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朱决云:???
    小世子事不关己道:“反正我无所谓啦。”
    朱决云:……
    这孩子??
    曲丛顾抬起身抱住他的脸响亮地亲了一口,然后翻身盖被子说道:“我睡啦。”
    朱决云简直没有反应过来。
    草古睁开了一只眼睛,非常冷漠。
    就这样硬气的曲丛顾,等朱决云躺倒床上时又自觉地凑了过来。
    朱决云斥道:“不睡了?”
    “睡啊,”曲丛顾教训他,“你不要这么小气。”
    朱决云失笑:“我们是哪个小气,你来跟我说说。”
    曲丛顾闭着眼睛低声道:“你你你你你。”
    朱决云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道:“睡吧。”
    “朱决云。”曲丛顾临睡前叫了他一声。
    朱决云‘嗯’了一声回应。
    曲丛顾说:“好喜欢你啊。”
    朱决云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终于酝酿好了要开口,却听见身边平缓地呼吸。
    曲丛顾睡着了。
    朱决云这一天,就没有痛快过。
    中原的风景,越往南走秋意越浓。
    北方的秋天豪放,刮起一阵风能吹走半棵树的叶子,到了淮水就柔和多了,大部分时间并没有什么风,日光还像初夏一样暖。
    曲丛顾坐在马车上,吃了一地的瓜果皮。
    草古懒得待在车里,站在车顶上吹风。
    朱决云既然允诺了是带他出来玩,那就做足了玩的准备,一道都只靠陆路水路,不急不缓地往南走。
    曲丛顾一路上把好吃的吃了一个遍,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一圈儿。
    马车颠了一下,他顺便掀起帘子往外面看了一眼。
    这里已经和平城的风景无一致了。
    离开一个地方让他觉得并没有什么感觉,他自己恐怕不行,身边有这么一尊大神陪着就觉得哪都可以。
    马车停下,车身耸了一下,他晃了晃,扬声问道:“怎么了?”
    朱决云道:“下来看看。”
    曲丛顾迈腿跳出来,看见一条叮咚作响的小溪,第一反应是想脱鞋。
    他看了一眼,没敢,凑上前去捧了一鞠水喝,朱决云却向他指了指对岸的一棵树。
    那棵树模样怪异,树身极为细,一节一节的鼓着歪歪斜斜地长着。
    朱决云说:“佛肚竹。”
    曲丛顾说:“哇。”
    此处是一片小树林,尤还带了些绿意,他四处看了看道:“比伏龙山好看。”
    此时也到了饭点,朱决云将干粮递给他,曲丛顾接得非常勉强。
    朱决云一抬眼,想也不用想就道:“吃了。”
    曲丛顾把干粮掰了一小块,然后把剩下地塞到他手里,讨好道:“我不饿。”
    朱决云说:“当然不饿,我问你,这一路嘴上停下过吗?”
    曲丛顾说:“没有。”
    “再乱吃就不要吃饭,”朱决云平淡说,“看谁饿着。”
    曲丛顾跳道:“好啊,不吃就不吃,这可是你说的,你到时候可不要心疼,千万不要给我吃的,就让我饿死我好了。”
    朱决云拿他没办法,摇头笑了,他自己也笑了。
    “你吓唬不了我。”
    两人到了傍晚的时候终于到了最近的一座城,老远看过去似乎稍有些破败。
    按说曲丛顾也不是不能风餐露宿的,关键是朱决云不想。
    然而当他牵着马车迈进城中的时候,却看见了城墙上一道有一道的蓝色火焰标识,暗道不好。
    “跟在我身边,”朱决云说,“不管任何人跟你说话都不要理,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曲丛顾抱着草古,不明所以地点头。
    这城中人着实诡异,有摊贩却不卖东西,周围往来的人形色猥琐,一眼一眼地往这边瞅。
    这世上有鬼城。
    鬼城并非真正的鬼城,而是万恶城,在因瘟疫或战乱而荒废的城池中滋生出的糟粕,汇聚半死不活的人和大恶之人,也有魔修恶鬼妖僧,世人所不容的怪力乱神,在此都算平常。
    朱决云前世曾数次出入鬼城,甚至长住过数月,深谙其中的门道。
    若是凡人勿入只有死路一条,每一座鬼城地下都是成千上万的皑皑白骨。
    曲丛顾凑近了小声道:“我有一个问题。”
    朱决云说:“什么。”
    曲丛顾道:“他们是故意偷看的这么明显吗?”
    “……”朱决云哽了一下,“大概吧。”
    曲丛顾笑着说:“我们要不出去吧?”
    朱决云想了想:“只住一晚,不用担心。”
    他并不把这些人看在眼里,到如今修为已经不惧怕什么人了,觉得就算留宿鬼城也无妨。
    曲丛顾便点头道:“那好吧。”
    两人一狼走了挺久才找到了一处勉强能算得上‘大’的酒楼,才一进门就引起一阵的寂静。
    朱决云将马车交给店小二,单手揽住曲丛顾,对帐房道:“一间上房。”
    帐房的小眼睛抬起来,盯着他们问:“住多久?”
    朱决云随意道:“一天。”
    帐房查了查名册,道:“天字三号空着,楼上左起第三间。”然后随手将一串钥匙取下来扔在了他手上。
    朱决云领着曲丛顾,在众目睽睽之下坦然上楼。
    曲丛顾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好像被定住了一般,长得奇形怪状,没见一个正经人。
    进了屋他笑道:“他们看起来好傻。”
    朱决云看他的反映,一时不知道这孩子脑袋究竟是怎么长的,为什么这个时候反而不怕了。
    草古进了屋之后便跳到了窗台上,面无表情地盯着楼下往来的人,非常庄严肃穆。
    曲丛顾将茶水浇在一棵花上,见这朵艳红的花迅速的枯萎下去,连头也掉了下来。
    曲丛顾:……
    朱决云说:“不要乱碰东西,我们只住一晚就走。”
    曲丛顾应着:“我后悔了,其实我们刚才应该回头的。”
    这会儿才终于后知后觉得感觉出害怕了。
    “没事,”朱决云平淡地道,“不会有事。”
    “你晚上无论听见了什么都不用管,好好睡就行了。”
    接着曲丛顾又看见朱决云从枕头里拔出了两根银针,从塌下翻出了数张刀片,从悬梁上削下了一把暗箭。
    刚还谈笑风生的小世子彻底怂了。
    朱决云将自己的袍子一挥扑在床上,简洁道:“睡。”
    曲丛顾犹豫了。
    朱决云好笑道:“这会儿知道怕了?”
    “没有没有,”曲丛顾说,“这不是有你嘛,我一点都不怕的。”
    朱决云依着床杆,抱臂道:“那你睡啊。”
    曲丛顾:“?”
    朱决云看热闹一般等着。
    曲丛顾索性扔了鞋就闭着眼躺了上去,真躺上去也就不怎么担心了,翻了个身硬梆梆地道:“我睡了。”
    朱决云忽然说:“这是什么!”
    小世子‘哇’地一声跳起来:“什么什么!!!”
    朱决云破功,朗声大笑。
    曲丛顾拔然火气,说道:“好啊你!”一脚踹了上去。
    “你敢吓我!!”
    朱决云轻松地抓住了他的脚丫,一带就给拦腰抱进了怀里,笑话道:“你不是厉害着呢吗?”
    曲丛顾掐着他的脸,也捏不起什么肉来,凶道:“你放开我!”
    朱决云飞快地亲了他额上的长明灯纹路一口,道:“就不放。”
    曲丛顾却捂着自己的额头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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