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免这些心思多的人在私下里胡思乱想,弄不好,还会给他们水师添麻烦,所以赵晋仁笑眯眯的回道。
“当然是等着那些不长眼的海盗撞上门来,让我们兄弟可以趁机做几趟无本生意的机会了,要不然,我们水师上下这么多人,总靠朝廷供养,那多不好意思?”
看着眼前这位看上去挺忠厚俊朗的水师主帅,庆王等人不约而同的领会到那句‘人不可貌相’的说法。
这就是他们大安的水师?还是这些人打海盗打多了,现在没海盗可打了,就想让自家也往海盗的方向发展?
对方竟能如此脸不红气不喘的坦然说出‘趁机做无本生意’的话,让庆王等人的心情都有些微妙。
“诸位毕竟是我们大安的正规水师将士,这般做,会不会不太好?”
说得好像他们这些人出海,是打算去做什么好事一样,赵晋仁微垂的眼皮掩去目中的嘲讽,相较而言,他绝对是更喜欢瑞王的坦荡。
没等赵晋仁开口,跟在他身旁的一位刘校尉就已经笑着解释道。
“王爷可能是误会了什么,也怪我们大将军说话有口无心,说得跟我们好像要去当海盗似的,我们作为大安的正规水师,在各大海域清剿海盗,为过往的正经船队扫清威胁,乃是应有之义,那什么无本生意,不过是我们兄弟私下里的戏谈而已,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听到刘校尉这么一解释,更增加了赵晋仁的话的可信度,也让庆王等人彻底放下心中的顾虑与质疑。
双方又聊了片刻后,才分开,离开这艘船后,刘校尉才忍不住吐槽道。
“也不知道这些人活得累不累,心眼那么多,以为人家也跟他们一样,没事就琢磨着怎么对付别人?”
赵晋仁淡淡瞥了他一眼道,“慎言,你们只要记住,我们的任务是将他们安全送到目的地就行,在此期间,一定要做到尽量不会节外生枝。”
刘校尉赶紧恭敬的应下,作为曾不止一次为船队护航过的小将,刘校尉对海外许多岛屿的情况都有所了解。
但他觉得,直接给他一座岛,他也不愿带着家眷迁居到那些海岛上生活。
海上的海盗之所以那么多,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那些海盗大多都来自各个较大的岛国。
每座海岛上的环境不同,生活资源也挺受限,一个岛上某些资源富足,另外一些资源可能就会相对匮乏,需要从外面引进。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本事组建起实力雄厚的船队,去其它国家做交易,互通有无,有许多人就选择干海盗。
正因见多识广,刘校尉对自己家乡故国的感情也更为深厚,幸福的生活都比较出来的,在他看来,能生在大安,是他们这些大安百姓的幸运。
所以他其实很难理解庆王等人的选择,那些人在大安都是既有身份地位,又有金钱权力的大老爷,结果却都放着好好的福不享,坚持要去海外,真不知道他们都在折腾什么。
与此同时,被安置在另一艘船上的洛氏等人,正围坐在两辆自行车周围,那是宫里赶在他们确定出海的日期前,派人匆匆送来的回礼。
据说这两辆名为自行车的东西,是大安最新研制中的宝贝,十分便捷好用,除了皇上与皇后一人有一辆,其他后宫嫔妃与公主捧着私房钱买,都买不到。
可是正宁帝竟然大手笔的直接送他们两辆,一辆给瑞王,一辆送给瑞王妃。
来人向他们展示了一下车子的驾驶方式,让他们都非常敬佩大安匠师们的工艺水平,以及这自行车的神奇之处。
哪怕瑞王妃已经听说她丈夫托水师为正宁帝带的礼物有多厚重,但在收到这么一份回礼后,还是让她深刻的感受到宫里的盛情厚意。
宫里回赠他们这么一份极具特殊意义的回礼,根本无法用金银来衡量其价值,而且对方还很周全,不仅准备的有充气筒,还有备用车胎与轮条等配件。
何昌逸带着妻子去定海水师与她团聚,并为他们送行时,曾无数次提及这自行车的神奇,二人对自行车的向往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何昌逸信誓旦旦的告诉她,他一定会凭借自己的本事多立功,争取能早日争取到这自行车的赏赐。
结果谁也没有想到的是,被何昌逸夫妻形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好宝贝,被人家正宁帝转手就给他们送来当回礼,而且一送还是两辆。
每每想到小儿子夫妻趁机学会骑这自行车后,对他们的不舍,几乎还没有对这两辆自行车的不舍多的反应,瑞王妃就忍不住失笑。
可是当她提出要给小儿子夫妻留下一辆时,两人却都态度坚定的选择拒绝。
“大姐,等到了幕浮岛后,将您的这辆车也借给我骑骑吧,这车子骑起来真是太有意思了,比骑马有趣得多,可惜我们现在在船上,就只能看看,没办法骑。”
虽然时间紧张,身手最利落的洛氏也已学会骑这自行车,就是没什么机会长时间享受,没等瑞王妃开口,李氏就已嗔怪道。
“弟妹也真是贪心,这可是陛下与皇后娘娘送给我们王妃的宝物,你都已经学会骑了,王妃自己还不会呢。”
瑞王妃却笑着道,“嫂嫂不必见外,不仅弟妹,等我们到了幕浮岛,大家都可以找时间试试手,这辆女式的更为轻便,应该不难驾驶。”
知道自己也能有机会体验一下,在场的妇人与少女闻言,都兴奋不已。
毕竟自行车这个东西在当下实在很稀罕,还很神奇,是她们在此前闻所未闻的宝物。
两辆车子送来的时间晚,也就是何昌逸夫妻这两天骑着练手时,她们在不远处看过几眼,如今上船后,才有机会近距离的仔细打量一番,将原本的一场女眷聚会变成赏车会。
第一百四十九章
立冬前夕, 江卫功终于回京,他自年后起,一直在外追查与断肠草种植相关的事宜。
有些事情真的是不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民间不仅早就有人发现断肠草的致瘾性, 还被查出多起利用断肠草致瘾特点, 所制造出的多起恶性案件。
虽然早在江卫功不时传出京中的奏报中,看到对方提及相关信息,但是看到那些更为详实具体的案卷时, 何殊还是感到十分震怒。
因为其中还牵扯到一些势力,有一部分在已经出海离开大安的人家之列, 有些仍在大安。
明知那断肠草能为人体带来的巨大隐患, 不想着提醒朝廷,反倒还借此机会利用那断肠草的特性害人。
这就是何殊在明知道那断肠草所具备一些重要药用价值的情况下,仍然要求江卫功带着暗卫要彻查,全力查处并彻底销毁那断肠草的原因所在。
相比较它所具备的那些可以有替代品的药用价值, 它能为人类带来的伤害与隐患实在太大。
在这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 唯有摆出足够强硬的态度,才能让某些利欲熏心或是有心利用那致瘾特性的人, 不敢再试图铤而走险。
所以何殊在看完江卫功带的那些案卷后,直接召来崔景怀与郭风远,将暗卫营提交上来的那些资料交给他们。
“这件事宜早不迟,先将这些涉嫌用断肠草的致瘾特性害人, 甚至是控制官员的势力,有一个算一个, 全都拿下, 务必要核查清楚他们如何知道断肠草的这些特性。”
两人神情严肃地应下, 不过两有些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都有些茫然,崔景怀便直接问道。
“殿下,请恕臣无知,既不知这断肠草是何物,也不知这断肠草有何特性。”
何殊这才想到,自己被给气糊涂了,忘记这二位的身份既已由暗转明,并不知道暗卫营这边的行动。
“不怪你们,是孤忘了,目前还未公开这断肠草的害处。”
说着,她便站起身从一旁的柜中取出一份文书,打开后,就能看到,那正是江卫功此前让人送回的那些图。
“这些图中画的,正是断肠草在不同生长阶段的模样,是在早年便从外域传入大安的,早年以芙蓉花之名,被当作珍贵的名花培养。”
听到太子提起芙蓉花,崔景怀与郭风远都觉得有些耳熟,应该是曾在无意间听说过,却没放在心上,所以他们都没有出声,而是继续听太子讲解。
“后来有人发现它结出的果实具有止咳镇痛的作用,种的人就多了起来,再到后来,又被发现它还具有致人上瘾的作用,这些就是江卫功带着人追查大半个大安,才调查出的一些信息,它不仅能致瘾,还能将人彻底变成毫无理智可言的行尸走肉。”
两人闻言,都有些震惊,他们都是暗卫营中的老人,自负对大安的诸多信息,知道得远比一般人多。
可他们此前竟然对这些闻所未闻,可见这些信息隐藏得有多隐蔽。
“殿下,如此毒辣的东西,确实应当严查,不知它可曾传入这京?”
看看牵扯到的那些势力,何殊就知道京里肯定也不是净土。
“目前还不确定,你们可以在调查时,往这方面多费些心,可能少不了会有人用此物达成某些阴私目的,要尽快查清,孤要将这些都公开在邸报上,要重惩那些借些物害人者,以儆效尤,还要让大安所有百姓都知道此物的危害。”
两人恭敬地应下后,赶紧带着相关案卷告退,他们听得出太子对那断肠草的深恶痛绝,都特别重视。
不管是彻查断肠草在大安境内的种植情况,并销毁被查出来的所有断肠草,还是查处那些已经做出利用断肠草特性害人的涉案人员,都只是前期工作。
何殊接下来要做的,是要直接立法,告诉百姓断肠草所具有的重大危害的同时,还要告诉所有人,但凡在大安境内种植、使用,都是将会被严惩的违法之举,重金鼓励百姓提供相关线索。
若敢试图从境外偷带入境内,也是大罪。
要让断肠草这种植物公开出现在大安百姓的面前时,伴随着的就是各种严惩与重处,印象十分深刻的那种。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正式立法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情,作为典型的案例,必须办得罪证确凿,经得起各种推敲与质疑。
再加上与断肠草相关的案子,不仅牵到一些大户内宅中的人,还难以取证,办起来十分不易。
直到时间进入腊月,相关案子的调查与审处才算是告一段落,刚好赶上在正宁十三年的最后一期公开邸报上,给大安的百姓留下尤为深刻的印象。
因为这还是有史以来,朝廷首次公开提出,要在大安全境禁止种植某项植物,一种看着其貌不扬,据说开得花很漂亮,结出的果实却能用来害人的植物。
各地衙门还奉令组织百姓们聚到一起,认识断肠草从种苗到长成,以及它结出的种子的模样。
同时重点宣扬此物可以让人上瘾,让人变得身体虚弱,脑袋变迟钝,乃至早亡的种种害处。
还要求百姓们回去后,要将有关内容世代相传,绝对要高度警惕并防备这种毒物在大安出现,若能为衙门提供它的踪迹,还能有机会得到奖金。
京中也因邸报上公开的一些案例变得一片哗然,例如在京中颇受追捧,会时常出入各府的一个道人,就是借断肠草果实的一些特性,帮人‘治病’。
还有一位在京中各大豪门大宅内颇受欢迎的妇人,就是靠着断肠草的果实,帮一位极具地位的贵妇治疗妇女痛,从而获得那位贵妇的信重与提携。
后来又因相继传出帮某某夫人治好头疾或是痛风之类的疾病,从而一跃成为在京中社交圈里颇出风头的人物。
而事实上,那断肠草的果实根本不具备治疗相关疾病的作用,只是能够起到一定的镇痛与缓痛效果,长期依靠那东西,只会让病情本身变得越来越重,身体变得愈发虚弱。
随着这些已得到民间那些名医与宫中太医集体认证的真相,被朝廷当众揭开,不仅那两个害人最多的道人与那位妇人被下狱,还有一些也曾在私下里对别人使用过的人,都被缉拿到案。
有些大臣对朝廷的大张旗鼓并不赞成,认为朝廷是在小题大做,只需强调一下那断肠草有毒,不可擅自使用即可,没必这般如临大敌,闹得人心惶惶。
何况那断肠草也是一味在某些方面使用效果还不错的药材,就这般直接彻底禁止种植,还不惜立法禁止,实在有些太过。
面对这些反对与质疑的声音,何殊可以理解,毕竟他们并不知道断肠草将能给一个国家与民族,造成的巨大威胁。
但她十分坚持,因为她知道在这个事情上稍有疏漏,将会留下的巨大隐患。
就这般忙忙碌碌的,时间在不经意间,就已来到了正宁十三年的最后一天除夕,参加完皇上、皇后、妃嫔与在京公主们都出席的宫宴后,何殊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东宫。
对她而言,过年封印期间所需出席参加的各种应酬,比平日里需要日理万机的生活,还要更累一些。
这也是她更喜欢隐在幕后的重要原因之一,有正宁帝在台前,她还能找理由推辞掉一些不必要的应酬。
回到东宫完成必要的梳洗后,躺在床上时,时间已经已过半子时,何殊几乎是闭上眼睛就沉浸到睡梦中,堪称是秒睡。
对她而言,正因拥有这种一旦放松下来,就可尽快进入深度熟睡状态的优质睡眠,才能让她保持充沛的精力与体力,执掌规模如此庞大的一个国家,处理那些没完没了的朝政事务。
不过这次的情况显然有些特殊,这辈子很少做梦的何殊,在正宁十四年第一天凌晨,竟然做了一个梦,一个梦到的内容有些多的长梦。
对于何殊而言,那种感觉有些类似看电影,但她却清楚地知道,她是在看一本书,看书中主角,也就是男主美强惨的一生。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肯定,因在梦中的时候,她就有这么一个认知。
在她刚看完的‘书’,男主是沈卓,就是她当年去青山书院暗访某些上令的执行情况,以及书院学子的舆论与思想状态时,意外结识,一度以兄弟相称的沈卓。
沈卓在‘书’中正式出场的时间,就是正宁十四年。
在这一年的春闱大考中,按照时人只算虚岁的习惯,年仅十八岁的沈卓成功考取状元,却被打发到一个偏僻县城中当县令。
‘书’中的正宁帝在殿试时,强撑着骨瘦如柴的病体,出现在殿试现场,在殿试结束后,一意坚持要点沈卓为状元。
书中的‘她’身材十分瘦弱,与男主不曾正面相见过,只听身边内侍提起过几句,例如新科状元年少有为,不仅文采出众,还生得俊美无双。
本为旁观者的她,仿佛莫名知道了一些旁白内容,例如,正宁帝登基继位后不久,就患上头疾,动辄就头痛恶心,不能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