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阿狐就知道了，原来清晨的这一场旖旎情事，是周进作为初见时那个一身是血、被她投喂的“哥哥”，对她的告别。
    他们回到了阿狐出生的老城区。
    红灯区经过改造，已经看不出旧时的艳丽堂皇。青砖墙长满深绿色墙藓，这里成了一处再正常不过的生活区。
    周进开车，七拐八绕，阿狐甚至没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只觉得熟悉。
    “这是哪里？”
    周进从刚才开始，就不太看她的眼睛。
    他解开安全带：“我听人说，这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菜糕，我去买来给你尝尝？”
    “这里有东西吃吗……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前面路窄，车开不进去，你在这里等我。”
    望着周进的身影往小巷深处走去，阿狐心里的疑虑也越来越重。
    像是要被丢下。
    她下了车，靠墙边行走。这里原本应该有很多店铺，但此刻都关了门。
    紧闭的木门侧边悬挂着一种老式的灯柱，招牌上依稀可辨“美容”之类的字眼。
    当阿狐踩过两级阶梯，终于记起来，自己小时候在这里摔过一跤，膝盖上现在还有疤痕。
    这是她出生的地方啊。
    三哥就是从这里把她接走的。
    周进怎么会带她来这个地方呢？她从没有和周进提起，周进又怎么会知道呢？
    她的眼皮又狠狠跳动了两下。
    此刻，阿狐依然没有对周进产生怀疑。
    直到被一双手捂住嘴。
    叫声堵住，她惊慌抬眸，意外看见一张日思夜想的脸。
    惊恐变惊喜。
    赵晴方单手将阿狐抱起，跑出巷子，迅速塞进路旁停着的黑色越野。
    周围埋伏的便衣警察立刻现身，对他们围追堵截。
    阿狐透过车窗震惊地看着窗外的混乱景象，这里还有居民，赵晴方借势掏出枪，随着枪响，场面更加混乱。
    警方怕伤害到居民，因此落了先机。
    一切都像是在瞬间发生的。
    阿狐来不及去问三哥怎么出现在这里、这些天又去了哪，她勉强稳住身体，急匆匆地对赵晴方说：“周进还在后面！”
    谁知赵晴方冷笑一声，踩下油门，车尾甩过，只剩轮胎在地上磨出的痕迹。
    *
    甩掉警察，车子开向市郊。
    阿狐也终于在赵晴方的态度中体会出一些不寻常。
    “三哥……我们去哪里？”
    “出国。”
    这不是去机场的方向，赵晴方说的出国，自然也不是用正常途径。
    她有很多话想问，但看见三哥冷肃的脸，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赵晴方却先开口了：“我让周进留在瑞士陪你。”
    阿狐解释：“我联系不上你，周进说爸爸被警察抓了，我担心你……”
    “他把你带回来的。”非常肯定的语气。
    阿狐想说是自己要回来的，但是那些被她忽略的线索现在一根根浮上了水面。
    赵晴方熄火，停车。
    虽然真相会伤害到她，但赵晴方还是得说：“周进，他是警方的卧底。”
    阿狐用了很久才消化掉他这一句话的意思。
    指甲陷入皮肉，张了张嘴，彻底失声。
    眼眶先一步红了，完全不受控制地。
    赵晴方一回国，就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加上阿狐的名字从未对外公布过，警方在发布消息时，却是用的“赵晴好”。
    赵晴方反应过来。
    多次给阿狐打去跨洋电话也无人接听，他知道那是周进的手法。
    目的就是为了让阿狐担心，然后带她回国，引自己出来。
    赵晴方没想到自己亲手挑选出了一条蛇养在了阿狐身边。尤其，在阿狐对世界险恶懵懂无知，对周进已经有些依赖的时候。
    残酷地咬了她一口。
    赵晴方握住阿狐颤抖的手。
    “别怕，三哥会处理好。”
    阿狐脸色苍白，倚在赵晴方肩头，泪水浸透那里的衣料。
    她无法接受周进的欺骗。
    更无法接受周进的欺骗，会将三哥置于险地。
    一直挂在脖子上的项链从她领口掉出来。
    赵晴方一眼便觉得陌生，问她：“什么时候戴上的？”
    阿狐愣了一下：“周进送的。”
    说完意识到什么，急忙将项链摘下，赵晴方接过，丢出车窗。
    车子重新启动，轮胎从项链上压过，装饰破碎，小小的追踪器闪着最后的光。
    ———
    快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