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山魔教中被抚养长大,后来魔教覆灭,我逃往汉中,却被连城所劫,这狗贼不顾我恳求,强占了我……”连秋上眼睛瞪得滚圆。他万万想不到是是这般。
姚氏擦了擦泪,道:“后来他将我掳回建伶,幽禁在后宫中,日夜折辱于我,我生不如死,只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复仇,这才忍辱偷生。后来生下孩子,我趁着产后不久守备松懈,从宫中逃出,这才离开魔窟。那狗贼还派人四处追捕我……我只能隐姓埋名藏匿中原,终生不敢踏入云南一步,也因此骨肉分离,再也没能见到我的孩子。”
若不是后来她加入离花宫,后来依靠慕容修,才隐姓埋名藏了行迹。想来早已再次落入连城之手。
连秋上震惊无地,一时之间冲击甚大。
他父亲怎会是这等暴行之人?然而姚氏指控,句句情出真实,不似作伪。连秋上不由得咬紧牙关,恨恨不已。
在感情上,他始终将父王视为永远的依靠,绝不会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口称是他的生母,却未曾抚养过他一日的女人而改变!父王永远是父王!
连秋上咬牙切齿,冷冷道:“既然你这般憎恶云南,如今又为什么要回来?”
姚氏拭干眼泪,眸中清光一闪,忽而正色道:“小王爷,我是来请求您,放了顾柔。”
连秋上目中冷意更深,嗤笑道:“为什么,凭什么。”
昔日连秋上在京之时,风流名声甚响,姚氏当时虽然不敢和他相认,但也打听得不少他的消息。而顾柔的倾城容貌姚氏也曾经目睹,她只怕连秋上跟当年的连城一样,见色起意,对顾柔有所不轨,急道:“你不能伤害她,因为她是你的亲妹妹,骨肉至亲,你若是动她分毫,天理难容。”
连秋上闻言,目光倏然一颤。虽然早有预感,但亲口听见姚氏这样说,他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不由自主地,喃喃而道:“所以,她身上才会有同我一模一样的手钏……”
“是,阿秋,你万不可伤害她,她人呢?”姚氏四下张望,急急切切。
连秋上挥手,示意侍卫将顾柔带来。又问姚氏:“既然顾柔是你女儿,那么她生父是何人?”
顾之问他虽然没见过,但是云南方面同药王谷这么多年合作下来,也熟悉得很。顾之问是个出了名的爱妻成狂,决不可能和别的女人生下女儿。
姚氏言之凿凿,信手拈来道——
“我当年逃出之后,被江湖刺客舒明雁所救收入离花宫,后来遇上慕容修,和他相许,但是为礼法所不容。后来太夫人跪下来求我,我便恳求夫主娶妻,才有了夫人。”
“夫人进门后不久,便请求太夫人允准,将我抬为妾侍,我感念夫人恩情,发誓绝不和夫人争宠,一直在净室内修行。”
“后来,我又有了身孕,然而过门之时,太夫人厌弃我身份,逼我立下誓言,绝不能有子嗣,我又不舍腹中孩儿,这才求夫主瞒天过海,将孩儿送去京城一户姓薛的官宦人家抚养。”
姚氏所言半真半假,言之凿凿;连秋上越听越怒。父王心心念念的姚氏,宁肯放弃在云南的王妃尊崇的身份也要逃向的中原,竟然只是过着如此卑躬屈膝忍辱负重的生活!难道丈夫的宠爱,儿子的亲情,都比不上她这些么!
他正欲讥刺一番,忽然听到殿外一声异响。
顾柔在大殿外摔了一跤,跌跌撞撞爬起来,满脸震惊失色。
方才姚氏的话,她全听到了,这几乎令她崩溃。
她是被爹娘收养的?
她是姚氏和慕容修的女儿?
那她和大宗师……
顾柔只觉得天昏地暗,仿佛道道惊雷霹雳从头顶打落,砸得她魂飞魄散、六神无主。
她和大宗师成了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姚氏一看见顾柔,生怕她露了馅儿,忙回头叫她:“我的孩儿,你受苦了。”迎上去抱住。
顾柔一听,天旋地转,思考的劲儿都没了,泪水哐啷一下滚落,跌坐在姚氏脚边。心头只觉自己做了孽了,她跟大宗师早已私定终身了,这下怕是一千个霹雳,都不够报应她的吧!
她捂住脸颊,无需丝毫演技,哭倒在姚氏怀里。
那母女重逢的悲怆之感,倒是真真把连秋上给蒙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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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一边抱着怀中的顾柔安抚,一边哭泣对连秋上道:“小王爷,血浓于水,手足之情难以斩断,她是你的亲妹妹。我只怕你一念之差伤害了她,铸成大错!”
连秋上听得阵阵心惊,他的确曾对顾柔抱有绮念遐想,然而此刻听到她是自己的亲生妹妹,实在难以说清是甚么感受,只是庆幸那一晚不曾真正占有她,否则便犯下了逆伦之罪。
他心烦意乱,只道自己需要好好想想,姚氏虽然是他的生母,但多年未见,毫无了解,这些话不可尽信。
于是,他下令卫士将这母女二人待下去幽禁起来,先关两日再说。
……
顾柔和姚氏,被安排在当年姚氏居住过的琼瑶苑内。
连城生前因为思念姚氏,命人将此地完全保留原样,于是景致丝毫未变,加之日日有人打扫,一尘不染,宛如昨日当年。
这在旁人眼中看来,是连城感天动地的一往情深,而在姚氏眼中,往昔在此被迫承欢于连城的场景历历在目,痛苦袭来,宛如又一次的临刑。她默然无语,扶着一张当年她常常呆坐于旁的方几,怔怔坐下。
顾柔在边上,也失魂落魄地揉着眼睛,她还沉浸在跟大宗师变成兄妹的巨大打击中,她想象了一番此种场景,以后见到他,就要先喊一声“阿兄”,以后他娶妻,她还要喊一声“阿嫂”,只恨不得立刻死了算了。
姚氏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听见顾柔在旁抽噎,这才将她拉到身边,温言软语开始解释:“好孩子……”
顾柔不怎么愿意被她拉住,她还是比较喜欢把自己养大的娘薛氏,于是挣了挣,不情愿地道:“娘,您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姚氏默默无语,察看四下无人,悄声道:“谁是你娘,你娘是薛氏,你应该叫我姚姨娘。”
顾柔抬起眼睛,两滴泪挂在脸颊上忘了擦:“不是你说,你是我亲娘么。”
“傻孩子,那些都是我为了保护你说的谎,你不必担心,你看你的眉眼,一定像你生母,怎么可能是我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