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的落叶就着风在地上打起一个旋，被沉稳的步伐踩灭。
“今天班上有人约我明天一起逛街。”李莱波澜不惊地陈述事实。
何路脚步一顿，语气里的酸味不加掩饰：“谁啊？男的女的？”
“男的？”何路见她不做声，自己声音反而拔高了几度。
李莱向来不爱出门的，也甚少和自己说这种事，说了，有可能就是要赴约的信号。虽然心里不舒服，但是还是希望她不管去不去都多和自己分享些她的事。
“下周月考了，他是想影响你，”何路言之凿凿，“再说了和别人逛街还不如和我呢，你想吃什么买什么我都给你买……”
何路试图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情绪，却是一无所获，以为她下定决心只是告知自己一声，心头凉了半截：“你一定要去啊？我还打算明天找你，你出去玩我上哪儿啊？”
何路脚步加快，略微走在她前头看她：“李莱，你想逛街明天我陪你行么？和我不好么？”
李莱看他一副没脾气的样子，觉得滑稽：“你老黏着我做什么？”
何路一愣，失落迟疑地试探：“你嫌我烦吗？”
李莱觉得好笑：“我想起来小时候你不这样。”
“……”何路抿唇，低了眼眸像是在思考，片刻又抬起头来：“以前，是我不识好歹……”
“我保证！我保证……”
“你保证什么？”没等他作出什么承诺，李莱幽幽地打断，“我可不想记着你的保证。”
说罢，李莱脚步倒是轻快，心情颇佳。
何路看她进家门头也不回的背影，心里好似千百只蚂蚁在啃噬，憋屈得紧。
“妈！我回来了。”何路放开嗓子，甩了书包就准备回房间。
何爸浑厚的声音从厨房穿出来：“准备吃饭！”
过了两秒没有回应，何妈从厨房探出头来：“这孩子怎么有点反常。”
“叛逆期了？转性子了？”
“八成是。”
“老婆我跟你说，这叛逆期就不能对着干，得顺着毛～”
“还有呢？具体点。”
“呃……比如不想吃饭别按头吃……”
“大小伙子饿一顿没事，我饿了。”
“开饭！”
何路在房里脑子都快想破了，也没想到最近怎么就惹她生气，明天还要和哪个谁约会去，要活活急死他。
天色晚了，不好找她去，莫不如明天一早上蹲她去，生气也好打骂也罢，有什么事总得把话说开了吧。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自己下了个面条，悉悉索索的动静把两口子惊动了。
“你看，这不好好地自己煮东西吃了，顺其自然。”
“孩子本性又不坏，可能就是有点不痛快，没准不是叛逆期？”
“也是，这孩子哪来叛逆期呢。”
“睡吧。”
……
这场雨来得真是时候！
何路一大早乐得要从床上蹦下来。
撑了伞去往李莱家，上楼去李莱房间正好撞上李莱爸，两个人在楼梯碰上倒是显得楼梯狭窄了。
“下这么大雨还来？”李莱爸有点阴阳怪气似的，凝视他被风雨濡湿的衣服。
“啊，啊。您出去啊？”何路对李莱爸是有些天生的惧怕在的。
李莱爸一嘶气，好小子就等着他出去是吧？
“您慢走……”何路礼貌让路，一副谦卑有礼的样子。
“……”李莱爸眼看上班有急事，也懒得再多说什么，留下一句“规矩点”就脚步匆匆地出发了。
规矩点？我哪里没规矩了？
何路简直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楼上李莱妈吃完了早餐也准备补课去，招呼了两下也出了门。
何路心想人应该还没出去，敲了门却没回应，直接把门拧开了。
还好，人还在，还在睡。
何路看她睡得沉，索性把房间收拾一遍，收拾完她还没醒，又坐在她书桌前面看她看的书。
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打在玻璃上，温暖的房间里只有时不时翻动书页的声音和绵长的浅浅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被突然拧开，发出的突兀声响一下把两个人吓了一激灵，何路由原先面向窗户的姿态转过身来，李莱则是弹坐起来惊醒。
“……”
“……”
“……”
何路看着一副抓奸模样的李莱爸，不敢作声。李莱意识正回笼，起床气慢慢堆积。李莱爸则是一脸尴尬地眼神在两人身上转移。一时间空气仿佛都要凝结。
“爸，你干什么？”李莱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冷冷的。
“我看何家小子有没有欺负你。”李莱爸倒是直言不讳。
何路顿时更是哑口无言，低下头抿了唇不说话。
“那他要是在行不轨之事你撞见不尴尬吗？”李莱面色如旧，提出问句。
“他敢？！”
“那你是想看见什么？他压着我然后……”李莱爸忙不迭把人嘴巴捂住，这样在人前口无遮拦怎么能行！更何况这小兔崽子还在要是给他什么启发那还得了。
“爸爸担心你。”
李莱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捂着嘴巴的手推开：“我这不好好地，你今天不上班吗？”
“回来拿点东西出差。”
“那你去吧。”
李莱爸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又压制下去。临走，又丢下一句“规矩点”。
见李莱爸出去，何路突然浮现小的时候李莱爸出差回家一把抱住李莱妈腻歪然后又抱起李莱说什么宝贝之类的话。当时只当他小不懂事，没想到自己记了这么多年。
他们家就这一个女儿，也不怪疼得跟眼珠子似的。
多他一个人疼不是好事吗？怎么一个个都如临大敌当前似的，好在李莱妈赞同他们一块儿玩，不至于太无人驰援。
李莱也不管他，盖了被子又酝酿睡意打算睡下。何路没忍住开了口：“今天下大雨。”
你就别和别人出去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