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曕歪了歪头,觉得莫名牙疼,要说和女人们打嘴仗实在是个力气活,平日里他心情
好,三五句话就能哄住人,可他心情不好的时候,真是一句废话都不想多说。
扬扬手,立时钻出来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家丁。
“丝姑年纪大了,在大夫人身边伺候不好,也是时候离开了。念在素日旧情,就……卖去
南方吧。”
丝姑惊诧,可下一瞬,就被人堵住了嘴,两条膀子被反剪在身后,半点力气都使不出
来。
这几个人,哪里像是家丁的身手。
她泪流满面,只能干嚎着求方氏救命,方氏大骇,却半点近不得她身。
“曕儿!她都这个年岁了,还有家人在这里,你、你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
“是了,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还是母亲想得周到。”秦曕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笑
说:“那把她一家人都卖了吧。”
于是,在他轻飘飘一句话说,丝姑的家人一样逃不过这一劫。
“其实我是不太喜欢连坐的。”秦曕叹气:“不过母亲,若是还舍不得她,觉得她被卖
去南方孤单,也没关系,我再帮您一起卖几房陪嫁?就是厨上的孙嬷嬷还是什么的……”
他摸着下巴,似乎真的在认真数哪些人是方氏的心腹。
方氏浑身冰冷,颤抖着身体说不出话,她的儿子,在她的眼皮底下,却成长成了一个她
根本不熟悉的怪物。
丝姑被拖走了,秦曕依旧挂着往日里灿烂的笑容,对她的语气也颇为亲热:“母亲,那
我走啦,你还想再逛一会儿呢?我不打扰了。”
说罢就挥挥手,让人带着丝姑扬长而去。
“你、你……”
方氏不可置信,自己最爱重、最仰赖的儿子竟会这样卸她的臂膀,只为了一个徒有美色
的女人!
她不甘心地追出几步,却听到了冷沉的一道嗓音在身后响起:“你还没闹够吗?”
方氏回头,眸中闪过不解和愤恨:“你都看到了?”
来人正是她的夫君,秦曕的父亲,卫国公——无动于衷看到了所有事情的夫君。
卫国公早年在战场上受了很多伤,不良于行,如今也是坐在轮椅上的,若非必要,他鲜
少露面,住在外院的时候更是偏多,在旁人看来,他与妻儿的情分颇淡。
卫国公叹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如今再去找外甥女的麻烦,实在没有必要。你
以为曕儿是为了一个女人才这么对你,那就大错特错了,他是在告诉你,如今的秦家,不属于
你,甚至也不属于我,而是属于他!他要护着的,女人也好,奴才也罢,甚至一只狗一只猫,
旁人都没有资格动!”汜住夲zんāň渞發網zんι:Pο㈠8,℃οM
方氏“哈”地冷笑了一声:“我的儿子我难道还没有数么,他几斤几两,就敢把整个秦
家都握在手里了,你这个做父亲的也太……”
“你就是没数。”卫国公飞快地打断她:“你养过他几天?小时候带着他的是父亲,你
觉得父亲就是把他教成了个听女人话的庸才吗!”
提到老父,卫国公目中几乎闪出泪花:“我不中用,这些年,你以为撑着秦家的是谁?
旁人看不穿,可你这个做母亲的,也一样一叶障目,还敢说了解他?阿音,你听我一句劝,别
再带累他了。曕儿没有拖累过秦家,一直以来,都是秦家对不起他!”
方氏被丈夫的话惊地几乎站不住,摇摇欲坠,她的儿子,不是一直都是个风流纨绔,一
事无成的庸才吗?卫国公府无上的荣耀难道不是她的丈夫在沙场上拼来的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在说什么胡话?曕儿是我养大的,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又让我怎么相信!”
方氏泪盈于睫,她感到好像自己被丈夫和儿子同时抛弃了,心头的委屈、愤怒、彷徨,
根本无人可解。
她是个惯常将一切握在掌心的女人,家事、妯娌、丈夫、儿子,她以为她做到了,可今
天,她才发现这竟是她自己的梦,多可笑多可怜。
卫国公并不打算全部告诉方氏,因为这个妻子,还有她背后的娘家,并不值得他这么
做,她当然不是个笨女人,可她只是个安享了半辈子富贵的后宅女人罢了。
“享着你的富贵,坐拥这花团锦簇,就是你能做的最好的事了,话已至此,希望你明
白。”
留下这句话后,卫国公便不愿多说,当然,从今日以后,他会完成他的承诺,他是不会
允许方氏继续做出任何愚蠢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