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十年来其实一直都有着那种心悸到难以呼吸的幽闷感。
刚开始一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发作,他难受的时候就要抽烟,靠着无止境吞吐出来的那些白雾才能压抑住那股濒死劲儿。后来年纪大了些,看了几个小有名气的心理医生,才开始决议按时服药。再后来,尴笑着过,微笑着过,大笑着过,好像跟以前的以前没什么两样了。
但是最近,这样的情况又频繁了起来。
就好似一颗心脏骤然间被一只硕大有力的手死死捏紧了,指端修长,骨节端正,苍白的皮肤下流窜着蓝紫色的静脉血液,末端是平整圆润的甲,却硬生生插进他那颗几乎要骤停的心泵内。
他突然觉得好像一切就要在此时此刻结束了。
然后眼前一白,自童年迄今的片段犹如白驹过隙,在他脑海里歘歘歘的闪回而过。
接着就是那张笑脸,似毛笔提字后不小心就拓落在宣纸上的墨痕,怎么也就擦不去也掩不住。
然后耳边一声巨响,他的身体失去了地球引力,瞬间在驾驶室靠背与安全弹簧的夹击下开始无止境的翻滚。
他的腿似乎已经粉碎性骨折了,他的腹部随即被后座的钢管径直横穿,他的额头撞上了破碎的车窗。
而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如果就这样结束了,他倒是也能接受的。
他的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佛珠上溅落了他刚喷射出的深红浆液。
他想,不管如何,如果他的心不会再那么剧烈的颤抖,就好了。
他在坠落吗?
不,他想,他在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