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都拿着。”
人来人往的云梦码头处,江厌离将自己准备的那些大包小包的药材吃食尽数交到了魏无羡和江澄的手里。只见她双目含泪,满脸的牵挂,人虽还在面前,江厌离就已经把是满心的不舍都挂在了脸上了。
此一去吉凶未卜,若是江厌离的话能做数,她当然希望魏无羡和江澄都留在莲花坞里。无奈她虽然是云梦江氏唯一的大小姐,但自小便性子温婉,又不爱理会公务,只愿在厨房里多费些心思,是以也就人微言轻,无法让魏紫鸢改变了主意去。
既然如此,江厌离只能好生为两兄弟准备行囊,药材要管够,吃食也不能少,连着衣物等等都能连着每天换穿个一年半载的。
也幸好他们都是修行之人,乾坤袋这东西虽然稀罕了些,却并非难找,这才没有显得格外的累赘。
“这个,还有这个,都拿着。”
江枫眠看着乖女儿仍不停歇的往两个儿子手上塞东西,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阿姐,阿姐够了,够了。”因为江厌离的东西塞得太快,魏无羡一时间也赶不急把东西都塞进乾坤袋里,再加上手上的东西已经多到能遮挡住视线了,遂忙不迭的要劝慰江厌离了番。
“阿离,够了。”倒是江枫眠先开了口:“阿羡是去做仙督,又不是去逃难,不会饿着他的。”
江厌离心下恍惚,看了一眼父亲,又看了一眼两个弟弟,即使心中总有着说不出的不安,却又不愿在这离别之际说出来涂添忧愁,只好退了回去,在江枫眠的身侧站定。
“阿羡,此去夷陵做仙督,一定要谨记,保命最重要。”眼见着启程的时辰将至,江枫眠也不欲多说那些无益之话,毕竟江枫眠很清楚,凭着自己大儿子的聪明才智,自是知道该如何做,他不过是白嘱咐一句罢了。
“阿爹,我记住了,明知不可为,就不作为。”魏无羡笑得十分灿烂,倒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胸有成竹。
倒是一边的江澄嘟哝了几句:“我就怕你到时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这话听得魏无羡颇为不高兴,皱着鼻子用手肘撞了江澄一下,提醒他自己才是大哥,做弟弟的就不该随意反驳。
其实,若不是手上拿着满满的东西,魏无羡怕是要直接上手给江澄一点小小的‘教训’了。
“阿羡,我让阿澄跟你一起去,可以帮你洗洗衣服端端茶什么的。”江枫眠这话说的倒不是毫无根据。
要知道莲花坞虽然谈不上一流世家,却也有奴有仆可作扫洒,但魏无羡和江澄这两兄弟平日里无甚好玩的时候就喜欢来个打赌,只是这打赌之物什并非银钱,而是洗衣做饭之流。
偏偏魏无羡与江澄一比,从来就没输过,自然也就干过这些莲花坞中仆从所行之事,而且次数多了,难免被江枫眠撞见过好些次,如此才有这么一段话来嘱咐。
只是大家伙儿都知道,这话不过说说罢了,江澄随着魏无羡去夷陵,就是魏无羡的心腹耳目,夷陵也不可能没有人手帮魏无羡洗衣端茶的。
见魏无羡乖巧的点了点头,江枫眠笑道:“好了,你们就启程去夷陵吧。”
江枫眠何尝不懂江厌离的不安,只是魏紫鸢已经当场将此事应了下来,他便是有再多的主意,也无法转换时间力挽狂澜。更何况这仙督一职,本就是魏氏多年来的执念了,如今有机会夺会来,江枫眠也不想惹自家夫人生气,让她放弃。
只能无奈牺牲大儿子了。
‘阿羡,记住呀,明知不可为,就不作为,这样才能保住你的小命。这是你爹多年跟你娘相处,悟出来的道理。’
看着渐渐远去的船坞,江枫眠只期盼着魏无羡能确确实实的领悟这个道理。
夷陵与云梦相隔得并不算远,尤其走水路的话,因为顺水的关系,即使没有贴个加速符,一天便能到了。魏无羡与江澄不欲在水上过夜,便起了个大早,虽然江厌离拼命的往他们手上塞东西,以至于浪费了些时候,但他们到达温氏位于夷陵的大本营时,也不过才末时罢了。
吃过了气氛略为尴尬的接风酒,魏无羡便与江澄在安排给他们休息的房间里整理起行囊来。
当然,负责整理的是江澄,魏无羡做为仙督,自然不能做这些有失身份之事。于是,他在房间的书架子里挑了一本画本子,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江澄,这个画本真好看!”魏无羡看着上面那些颜色艳丽的小像,整个视线都被吸引了去,可谓是目不转睛:“我百看不厌,太精彩了!特别是里面有些姿势,嘿嘿嘿~~~”
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都格外荡漾了起来。
“哥你还乐,现在摆明架空你这个仙督。”虽然才来了一个时辰,但从这接风酒的时辰来看,就知道温氏对魏无羡这个新任仙督的不以为然了。否则的话,接风酒合该在晚间摆,而不是在这午时都过了的时候来摆。
更何况,接风酒宴时,做为温氏二公子的温晁在此期间没有露过一次面,做主的完全就是他的狗腿子温逐流,可见其不以为然的程度。便是酒宴散了,也没提过什么时候把仙督该办的公务交接到魏无羡手上,更别提这仙督之位也就是在酒宴时口头上就给魏无羡给戴了上来,连个该有的仪式都没有。
一想到这点,江澄就一肚子的不满。
“啧啧啧,好精彩。”魏无羡仿佛没有听到江澄的抱怨似的,眼睛粘在画本子上,连眨都不舍得眨一下。
“阿娘还说你比我聪明,我看你才是白痴一个。”江澄冷哼一声,顺势还翻了个白眼。
“可惜了,只能看画本,要是能再给几个美女给我暖床,嘿嘿嘿~~~”这下子,魏无羡终于将眼神从画本子上移开了,只是他说的话可一点都不合江澄的心思。
要不是魏无羡有张俊美无瑕的容貌,换作是其他人摆出这副嘴脸来,说出这一番话,那可真是彻头彻尾的猥琐之气了。
‘哥,你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江澄脸上的不忿真可谓划破天际了。
偏偏魏无羡毫无所觉,仍自顾自的开口说一些少儿不宜的话来:“阿澄,你看这个姿势,高难度。我要是能把这些姿势都试个遍,此生无憾了,嘿嘿嘿~~~”
“做仙督做成你这样,真是绝了!”江澄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能忍出,把嘲讽给说出了口。
“这个姿势太普通了。”魏无羡充耳不闻,又翻了一页,慢慢的细细的看。
“……”江澄对魏无羡没办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而是从小到大都对其无可奈何。江澄知道自己的话魏无羡不想听就肯定不会搭理自己。于是,为了自己不被魏无羡气死,索性另外找了个话题:“哥,你能告诉我,我们太爷爷是怎么把仙督输掉的?”
“你好烦人呀,我想好好研究画本都不行。”这回轮到魏无羡送一个白眼给自己的弟弟了。
但不得不说的是,这件事,魏无羡确实知道始末,毕竟他姓魏,而不姓江。因为这个原因,魏紫鸢不只一次在魏无羡耳边说起这件令他们魏家上下几代都意难平的事情,就算魏无羡听得太多耳朵都起茧了,也不能不听,更不敢不听。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这还要从一百年前说起。”虽是不大欢喜将这个裹脚布一样的故事再说一遍,但念在江澄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弟弟,所以魏无羡还是耐起了性子,对着江澄将此桩往事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