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到那几个畜生因为未成年没得到任何惩罚时,眼前的小孩已经泣不成声,顾云归解开几颗扣子也不能缓解胸闷,他突然站起来在屋里踱步,一抬头,对视上遗照上哥哥温和的眼睛,顾云归猛得抽了自己一巴掌,几秒,又是一巴掌。
小孩吓得跟被攥住嗓子的鸡一样鸦雀无声,他看着遗照,突然开口。
“你不害怕吗?”
遗照就挂在床头左侧,她年纪小小,一个人在这里住,就不害怕?
“...这是爸爸,我想见他...”
“...你怎么不联系我?”
“我想给你打,我去拿骨灰,妈妈翻了屋子,我就找不到电话号码了...”
可能是觉得自己太没用,她扣着手低垂着头,顾云归转头看她,沉思了片刻,说了句稍等。
“收拾东西,跟我走。”
“...去哪?”
他推开门,看向另一间房子,戴好手套,轻声开口。
“离开这个烂地方。”
忐忑站在窗口的孔秀雯看着他走过来,赶紧整理了下头发,做到了床上。
可他看也不看她,先走到了摇篮面前,扶着晃了一下。
“男孩儿?”
“女孩。”她撇了撇嘴,有些不耐,“医生说再打就不能生了,没办法。”
微微点了下头,他的指尖摁在摇篮边上划过,眼睛四处看着,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刘秀雯坐不住了,她舔了下干裂的嘴唇,直白提出。
“小天,一日夫妻百日恩,都给你生过一个了,你就成全我,凑个好字,成吗?”
他的眼神终于看向了她,但也只有一秒,像年轻时一样英俊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跟小时候的欠样一模一样,却比那时候更让女人神魂颠倒。
“脱衣服。”
刘秀雯心中一喜,上床脱了个精光,她还在哺乳期,奶子大的像水球,腰虽然说没有年轻的时候细,但屁股是所有男人都喜欢的大。
这么多年淫乱的生活下来,她早就不知道羞耻为何物,她闭着眼睛手握在枕头上,等待着这个男人的配种。
他还没过来,刘秀雯刚要睁眼,嘴里就被塞入了一团布,是她的内裤,死男人,还是这么有情趣。
可他越塞越紧,都到了喉咙,忍不住干呕,刚睁开眼,手又被绑住。
将找到的剪刀贴到小腹上,顾云归看着她惊慌失措的脸,还有心情跟她聊天。
“你是顺产啊,那你知道刨腹产从哪里下刀吗?”
尖锐向下挪了几寸,摁着皮肉,横着轻轻划了一下。
“这里,有竖着的,也有横着的...”
他伸手比了个长度,让她仔细看清楚。
“就这么大,小孩就能取出来。”
又比划了一个小孩的大小,啧了一声。
“你说,把你的子宫掏出来,要划多大小?”
眼睛瞪大,她傻了一样僵住,回过神来蹬着腿就要逃离,可她那里敌得过强壮的男人。
不再多说,顾云归压住她的小腿,对她咧唇一笑,手就用了力。
开膛破肚,足够让人发出杀猪一样的尖叫,可也只能闷在喉咙。
“你又不喜欢当女人,留着这个干吗?”
“自己是个贱货,还骂自己的女儿是贱货婊子。”
“你在避孕套上扎眼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要了她,又不养她,婊子都比你有人味儿。”
划开一道小口子她就疼到失禁了,顾云归嫌弃起身,将剪子擦干净,装进口袋里。
“你想要儿子?想吧。反正你也只能想想了。”
说完他掏出手机转身离去,走到房门口才看到站在门口的小孩,他愣住了,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才推门捂住她的眼睛向她的房间走。
打完电话后再也忽略不了她的眼神,顾云归有些忐忑,也有些破罐破摔,他环抱着手臂看她,她立马收回了视线继续收拾东西。
“你看我干吗?赶紧收拾。”
“我们是要逃跑吗?”
“逃什么跑?”
“你杀人了,你不是未成年,你会坐牢的。”
她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反而有些过于平静,顾云归放松了肩膀,笑得意味不明。
“你不害怕?”
“怕。”她将遗照摘下来擦干净,郑重放进衣物里保护着,“你坐牢了,妈妈死了,我就是自己一个人了,我不想自己...我们先跑吧,实在不行,我就去找爸爸。”
爸爸不想让自己去找他,但她不想自己。
“说什么傻话,我没杀人,刀口还没指甲盖大呢。”他有些不自在,竟然对她解释了起来,“而且,杀人就会坐牢吗?有的人杀了人就不会坐牢。”
她知道,有钱的,有权的,有关系的,还有未成年。
想到这,她突然转头看他:“你很有钱吗?”
“够你花几辈子的。”
奥,那他杀人就不会坐牢。
看她收拾起来没完了,顾云归有些不耐烦但也没开口,这堆东西对于他来说就是破烂,可对于这个孩子来说,是全世界。
“别收拾了,我叫人来都拉走。”
她嗯了一声,将遗照跟骨灰坛装进书包里,小心背好。
“走吧。”
刚走到门口,她就又回头,看着这个还没十平米大的小屋,承载着她所有苦乐的地方。
“...以后还会回来吗?”
“你还想回来?”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许久,才转身走出。
走出大门,有一人在哪里等待着,看到两人出来,才提着东西进去,经过时还恭敬点了下头。
“他们是谁?”
“医生。”
他最利索的屠夫。
百万的车在这个地方没多少人认识,反而吸引鸟类,沉着脸用脏了的手帕擦掉鸟屎后就要扔掉,却被勤俭惯了的小孩捡了回来。
“洗洗还能用。”
上车系安全带前被他逼着用湿巾擦了好几遍手,她抿唇搓着手,露出原本白皙的皮肤。
“我不管你之前怎样,以后跟我一起住,每天都要洗澡换衣服,知道了吗?”
她点了下头,低着头闷闷道:“你真的很有钱吗?”
“你现在坐的车,一百六十万。”
她很惊讶,然后像是被火燎了屁股。
“那以后,还会有人欺负我吗?”
再怎么刀子嘴,再开口也没有伤人的话语:“不会,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那我会天天洗澡的。”
这句话是已经过去的话题,可他立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顾云归不禁又看了她一眼。
她是自己与另一个蠢货的结合,却比两人都聪明得多。
“我可以先去一个地方吗?”
点开导航,让她自己输入,她没见过,摆弄了很久。
开车来到一户人家,顾云归刚停下车,就看到她从书包里掏出一把水果刀,磨得锋利,闪着寒光。
“你干吗?”
握住她的手腕,顾云归可以做这些事情,可不能看着她犯傻。
“我是未成年,你很有钱,我不会坐牢。”
顾云归看着她跟自己,跟顾明如出一辙的眼睛,突然笑出声。
“会有别人看到。”
“不会,这个人他爸妈都在外地,家里只有她自己。”
好家伙,她倒是打听的够清楚。
“那另外两个呢?”
“我让他给他们打电话,骗过来。”
“他们要是不过来呢?”
“...去他们家,我是未成年,我不会坐牢。”
行,够狠,够轴,是他亲生的。
顾云归笑着点头,眼睛里是欣赏,他解开安全带,跟她一起下车。
制服一个半大小子也不容易,他出了手才将人撩到在地,教给她怎么绑结无法挣脱,教她戴好手套才能不留下证据,又教给她踩人那里最疼,看着她无师自通般面无表情威胁着软了腿的畜生出卖兄弟,再将另两个赶来的猪狗敲晕,检验她的学习成果。
刚刚装在口袋里的剪子有了用处,他教给她怎么下刀,他捅一下,她就跟在另外两人身上捅,她很聪明,也很沉稳,就是下手有点重。
那二两肉都被碾成了泥她也没停下,还是顾云归发现她好似魇住了,才拉着她远离这个血腥之地。
“他们死了吗?”
都不用去看,顾云归摇了摇头。他教给她的都是避开动脉的地方,他之前最多捅过五十几刀,人也不会死。
他可以杀人,那她也可以。
但最好不要,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
脱力的手又握住水果刀,她下刀缓慢,并没有溅到身上,扶着墙站起来,又往血泊里走。
手腕被握住,她回头看他,不明白什么意思。
“这样就够了。”
“他是你亲哥哥吗?”她有些不解,却也不生气,只用力推开他,跌跌撞撞走进血泊里。
双手握住刀把,她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这一次,插进心脏的刀锋终于发出了嗡鸣,溅出来的血液染黑了她的衣服,她不在意般将脸上的肮脏抹去,继续重复。
三个人死得不能再死,她一直紧绷着的背终于松散,她并没有像顾云归第一次杀人一样,慌不择路得扔掉凶器逃走,而是平静起身,洗干净了手。
“你报警吧,我在这等着。”她的脸也洗干净了,露出原本白净的皮肤,她的左手还拿着刀,却都也不抖,真是个天生的刽子手。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拿出手机又打了个电话,她也并没有在听,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吧。”
“去警察局吗?我不想自首。”
“回家。”
她这时候露出些无措来了:“这里怎么办?”
“会有人来处理,走吧。”
回到车上,她打开书包将刀又小心放回去,看着顾明的遗照,终于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爸爸,我帮你报仇了。”
这声爸爸在顾云归耳朵里突然有些刺耳,他系安全带的动作都重了几分。
“以后我就是你爸爸。”
拉上书包拉链抬头看了他一会儿,她摇了摇头:“你俩很像,但你不是他。”
可他不是你爸爸,我才是。
但真的要告诉她吗?
告诉她,她的爸爸为何成为她的爸爸,为何受了这么多年的折磨,为何遭遇这么多苦楚?
为了他的自私,胆怯,懦弱,与狂妄。
他要是说出来,下一秒那把水果刀是不是会对准他?
可笑,她用那把刀替爸爸报仇,却可能用那把刀伤害她的亲爸爸。
“以后你跟我一起生活,当然要听我的。”不自觉端出家长态度,他是长辈,没必要给她解释这么多,身为晚辈,只要听话,“第一条,以后我就是你爸爸。”
她捏紧了书包,终于发现了眼前人跟爸爸最大的不同。
“...我叫不出口。”
心中烦躁,猛得踩下油门,又看到她发白的脸跟紧绷的唇,还是心软了。
“你随便吧,就算我不说你是我女儿,别人也能看出来。”
毕竟她跟自己,是如此相像。
她也想到了一样,伸手摸上了自己的眼睛。
“你也觉得我很像爸爸?真好。”
看到她弯了弯眼角,明明是最像自己的眼睛却露出了跟顾明一样的笑,冲淡了那股最像他的不羁,真的像顾明一样了。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起,她差点被甩出去,顾云归的车就这么停在马路上,像是等着人来撞。
“以后,我就是你爸爸,你的眼睛是像我,你也是我的女儿,我会给你富足的生活,给你想要的一切,但你要记住一条,刘领男,才是顾明的女儿,从今天起,你不是刘领男了。”
她愣愣看着突然沉下脸来的男人,下意识点头答应了。
“我不是刘领男了,那我是谁?”
“你姓顾。”一时半会,他还真想不出个好名字。
“我可以自己取名字吗?”
“说说。”
“好女。”她抱紧了书包,骨灰坛隔着一层布摁在肋骨上,“顾好女。”
领男,好女。
他轻笑一声点了点头,重新发动了车子。
“从现在开始,你是顾好女。”
摸索着打开车窗,猛烈的风灌了进来,顾好女抱着书包向外看,才发现草那样绿,天那样蓝。
侧身遮挡着,拉开一点书包拉链,她微微蜷缩起身子,低头靠近骨灰坛,就算风声呼啸,她也压低了声音,生怕被顾云归听见。
“爸爸,我是顾好女了。”
我早就该是。
“爸爸,你才是我爸爸。”
一直都是。
“爸爸,我也只是你的顾好女。”
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