的攻击法术,居然有如此迅速的长进。」孟乔挽着观音娘娘纤细的胳膊,拉来自己怀中靠着,「观音姊姊,小妹吩咐下去,准备一些食用之物吧。」
「姊姊不饿。」观音娘娘微笑婉拒,「陪姊姊去探看夏荷、芙蓉,她们也受了重伤。」
孟乔含泪点头。菩提则奉观音娘娘之命,用仙瓶收起莲殷和莲煜的残体,等待七七四十九日后自然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