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已经和侍读交流过了吧,对这新科状元感觉如何?”
听见晏舟问,楚琬琰想了想,答道:“文识渊博,心怀大志。”
晏舟笑,还没说什么,就听得侧方洛长风谦逊开口:“太子殿下谬赞了,臣……”
“你担得起这几个字,不必谦虚。”
晏舟打断他,随手捻起桌上剩的白玉蒸糕送入嘴里。
一旁的衿墨看见,急道:“怕是凉了,夫人且先别吃,奴婢去传午膳来。”
晏舟点点头,“太子和侍读大人一同在此用膳吧。”说着仍是将手中咬了半块的糕点吃完。
“好呀,儿臣好久没和姈夫人一起吃饭了!自从父皇生病,姈夫人可忙了。”
楚琬琰略带抱怨和委屈,说得晏舟扬起唇角,伸指点了点他额头,“离我们一起用膳才过了几日?我可记着呢,哪有那么久。”
“就是很久嘛!”
楚琬琰噘着嘴小声念叨自话。
洛长风起身躬腰作礼,“臣怎可与殿下、姈夫人同桌而食?请容臣告退,前往翰林入职。”
晏舟看向他,耳边楚琬琰倒是脱口而出:“有何不可?你既做了本太子的老师,便不是普通臣子,让你留下就留下。”
“太子都这般说了,侍读安心留下吧。”
晏舟语气淡漠,补了句,“文苑编撰一职不过是加给状元的名头。太子尚幼,太傅年迈,你便专心做他的年轻师傅。日后方为帝师。”
她说最后句话时,返身回殿的衿墨听见,有些意外地看她一眼。
殿内除了衿墨,也只有洛长风才留意到这“大逆不道”的话语。
楚帝虽染疾,但并非绝症,且人正值壮年。储君年幼,继位不知何年何月去了,这位姈夫人偏要提一句“帝师”,不就是在说楚帝将要变成先皇了吗?
唯一真心欢喜的楚琬琰拍手称快,“好啊,本太子有年轻师傅了!儿臣苦古板顽固的老太傅已久,谢姈夫人!”
洛长风站起,又端端正正地行了礼,“臣领命。”
身边少有这么规整重礼的人,晏舟抿着笑,让他平身。
几人正边谈笑边论了些文学,忽有宫人前来,是楚帝近侍群芳。
青云内殿无男侍,因此需先由侍女通报才让他入内。
群芳一一见了礼,遂道:“昨夜姈夫人突然离开东明殿,陛下醒来就忧心着。今早派人来打听,说是姈夫人还未醒,陛下一直念想,又让奴才来看看,请姈夫人共用午膳。”
晏舟面上噙着不带真心的微笑,“群芳且去回禀:劳陛下挂念,是妾之责。本该即刻前往东明殿,然太子在此处,不好怠慢。妾陪太子用膳后,便备好陛下汤药前去。”
闻言,群芳有些为难,“这……何不带上太子殿下……”
衿墨出声打断他,“群芳公公,姈夫人已有计较,烦请公公照样回禀陛下,有何意见听陛下言说便是。”
原本衿墨还不够资格对皇帝近侍这样无礼,但晏舟掌权多日,在宫中近乎于一人之下,衿墨便也跟着沾光。
群芳不好再说什么,领命去了。
用过午膳,太子和侍读离开。
晏舟在水榭内为楚帝熬药,身边只留下衿墨。
添完火的衿墨抬头看见拆药包的晏舟眼神空空,再一看她手中药末,急忙上前提醒:“夫人,每一剂药御医都配好了,叮嘱过万不能混合。”
晏舟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抓了一把药材,正要洒往已经放过药的碗中。
她低低应了一声,把药放回。
“依稀记得当时御医特别提了一味药,像是什么……草?”
晏舟的语气仿佛是因此情形恰好想起才提了一嘴。
衿墨没多想,笑着回答:“是有。御医警示了好几句。说这……落鹤草本是好药材,但药方中有足量丹顶花,两者混得少可除病,放多了便要人命了。”
边说,还边指给晏舟看,全当再次提醒,怕她又走神。
“夫人熬药向来小心,今天怎么有些恍惚?”
“无事,许是睡得太久了。”
晏舟分好两餐药,盯着两个一模一样的圆碗,不自觉握紧了手,低声喃喃,“衿墨,你说天下人谁不爱大权在握?谁不担心权力失手?陛下为何纵容我掌权?”
衿墨听得瞪大了眼,语气惊讶,“夫人,这我怎么敢评?陛下是真龙天子,您是他所爱之人,自然……”
“所爱之人?”
晏舟觉得好笑,嘲讽地哼了声。
“爱”字像是一根尖刺,扎在心上。每想一次,便深入一分,破肉溢血,带来前所未有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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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舟和楚帝真心相爱过。
他不算男主,所以文案里标的“男处”没有他。
后面不会有其本人的戏份(毕竟他连名字都没有,而且马上……嗯,不剧透)(但可能出现在回忆或番外),如果觉得这是雷点的朋友可以不用往下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