晼然水漉漉的眸子眨了眨,这是……要她与大灰狼比邻而居的节奏?
5.第5章
晼然比她想象的,要更快回到醉霞院,窦瑾晖芝兰玉树的走在前头,紫韵则牵着晼然的手,落后窦瑾晖几步。
晼然有些迷茫,回身看着罗氏的兰雪堂,她不大明白,明明原身是个呆傻的,为何不是与罗氏住在一处,而是自己住在一个院子里?
她有点害怕,对于古代,她还不完全熟悉,她熟悉的只有那个紫檀木架子床,罗氏,以及罗氏的两个大丫鬟,紫韵和紫烟,她不知道她的院子里有什么人,她在院子里又是什么样的?万一她的魂穿,被那些朝夕伺候的人发现怎么办?会被当做妖怪烧死吗?
想到此处,晼然停住了脚步,想也不想的,“蹬蹬蹬”往回跑,罗氏是她的生母,即便她有些不一样,罗氏也不会将她当做妖怪看,她不要回自己的院子,反正她傻,与罗氏住在一处,也正常。
紫韵见晼然往回跑,紧走两步,将人拦了下来:“四姑娘,您得回醉霞院去了,四姑娘乖,明个儿一早来给三夫人请安,好不好?”
“不要。”晼然拒绝,罗氏将她当做眼珠子一样护着,只要她撒娇,罗氏不会撵走自己的。
“四姑娘。”紫韵轻叹口气,蹲下来与晼然说道:“四姑娘病已经好了,便不能住在正院了,三老爷今夜要回来,要与三夫人说话呢,奴婢之前就与您说过,只有四姑娘有了亲弟弟,您与三夫人日后才算有倚仗,您答应奴婢了,是不是?”
晼然愣在原地,这才明白过来。
京城寸土寸金,董府并不大,兰雪堂也没多大,紫韵是怕她扰了罗氏与便宜爹的好事,罗氏只有她这一个呆傻的嫡女,的确是很难在董府立足。
窦瑾晖将这些话听得真切,见晼然穿着一身杏红色缠枝蔷薇袄裙倔强的站在原处,到底不跑了,只是仍旧不愿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小小的人儿,满脸惊慌,像是被遗弃的小狗儿,张皇失措。
紫韵也心疼,拽着晼然的手,低声软语:“好姑娘,您再忍忍,只要三夫人给您怀了小弟弟,您只管在兰雪堂住着,便是住一辈子都成,三夫人忍着,您也要忍着,您这个样子飞奔回去,可不是让三夫人心疼死吗?”
窦瑾晖沉静而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姨母之后再也没有生过儿子。
他看得出来,罗氏对董三老爷不过尔尔,怕是为着晼然的一辈子,才如此求子,一个呆傻的姑娘,嫁人是极难的,若将来府里做主的人是罗氏亲子,晼然的亲弟弟,便也罢了,若是庶弟做主,怕罗氏与晼然的日子都艰难,只是现下……
窦瑾晖缓步上前,伸出手去,声音柔和而轻软:“晼晼,表哥带你去吃糖,来。”
晼然看着窦瑾晖伸出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大拇指上带着的翠玉扳指水头极好,似是有绿光盈动,晼然垂眸,老实的将自己的手,放进窦瑾晖的掌心。
她,别无他选了啊,谁让她是个傻丫头呢,罗氏看着强势,实际上也不容易。
晼然最后望了眼兰雪堂,便不回头的跟着窦瑾晖走去,紫韵松了口气,提着灯笼,走在两人前头。
窦瑾晖环着晼然的手,小小的手掌软绵绵肉乎乎的,触感极好,一大一小,一白一红的两人,缓步跟着。
晼然情绪不高,整个人像是炎炎烈日下的小花,蔫头耷拉脑的,正感伤身世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清甜的香气,也不知窦瑾晖是从哪里又变出一个小瓷瓶来,红绸布裹着的塞子打开,一股花香甜香铺面而来,晼然眼前一亮。
“这是蜜制桂花露,有蜂蜜的清香,也有桂花的香甜,唇齿留香,甜而不腻,你一会儿回到醉霞院,让人用温水调制了,今夜必定能安眠,明日一早醒来,我接你一道去兰雪堂,如何?”
窦瑾晖温柔轻语,似是照料她敏感情绪,带着商量的语气,语调低沉,让人无端的添了几分安全感。
“好~”晼然瞬间被俘获,扬起脸来,包子脸用力点着,表达自己的决心。
不就是回自己的院子吗?左不过她是傻子,不说话,只看着就是了,大不了,多看三四日,也就是了。
但晼然还是错估了形势,也错估了这世间的人性。
紫韵在时,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各个笑容满面,恨不能将她当童女供起来,热茶,热点心,温热的帕子,一水儿的端上来,倒好像是早早就开始预备了的,几乎就差铺红毯撒花瓣了。
然而紫韵走后,晼然想要找个给她兑蜜制桂花露的丫鬟,都见不到人影,好容易走进来一个婆子,没等晼然开口,便一把扯了她的手臂,从罗汉榻上拖了下来,好歹拿帕子抹了两下脸,三两下解了她的衣裳,扔进架子床里。
待晼然翻身从锦被里挣扎出来,桃粉撒金帐子落下,将外头遮的严严实实,婆子在外嘀嘀咕咕道:“还以为能再多歇上几日,这么快就回来了,真是的。”
晼然周围一片漆黑,古代的架子床,她睡不惯,感觉像是睡在棺材里,让她总以为自己是死了,在做梦而已。
前几日与罗氏同处一榻也就罢了,今天就剩自己……
晼然爬起来,想要把帐子重新挂上去,多少留下一些光亮来,然而个子太矮。
她从如意桌前,搬了一个鼓凳过来,好在前世的力气没有丢,还不至于搬不动,踩着鼓凳,将两边帐子挂到鎏金帐勾上,又趁热吃了两块点心,将桂花露涂在点心上,甜津津的,倒也美味。
茶凉的太快,晼然没喝,用凉茶漱了漱口,免得小小年纪把牙齿毁了,古代没牙医,太容易疼死了。
临睡前,她又去如厕,顺便在净室里洗了洗脚,好在已经是夏初,凉水洗脚也没什么关系,一切收拾妥当,晼然拖着有些疲累的身子,爬上了架子床。
临睡前,晼然对着小手指,很认真的想,这样下去不是事儿。
虽说她没有劳役劳动人民的心,但也不能让人领着薪水,还欺负人啊,只是这些人好像是伺候她许久的了,她要怎么告状才好呢?
6.第6章
“四姑娘,四姑娘快起来了,表少爷已经等着您了。”恭顺而谄媚的声音在晼然耳边响起。
晼然张开眼眸,就瞧见昨个儿连句话也懒得与她说的婆子,这会儿嘴快要咧到耳根,捏着嗓子在喊她,不用问,这会儿院子里必定有外人了。
“我~不~”晼然粉嫩的唇瓣一嘟,决定从赖床做起。
她若是不准时到兰雪堂请安,罗氏必定要问个因由,到时候她才能有机会告状。
婆子一下子沉了脸,脸拉的像长白山一样长,声音却仍旧装着慈爱:“哎呦,好姑娘,太阳要晒屁股了,可不能再拖着了。”
晼然又不是真的小孩子,能被一婆子黑脸吓住,因而依旧娇软道:“我~就~不~”
那婆子往珠帘外扫了一眼,见明间的罗汉榻上,窦瑾晖正轻吹茶汤,未曾注意到这厢,便咬了咬牙,如同昨日一般,单手一拽,就将晼然从架子床里往外拖,一边说道:“哎呦,四姑娘就是可人疼,这样心疼妈妈我……”
“哎呦!”那婆子一嗓子尖叫,连窦瑾晖也招了过来,彼时,晼然正捏在婆子的手臂上,上臂正中,尺泽穴,肺经里头的补肾穴位,依着这婆子哀嚎的动静看,这厮肾虚的不轻啊。
“怎么回事?”珠帘微动,窦瑾晖人已经到眼前。
婆子立刻告状道:“表少爷,四姑娘不愿起身,竟是掐了老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