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如今,只剩下迂腐老臣们在孤军奋战。可因着另两拨人的黯然退场,他们愈发显得孤掌难鸣。
    “诸卿不必再说,朕意已决。论人品、容貌、才学、身份,这世间,没有比季将军更配得上皇后之位的人。你们若是找得出一个比季将军更强的女子来,朕娶了她也未尝不可!”
    众大臣闻言,面面相觑。这男子与女子之间,该如何比较?
    若论样貌,季将军或许算不上这世间最英俊的男子,但模样比他更俊俏的,也实在不多见。尤其季将军久久身居高位,那身雍容气度,便是许多人拍马也赶不上的。哪怕是模样胜过他的,只怕也比他少了一分底蕴。
    若论人品,季将军自也是极好的。否则,起义之初,他如何能够将那么多的流民收编入军队,还让那些人死心塌地的为他卖命?
    若论才学,季将军虽出身不好,但自打入了叶府之后,接受的便是与叶府嫡长子同等的教育,文采如何不敢说,在武学上,他的造诣却是一等一的,这才创下了这等不世功绩。
    若论身份,季琛如今已位列亲王,除了太后之外,就属他身份地位最高,就连皇上嫡亲的姐姐叶公主身份都不及他。除了太后之外,大齐皇朝,确实是找不出身份比季将军更尊贵的女子来了。
    若是真要比照着季将军的标准来找皇后,只怕他们的皇帝陛下可以打一辈子光棍了。
    哎,罢了,反正皇上意已决,他们是改变不了的,不如就让皇上娶了季将军吧。
    朝臣们相互对视一眼。皇后是季将军,总比皇上娶了他们死对头家的女儿要强。
    只是,如此一来,皇妃的人选就要慎重考虑了。
    这时候,朝臣们还很天真的做着让叶云泽留后的梦呢。
    按照他们的想法,叶云泽最好娶一打皇妃,除了初一和十五匀给季琛之外,其余时间都宿在皇妃的宫殿里,尽早让皇妃们都怀上皇子。
    只可惜,这个想法才刚冒头,就被叶云泽给喷了个狗血淋头:“皇后还没进宫呢,你们就怂恿着朕纳皇妃,你们安的是什么心!莫非要让朕宠妾灭妻不成!”
    “还有,皇后身为男子,你们却要朕纳一众女子为妃,若到时候有哪个不知廉耻的垂涎皇后美-色,想要用那龌-龊的手段来勾-引皇后,谁能够担得起这个责任!”
    “你们不必再多言,朕有皇后一人,足矣!至于继承人,朕另有打算,无需你们操心!”
    第31章
    叶云泽在朝臣们面前耍够了威风, 见这些人一个个在自己面前都跟鹌鹑一样老实,终于满意了。
    放松下来的结果就是,他刚一屁股坐下, 就觉得一股酸痛感从自己的臀部传来。
    幸好底下的那些朝臣们如今正低着头, 摆出一副乖乖认错的模样,没有人能看见叶云泽龇牙咧嘴的样子, 否则,只怕叶云泽苦心经营的形象就全没了。
    这浑人昨日也折腾得太狠了, 他是生怕别人看不出端倪来吗?
    叶云泽扶着自己的腰, 一边小幅度的揉着, 一边愤愤的想,等解决完手头的这些事情后,一定要晾季琛几日, 别仗着自个儿喜欢他,就可劲欺负自己。
    这几日……不,这几个月,季琛都别想碰他了!
    虽说他与季琛的婚事已经定下了, 但什么时候成婚,什么时候让季琛侍寝,还是他说了算!
    一想到这些, 叶云泽愤愤不平的心顿时平静了下来。他是第一次觉得,做皇帝真好。到时候,季琛入了宫,他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皇帝特权, 让季琛这样这样,那样那样,甚至让季琛在下面……
    正做着美梦的叶云泽完全没有正视他在季琛面前从未占到过便宜的事实。通常而言,叶云泽想让一个人做某件事,都能得偿所愿。但所有的常理,在季琛面前,统统不管用。谁让叶云泽自己就是最纵容季琛的那个人呢?
    季琛稍一不高兴,叶云泽就立马不争气的动摇了决心,挣扎不了一会儿就缴械投降了,怪谁?
    上方坐着的叶云泽正胡思乱想,底下跪着的大臣们却是浑身发冷,大气也不敢出,他们都以为叶云泽到现在还气着呢,这才不让他们起身。
    要是早知道叶云泽会因为这件事而大动肝火,他们绝不会这么死命地拦着叶云泽立后,连纳妃子的事情都不会提!这下好了,叶云泽动了真火了,也不知道有多少倒霉蛋要落马。
    刚才明哲发表过反对意见的大臣们此刻都恨不得把自个儿缩成个球,好让叶云泽忽略自己,顺带忽略自己说过的话。
    叶云泽完全不知道,在他神游天际的这么一段时间中,他的大臣们已经脑补出自家得罪叶云泽之后没落,只能穿破衣服、住着刮风漏雨的小狗屋的情景了。
    不过,也幸好他不知道,否则,他定会觉得大臣们的想法很有趣,日后如法炮制地捉弄这些大臣们。
    叶云泽宣布散朝的时候,不仅他松了口气,底下的大臣们更是如蒙大赦。
    冷汗涔涔的大臣们决定,从此以后,跟季琛有关的事他们再也不随意插话了,要命啊!
    一想到从前,他们以为季琛迟早要完,对季琛多是面上恭敬,内里疏离,他们就恨不得回到过去狠狠地给自己一巴掌。要不是他们眼瘸,今天至于这么狼狈么?
    回到京城后的季琛很快发现,成天都有人给他送来各式各样的礼品,有的上好的药材,有的是武将喜欢的一些东西,有的是象征胜利的装饰品……等他府中的下人清点完东西之后,发现居然还有抹在不可言说之处的药膏以及玉势等物,当时,季琛的表情,真是一言难尽。
    这群人难道吃错药了么?平时对他爱理不理的,如今突然就转性儿了?
    叶云泽知道季琛的疑惑后,一面笑个不停,一面轻点他的额头:“你难道不知道,他们这是在讨好你吗?”
    “我的确不知道,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他们讨好的。”季琛无辜的眨着眼。
    “你可是未来的皇后啊,居然一点自觉都没有……”叶云泽摇了摇头。他赏过季琛很多东西,权势,地位,金钱,可这人,似乎从来也不把这些东西当回事儿。
    得封亲王后,他不以亲王之位自居;在成为未来的准皇后之后,他也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位置能够给他带来多少好处和权力。
    叶云泽知道,季琛也许不是不懂,他就真的只是不在意。这样的季琛,让他既有些恨铁不成钢,又觉得颇为可爱。
    就是因为这人行事过于低调,从来不知道恃宠而骄,才会受阿猫阿狗的闲气……想起季琛出征之前,在叶公主府发生的事,叶云泽的眸子沉了沉。
    “作为大齐未来的皇后,我想你有必要了解一件事,那就是,从今往后,你拥有与我同等的权力。所以,那些无法讨好我的大臣们,才会转而讨好你。对于这些,你不必感到不安,也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这只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被人打扰,也可以向那些企图讨好你的大臣们表明你的态度,那是你的权力,你只需要随心所欲就好。在他们的面前,你有嚣张跋扈的资本,皇后殿下。他们中有谁要是受不了你的脾气,就让他们滚。”
    “你就不怕我把人都得罪光了?”季琛忽然开口:“你就不怕把我宠坏了?”
    “你不会。”叶云泽柔和的目光与季琛对视,眼中是无尽的柔情与信赖:“你不是那等骄狂的性-子。如果你发作了谁,一定是那个人做得太过分,连你都无法容忍了。”
    “我知道,从前你虽然手握重权,但你我的身边都有一群小人在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为了不让舆论进一步的把你逼向我的对立面,行事一直十分小心,从来没有真正松快过一天。”尽管大部分时候吃亏的都是别人,而不是季琛,但叶云泽还是为季琛曾经的小心隐忍而心疼。
    “从今往后,我不要你再这样小心翼翼的生活。当你高兴或者不高兴的时候,你有权力向你周围任何人发泄你的情绪,包括我。”
    “我知道,你坐上了皇后的位置,肯定会有一群人明里暗里的劝你要做符合皇后身份的事,一言一行要更加谨慎,恨不得把那些条条框框变成套子,拴在你的身上。我要的,不是你不出差错,而是你的开心肆意。”叶云泽将季琛揽入了怀中:“皇后殿下,我做了无数的准备,才终于让你站在了我的身边。我这么做,不是为了限制你的自由,而是为了让你能够更加任性而没有拘束的生活下去的。”
    从小到大,季琛习惯了什么事都一个人扛过来,还从来没有谁对他说过这么熨帖的话。
    叶云泽的态度,显然是把他当做了珍宝,一点儿委屈都不舍得他受。
    虽然季琛觉得,像他这样的糙汉子,哪怕是受点儿委屈也没什么,反正他也不是白挨打的人,时候肯定会双倍还回去,但叶云泽的态度,还是让他十分暖心。
    有这么一个事事都为他着想的爱人,他还求什么呢?
    季琛将眼中的些许泪意逼回,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好,这可是你说的,日后,我要是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就找你撒气。你若是心有不忿,就去找那个罪魁祸首的麻烦吧!”
    听闻此言,叶云泽立时便开始抗议了:“喂,我说的是你可以找惹恼你的人撒气,你不能把别人做的事算到我的头上啊!”若真是这样,他该有多冤枉!
    “我不管,那些可都是你的大臣,你的子民。他们惹恼了我,自然是由你这个主子来负责。”季琛的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弧度,他拿起一旁的玉势仔细端详了一阵:“嗯,这些东西不错,很值得一试。到时候,要是谁惹恼了我,咱们不妨就来试试这玉势的功效,若是再不行,那新进上的ru夹也是不错的,还有……”
    季琛一一将那些东西数了一遍,叶云泽听得头皮发麻。喂喂,他们的话题难道不是季琛不能受大臣们的气吗?何时变成惩罚他的一百零八种方法了?
    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是谁送给季琛的?查,必须严查!此等歪-风-陋-习,不可助长!
    “你的表情看起来很是痛苦啊,怎么,瞧不上这些?”季琛假意端详了一阵,道:“这些确实不是最好的,赶明儿我让内务府去采买一批更好的来,务必要确保你用得舒心。就拿用在那处的药膏来说吧,光有润滑和-助-兴的作用有什么用?还得带点儿味儿才是,比如说,你最喜欢的草莓味儿就不错。在你的身上,能够闻到你最喜欢的味道,想想就令人兴奋。”
    见叶云泽脸色扭来扭去,一副恨不得立刻举着砍刀冲上去砍人的样子,季琛就觉得十分有趣。不过,他也清楚,不能够把人给欺负狠了,否则,好长一段时间都哄不过来。
    “好了,不逗你了。明明那档子事儿都不知道做过多少回了,你脸皮怎生还这么薄……”季琛拉着叶云泽亲热了一阵,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你对我的心意,我是知道的……你放心,我不会浪费你的一番苦心。”
    第32章
    自打叶云泽将他与季琛之间的关系告知朝臣之后, 季琛与叶云泽往来相处,越来越没有什么顾忌。
    像现在这种程度的歪-腻,已属常态, 他们根本就不必担心被人发现了会怎么样。
    季琛又与叶云泽说了一阵话, 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临走前又被叶云泽扯入怀中, 紧紧抱着不愿松手:“真想马上迎你入宫。”
    尽管知道明天依然可以见到这人,但此刻, 眼见着他要离开了, 叶云泽心中还是涌起了一阵不舍。
    就是他们当初刚刚确定关系时, 两人之间也没这么歪腻过。不想,经过了这么些事儿,叶云泽对季琛的眷恋反倒是日益渐深了。
    这样想着的叶云泽已经完全忘记了, 他刚才赌气时想的,要几个月后再迎季琛入宫的事了。若真是按照这种进展来,只怕最先受不了的,就是叶云泽自己。
    季琛捏了捏叶云泽的耳垂, 笑道:“怎么如今还学会粘人了?跟只小兽似的。”他在叶云泽唇角印下一吻,低声道:“莫急,我很快便可以进来陪着你了……永远陪着你。”
    “说得好像谁稀罕你陪着似的。”叶云泽斜了季琛一眼, 面颊微红:“得了,你赶紧出宫吧。要是时间晚了,你可就只能被锁在宫里了。”
    季琛并没有当面揭穿叶云泽的口是心非,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等我。”
    走出乾元宫, 季琛遇到了叶公主。她的背挺得很直,弧度却有些僵硬,不知道在乾元宫门口等了多久。
    站在她身旁的一名小太监偷偷打了个呵欠,脸上已露出不耐之色。直到看到季琛从乾元宫里出来,才堆起了一脸的笑容凑了上去:“不知王爷可有吩咐?小的虽不才,亦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叶公主见不得小太监这样趋炎附势,冷笑一声:“刚才在本宫面前摆好大的谱,连为本宫通传一声也不肯。如今,旁人来了,倒是巴巴儿地像条狗一样迎了上去。这贱-人就是贱-人,只知谄媚奉承,一辈子也洗不去骨子里的奴颜媚态!像这等贱-人,纵然一时得势,迟早有一日也将粉身碎骨!”
    她虽然表面上骂的是小太监,但季琛又岂会听不出她言语间对自己的冷嘲热讽?
    看着叶公主精致描摹过的脸上那刻薄的表情,季琛摇了摇头。
    他知道权力能够腐蚀一个人,却没有想到,被腐蚀的人会变得这样面目全非。
    想起初见面时少女那爽朗的表情,季琛竟觉得,那遥远得像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
    “公主,你是身份尊崇之人。气急败坏,并不能够彰显您的尊贵,只会让您与您所鄙夷的那些人同样卑微。真正尊贵之人,无论何时,都应保有那份令人尊崇的气度,你说是吗?”
    季琛的脾气一向不错,但他还没有好到,别人指着他的鼻子骂还能够笑脸迎人的地步。再者,这是在乾元宫门口,在这里发生的事,只怕要不了一时半会儿,便会传入叶云泽的耳中。
    叶云泽才刚千叮咛万嘱咐,让季琛万万不可受了别人的气。如今,叶公主把话说得那么难听,要是季琛还没有一点反应,只怕叶云泽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呢。
    “你!”习惯了季琛的低调隐忍,叶公主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被反讽回去:“你竟敢对本宫如此无礼!”
    季琛面无表情地道:“公主怕是忘了,如今,你被降为二品公主,本王却是超品亲王,未来不久,还会成为皇后。以下犯上的人,恐怕是公主你。”
    “不过,考虑到徐国公府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公主备受打击之下难免情绪失常,本王就不追究公主的失礼之罪了。公主,下次看到本王时,记得向本王行礼。本王虽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但你毕竟是皇室公主,一言一行代表皇室的脸面。若是旁人见你如此失礼,以为这就是皇室公主的礼仪,恐怕就不美了,你说是吗?”
    叶公主不曾料到季琛竟敢讽刺她,一只纤纤玉手颤抖着指向季琛:“你,你有什么资格对本宫说这话!你不过是我们叶家养得一条狗罢了,若是没有叶家,你以为你能有今日?做梦!”
    她着实没有想到,自己竟有一日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戳痛脚,哪儿痛就往哪儿戳。她被气得开始口不择言了。
    叶公主只知道自己受了莫大委屈,完全不去思考,若不是她总要去招惹别人,别人又何苦与她过不去?既然她招惹了别人,难道还指望别人仍旧待她客客气气的,百般忍让吗?
    她这样翻旧账,只会让觉得她色厉内荏,底气不足。否则,为何只能翻来覆去的拿季琛的出身说事?
    如今的大齐,几乎没几个人不知道季琛出身微末的,但这并不妨碍天下人崇敬他,爱戴他。他们不会因为他的过去而鄙夷他,只会更加敬佩他,在那样的环境中,还能够取得那样的成就来。
    反倒是叶公主,对皇朝的建立,几乎没有任何贡献,竟还敢公然侮-辱皇朝的功臣。
    不少太监宫女们都在偷偷笑话叶公主。
    哪怕叶公主今天侮辱的人不是叶云泽的心尖子季琛,叶云泽也绝对不会轻饶了她的。他必须给陪着他打天下的功臣一个交代,不能寒了功臣的心。
    这些也就叶公主自己看不透了。
    “公主,本王现在有些理解,门口的侍卫们为什么不愿意为你通传了。”季琛摇了摇头:“你已经魔怔了,只愿意听自己想听的话,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就这么放你进去,定会冲撞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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