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经行动, 就犹如割开心脏的手术刀一样, 容不得半分差错。
而之所以要对沈可雯下手,还因为她身上有盒子的钥匙。姜医生原本以为只要将盒子埋起来就能息事宁人,却没想到时厉瑾胆子那么大, 竟然叫人把盒子给挖出来了, 所以无论如何,他也要将钥匙拿到手里。
“小顾,时夫人怎么样了?我进去看看她。”
“她睡了。”顾青娇挡在他面前。
“你拦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
话音未落,姜医生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他敏感地抬起来看了一眼。
姜晚书:【爸爸, 我掰不开这个安瓿瓶, 玻璃渣会不会划伤我的手?】
姜医生看后有些恨铁不成钢, 立刻回复:【以前不是教过你?居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
姜晚书:【要不我叫杰森哥来帮忙吧。】
脑康医院姜:【不行, 那个东西千万不能交给南庄的人!你等会,我现在就过来!】
消息回过去之后, 姜医生深吸一口气,他抬起眼对她说:“小顾,我去看看时二少,你在这里照顾好时夫人。”
顾青娇不慌不忙地回道:“好的。”
眼见着他匆匆离开,顾青娇重新唤醒系统屏幕,关闭父女俩的聊天界面,转而打开杰森的对话框。
这回,她是以自己的名义发的消息。
【杰森哥,我是顾青娇,来不及跟你解释,请你务必将姜医生抓起来,他要害时厉瑾。】
“叮咚——”
另一边,别墅门铃声响起。
姜医生略微焦急地在外面等候,不一会儿,门口屏幕上显出了杰森的脸。
“姜医生,怎么又是你?”杰森不耐烦地问。
“不好意思,因为时夫人那边耽搁了,我就把针剂拿给晚书,可她忽然忘记怎么用了,杰森,麻烦你让我进去,我给二少打一针就出来。”
杰森愣了会,点头道:“哦,好吧。”
大门开启,姜医生进去之后侥幸地松了口气,走到玄关处,忽然耳边传来“嘭”地一声,两扇大门重新关上,大厅内一片黑暗。
“这……停电了?”姜医生有些诧异,刚才不是还亮堂着吗?
然而还来不及多想,旁边一个飞腿就猛地朝他踢了过来,姜医生吃痛大喊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
顾青娇在南庄生活过一阵子,所以对这里也大致熟悉,她轻车熟路地从地下车库绕到时厉瑾的别墅,由负一层乘电梯来到五楼。
顾青娇尝试输入之前的房门密码,成功打开后,下一秒又被眼前的另一道铁门惊住了。
这种铁门她昨天就在医院里见过,是为了封控住那些特殊病人才特意安装的。
怎么时厉瑾他……竟严重到需要用铁门关禁了吗?
顾青娇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冒出来,就像是小时候没有见过事故现场,但总听大人们绘声绘色地描述,那种未知的胆怯和恐惧油然而生。但此时的感觉似乎又有点不一样,她是胆怯,手握在冰冷的铁栏上显得整个人很僵硬。
“二少,今天吃药了吗?”
屋内传来了姜晚书的声音,却没听见时厉瑾的回应。
顾青娇拍了拍铁门。
姜晚书从卧室里出来,发现来的是跟在父亲身旁的护士,也没多疑,边开门边问:“怎么只有你?我爸呢?”
“姜医生在照顾时夫人,他叫我过来拿针。”顾青梳担心里面那位听出自己的声音,所以特地放低了音调。
“哦,这边不用你帮忙,我自己来就好。”
姜晚书因为有时枫这层关系,经常出入南庄畅通无阻,时间久了就把南庄当成了自己的第二个家,她非常知礼地对顾青娇笑了一下,又迅速走回卧室,打了一盆温水给时厉瑾擦脸,照顾得无微不至。
顾青娇懒散倚靠在门边,目光冷冷地看着面前这番场景。
她静静地站了一会,眼见着姜晚书拿毛巾的手就要走过时厉瑾的领口,她稍微有些站不住了,脱口问道:“听说姜小姐是时枫的女朋友?”
姜晚书动作一滞,并没有说话。
顾青娇继续:“是时枫让你过来照顾他的吗?”
姜晚书觉得她有点多管闲事,便挺直身板拿出未来女主人的气势,嘲笑道:“这好像跟你没有关系吧?你出去,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好。”
“嗯,跟我没关系。”顾青娇转身走出卧室。
姜晚书见她还挺识趣,便不再继续赶客,而是自顾将桌上的针剂拿出来,掀开被子拿出他一只手臂,准备给注入。
然而就在这时,姜晚书的手机屏幕亮起,消息音一声接着一声响起,她有点担心会吵醒时厉瑾,便赶紧放下针剂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
脑康医院姜:【闺女。】
脑康医院姜:【闺女,把针管和药剂拿给护士姐姐,你下楼。】
脑康医院姜:【有个很重要的事情。】
脑康医院姜:【这个药注入进去】
脑康医院姜:【患者会咬人!嗷嗷的】
脑康医院姜:【太危险了,快回来,把针交给她。】
脑康医院姜:【快回来!】
脑康医院姜:【快离开!乖闺女!】
……
姜晚书愣了。
她伸长脖子,探了探坐在沙发上看书的顾青娇。
半分钟后,姜晚书从卧室里走出来,将密封袋里的针剂递给她。
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
关上门前,她特别委屈地瞪了一眼顾青娇,感觉就像是嘴里叼了块金砖,结果却被人抢了。
顾青娇一只手拿着书,另一只手很礼貌地跟她拜拜。
等人走后,顾青娇拿起针剂走近卧室,目光撞上刚才那盆温水和毛巾,她挽起袖子将毛巾拧干,瞟了一眼时厉瑾敞开着的领口,忽然“啪”地一下,白色毛巾精准地砸中了他的锁骨。
刚才任由别人怎么擦拭都醒不过来的时厉瑾,就这么好巧不巧地被砸醒了。
他眼皮半掀,细细咳嗽两声,将毛巾从身上拿下来。
“原来是护士。”时厉瑾目光淡淡地看着她。
顾青娇点头,下意识扶了扶镜框,有些担心会被认出来。
时厉瑾温顺非常,乖乖地抬起自己的手臂,递给她,“轻点。”
顾青娇:……
怎么他的状态,好像跟传说中的不太一样?
顾青娇看着密封袋里的红色针剂,想了想,摇头。
“你不打?”
顾青娇继续摇头。
“为什么?”
顾青娇想着要不还是讲点东西出来,否则那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迟早被看穿,但又想起时厉瑾对自己太过熟悉,估计一开口就会露馅,综合下来还是算了。
她抬起手在身前僵硬地晃了晃,决定将“哑巴”这个角色贯彻到底。
时厉瑾又咳了两声,似乎还很脆弱的样子,顾青娇觉得他有些可怜,就去外面接了杯水来。
这男人许是养尊处优过了头,生个病居然连身子都懒得动一下,就眼巴巴地望着她,刚才伸过来的那条胳膊也没挪回去,袖子半挽地搁在床边,手里还拽着顾青娇的衣角。
顾青娇忽然有些恍惚,倘若他此刻不是病着,那简直跟无赖没什么两样。
对,他就是无赖。
顾青娇立刻抽回自己的衣角,把水杯放到床头桌上,爱喝不喝。
时厉瑾见对方如此冷淡,终于还是磨蹭起来,病恹恹地靠在床头。
“你不是来给我打针的?”
顾青娇朝他摆手,将针剂收进口袋后,顺势比划要走了。
时厉瑾单手捂住肚子,接着又是两声干咳。
竟不知他竟脆弱成了这个样子,就连伸手拿杯水都费劲,顾青娇实在见不得这种可怜场面,便又帮忙把杯子递了过去,结果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握的不是杯子而是她的手腕,水在杯中荡起波涛。
时厉瑾回归正色,语气明朗地说:“把杯子放下,我不想弄湿地板。”
顾青娇虽然没领悟透他的意思,但也隐约知道手中的杯子犹如救命稻草,一旦放下,指不定是杯子惨还是她惨。
她摇头。
凭什么听他的。
结果奇迹发生了,男人另一只无法动弹的手忽然抬了起来,将水拿起来浅浅喝了一口,他道了声谢放下杯子,随即将顾青娇往床上一拽,时厉瑾揉了揉她的脑袋,病情康复。
顾青娇:您就是那个蛇皮麻袋吧,这么能装。
时厉瑾怀里抱着小护士,揉完脑袋的手顺便摘下她的眼镜,接着又摘下护士帽,将她原本的样貌展露出来,他贴近她,手指撩开她额前的碎发,将她捂在心间。
“你就算不说话,我都知道你是顾青娇。”
她叹了口气,在心里缓了缓,问道:“你早就知道我的事了,对吗?”
要不是因为早就知道,时厉瑾怎么会恰好将别墅买在莫禾家隔壁,那样她就不会知道顾青梳的事情。
“你是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顾青娇来不及等对方回答,继续又问。
时厉瑾有些难以开口,但经不住对方一再质问,便老实回答:“我打开了你的东西。”
“钥匙在你这?”顾青娇有些震惊。
时厉瑾点头。
他那天将顾青娇的盒子带回去之后,原本是想迁到南庄安葬,却在不经意间研究起了盒子的锁芯,上面的形状相当特殊,更异于寻常锁芯,就像是经过特殊打造的一样,而时厉瑾从小就有着很惊人记忆力,他依稀记得,搭配锁芯上的那个图案,似乎就在南庄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