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罗氏怕晼然与旁人对比起来,什么都不会,被打击了学习的积极性。
    晼然没有不答应的,软软道:“千字文我学了许多了,子涵哥哥有教我。”
    反正宋子涵已经走了,晼然随便甩锅。
    罗氏无奈的摇了摇头道:“你与宋七少爷倒是玩的好,听说你今早还亲自去送他了?”
    “恩,子涵哥哥与我约好了,三年之后,要来京城参加会试,如果表哥不参加今年的,要与子涵哥哥一起考试了。”晼然有些没心没肺的说道。
    罗氏轻叹口气:“你瑾晖表哥也是运气不好,没想到安宁老侯爷这个时候……”
    安宁老侯爷是熬不过今年了,窦瑾晖要守孝,少不得再等三年:“不过也没什么,你瑾晖表哥年纪本就不大,又是安宁候长公子,即便不入仕途,也没什么关系。”
    罗氏对窦瑾晖评价极高,心思通透,九转玲珑,做事谨慎妥帖,若不是这孩子在府中小住,她与晼然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罗氏想到此,温声笑着说道:“说起来,你表哥也是咱们娘两的贵人呢。”
    晼然想到窦瑾晖那双乌沉沉的眸子,以及那些为她撒的谎,勉强承认吧。
    母女两人回到董府,杏香迎了出来,一脸惴惴不安的看向罗氏,低声说道:“三夫人,老夫人瞧见绣庄,珠宝铺子,香料铺子,胭脂铺子源源不断的送东西入府,又问了银价之后,昏倒了……”
    罗氏冷笑一声道:“那等刘太医从宫里回来,给老夫人好好诊诊脉,别跟上次似的,再漏了尿,让满京城的人笑话。”
    集福堂汤药不断,董三老爷因为仕途,不断的去老夫人跟前要东西,拿东西,而且赶巧,上峰要的东西,都是老夫人库里的,昀然没有脸面出门,便是从前的手帕交,也与她断了关系,昀然不知如何是好,日日到集福堂去哭,老夫人的病,愈发的不好了。
    这一日,昀然被实在不耐烦的老夫人撵出门来:“你个丧门星,多少气运都要被你哭没了,滚出去!”
    老夫人从来没有对昀然这样严厉刻薄过,昀然呆愣了半晌,眼泪才大滴大滴的滚落下来:“祖母,您也不管我了吗?您就这样瞧着母亲将我踩在泥地里吗?”
    “滚!”老夫人锤着架子床,厉声喝道:“你自己不争气怪的了谁?若是你当时就勾上了镇国公世子,不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现在找我来哭有什么用?”
    昀然哭着从集福堂出来,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崔姨娘的院子门前,崔姨娘正与苏妈妈说话:“老夫人喜好吃咸的东西,这个汤再添一份盐,滚了再端过来,我亲自拿到集福堂去。”
    苏妈妈应声提食盒去大厨房,见昀然站在门口,笑着请道:“三姑娘什么时候到的,快去屋里坐着。”
    昀然也无处可去,想着崔姨娘最近一直伺候在老夫人跟前,便撅着嘴,跟着崔姨娘进了屋子:“姨娘怎得不在祖母面前为我说句话?难道姨娘要看着我这辈子就这么毁了吗?”
    崔姨娘收拾着炕几上的棋子,董三老爷才离开不久,这盘棋下了一半,没下完,再下一会儿,她所执的黑子能赢,所以董三老爷不下了。
    “三姑娘想我与老夫人说什么?”崔姨娘慢条斯理的捡着黑子,问道。
    “当然是让祖母帮我出头啊,我又没做错什么……”昀然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怎么就落得现在这个境地。
    崔姨娘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轻声道:“我怕是帮不上三姑娘什么,老夫人这阵子脾气暴躁,孟姨娘也不在了,所以我要好生伺候着;你父亲因为老夫人不肯给东西,也烦躁着,需要我来安抚慰藉;我是妾室,每日去兰雪堂给三夫人请安,是本份;所以,着实没有办法帮三姑娘的忙。”
    “姨娘每日不是伺候祖母,就是伺候父亲,要不然就是伺候母亲,不拘在任何人面前,帮我说两句话就好。”昀然觉得崔姨娘说的话很没有道理:“我虽是在祖母跟前长大的,但到底是姨娘生的我,难道姨娘连句话也不肯为我说吗?”
    崔姨娘直视昀然,一字一句的反问道:“我说了,老夫人,三老爷与三夫人就会听吗?”
    昀然被崔姨娘一噎,嘴硬道:“说了总比没说强吧。孟姨娘为了曦然,连发卖都认了,怎么姨娘为着我,什么都做不到?”
    崔姨娘垂下眼帘:“事实上,我说过了,跟老夫人,三老爷,三夫人都说过了,然而没有人听,或者说,没人会听得进去一个妾室的话。
    三姑娘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没人比我更心疼三姑娘,三姑娘这阵子每每啼哭,我心里就像被刀剜了一样,可是没办法,我是妾,所以不能哭丧着脸去服侍老夫人,三老爷与三夫人;我心里再难过,也要含笑抚慰你的父亲;因为我是妾,所以我说的话,她们最多左耳进右耳出,没人会听得进去,因为我是妾。”
    昀然愣在原地,崔姨娘怜爱的看了昀然一眼,轻声说道:“苏妈妈熬的鸡汤好了,我要去伺候老夫人了,三姑娘可以在这里好好想一想,做妾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29.第29章
    董府热闹的不像话,晼然却开始每日晨起,挎着小书包去镇国公府上学了。
    这位江南来的女先生的确是个厉害的,一身的书卷气,为人谦逊低调,出口成章,真正的腹有诗书气自华,曦然那般装出来的,根本比不得。
    算上晼然,凌先生一共教导五名女学生,镇国公府的聂佑娴与聂佑芝姐妹两个,辅国公府的大姑娘慕容蝶,户部尚书府独女夏茉儿。
    聂佑娴与慕容蝶交好,不怎么理会聂佑芝,晼然后来才知道,聂佑芝虽然也是嫡女,却是与聂佑芝同父异母,也就是说,如今的镇国公夫人是继室,聂佑娴的生母早已经离世了。
    晼然一心与凌先生学习,因为有现代的基础,晼然进步飞速,除了毛笔字写的不尽人如意之外,其他的功课都在众人之上。
    凌先生之前便教导过其余四个学生,还念着晼然从前没学过,怕是跟不上功课,但凌先生没想到晼然领悟的如此之快,只当是天赋,因而教导晼然愈发的用心。
    从前慕容蝶的功课最好,最得凌先生看重,如今她也要往后排,慕容蝶还没说什么,聂佑娴就恼了,替慕容蝶愤愤不平起来。
    这一日,课间休息的时候,聂佑娴趁着凌先生不在,到练字的晼然跟前,一把拽了晼然的宣纸,软软的狼毫笔,在上面落下长长的一道墨迹。
    “你这字,连狗爬的都不如,偏凌先生还夸你,你莫不是以为,你母亲给凌先生银子,你便是第一了吧。”聂佑娴亲眼见雪遥每日拿着东西,送给凌先生,虽不知道是什么,但私心里觉得,罗氏是在贿赂凌先生,才让凌先生对晼然这样好。
    聂佑娴这几日一直明里暗里的怼晼然,晼然没理会,一则这里是镇国公府,聂佑娴是镇国公府的嫡出姑娘,庄老夫人的心尖宠,二则是她没那么多的功夫,浪费在这种小孩子争第一的心思上。
    但,这不代表,晼然会这样一直容忍下去,尤其是自己的这幅字已经写了大半篇了,只要再写一刻钟,就可以完成课业,回府后,她可以将闲下来的时间来研究医书。
    现在那么长的一道子,她势必要重写了,又是大半个时辰。
    晼然将狼毫笔收了,越过聂佑娴,看向远一些的慕容蝶,问道:“慕容姐姐是不服气我学的比你好吗?”
    晼然看得明白,聂佑娴是替慕容蝶出头,她从前以为慕容蝶是个好姑娘,古代那种善良贤淑的小姐姐,可这几日看下来,只能感叹,怪不得古代十几岁就玩甄嬛传了,果真她还是心思浅。
    慕容蝶没想到晼然一张口就是冲着她,惊讶道:“没有的事儿,娴妹妹,你快别这样,凌先生对咱们都很好的。”
    聂佑娴愈发气不打一处来:“蝶姐姐,你就是脾性太好了,才让这小丫头骑到你头上来,这里是镇国公府,我才不怕她。”
    “慕容姐姐并没有觉得我学的比她好,娴姐姐为什么要替慕容姐姐出头呢?除非娴姐姐觉得,我的确是比慕容姐姐出色了,才会这般与我说。”
    晼然忽闪着眼眸,噙着笑意,看向慕容蝶,若不是慕容蝶与聂佑娴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流露了什么情绪,聂佑娴怎么会来做这个出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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