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只能说抱歉了。”
    “可是,在那年代,同志大多结局悲惨。主角还要经历破四旧、文革等一系列运动,不死也要丢一半命。您也知道,那一系列运动,对于同志而言,宛如地狱——”
    左然轻轻摇了下头:“不是这样。在我看来,那个人在身边,便哪里都是天堂;那个人不在身边,便哪里都是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 影帝:老婆,我每一句都在表白qaq。
    第33章 《家族》(二十一)
    左然那些采访, 何修懿都看了, 全世界恐怕也只有他能听出左影帝有所指。
    在其他人眼中看来, 左然只是表达欣赏、感谢。
    而后,不知是谁突然想起之前“何修懿是柳扬庭的裸替”传闻,率先开嘲, 并且迅速地引燃了这个话题。短短几天, 网络上面便出现了针对柳扬庭的铺天盖地的嘲弄, 比如:【何修懿是柳扬庭的裸替,呵呵】、【看看演员名单, 柳扬庭,脸疼不】、【何修懿演电影,柳扬庭个辣鸡还给自己加戏】、【不就长得像点?炒作low破天际】、【太恶毒了, 普通替身还不够炒?非要写个“裸体替身?”】、【何修懿一复出便拿了金狮奖, 柳扬庭还依然只是个小鲜肉】、【讲个笑话,柳扬庭说自己可以接到《家族》, 临了一看,原来竟是什么《克制不住爱你》】。《克制不住爱你》是部点击率很高的都市小说,被改编成了电视剧, 柳扬庭饰演男一号, 前一阵子已经在某卫视播出。
    众人不仅在帖子里边讲, 还去柳扬庭的微博下骂。有一阵子,评论数每一秒都涨一百来条,柳扬庭粉丝甚至来不及回击。
    原本柳扬庭的名声是不错的。这件事情一出,登时有许多人表示“早看出来是白莲花”, 还啪啪地贴图,将柳扬庭前几个月部分言论拿来剖析,证明自己眼光独到。柳扬庭,隐隐有墙倒众人推之势。历来不论是建筑,还是个人,还是家庭、企业、城市、国家,倾颓似乎都只是一瞬间的事,不论过去如何风光无限纸醉金迷。
    柳扬庭十分愤怒和委屈,因为,他本来,真的是“宋至”。他没说谎。泄露消息,是他不对,但是,他并不是“辣鸡还给自己加戏”、“炒作low破天际”。他讲的明明是实话,可是,没有人相信他,来自于四面八方的恶毒讥讽让他精神简直面临崩溃。
    他忍不住琢磨:这种发展是为什么?何修懿,怎么就……能当上男一呢?按照常理,他绝无可能当上男一啊。何修懿只是个替身,成为“宋至”已经够玄幻了,居然还能顶掉左然,出现在演员表第一的位置上?柳扬庭拿到过剧组给的合同,上面明确写了,左影帝是一番,自己只能以男二的身份作配。结果,“宋至”变成何修懿后,左然便降成男二了,这简直比玄幻还要更玄幻了——何修懿,到底为何竟是一步登天了呢?
    不会……
    柳扬庭仔细回想了一下那何修懿——长得媚里媚气,而且本身也是一个“妖艳贱货”,明明手里有奖,却为了人民币说脱光就脱光,平时在片场穿浴袍也不害羞,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身体,大概只是他利用的工具。那么,为了更多的钱,他大概也能上床吧?这个圈子,与投资商、制片、导演上床屡见不鲜,只要床技高超,便能化腐朽为神奇。
    他越想越觉得,这番推测是正确的,甚至找到许多证据,相辅相成,互相支持他的论点。比如,原本的何修懿,绝对没有人脉,否则便不至于会沦落到接裸替的角色,因此,他的“扶摇直上”,时间点一定是拍摄《家族》期间,很有可能是他当裸替那五天,或者五天刚结束时。几天,除了上床,还能发生什么?况且,裸替与人上床这事屡见不鲜。还有,左然一向冷淡,不喜接受采访,言论中更是很少涉及他人,这次突然参与活动,还猛夸何修懿,大概也是剧组向他施加了压力的缘故,也就是说,投资商,制片方等人要求左然捧何修懿……柳扬庭对左然“突然作妖”前前后后一无所知,竟然是在心中编造出了一个完整故事。
    柳扬庭无法理解何修懿那个“男一”身份,便构想出了种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而且深信不疑,仿佛这样才能使他继续保有骄傲,那种极特殊的快感让柳扬庭沉迷。
    他想要告诉所有人,他是“好人”,而何修懿才是“坏人”——他要“翻案”。看见世人误解、冤枉、嘲弄自己,却去夸赞何修懿那个真正肮脏的家伙,实在无法忍受。在柳扬庭眼中看来,人最无法忍受的事,莫过于“只有你知道他是个婊子”。
    柳扬庭认为,不想被抽耳光、于是找替身,虽然的确不大敬业,但也并非十恶不赦。找人替落水、替耳光的又不只有自己,蛮普遍的。后来导演想用原身,张熙一叫,他也去了,只是皮子里子都丢尽了……他赶到时,看见何修懿的脸颊白白净净,也不知道是如何说服李朝隐又用回原身的。他不愿提,后来也没问过在场工作人员,不过随便想想也能猜到一个大概——手段很高杆呗。对了,在被抽时,何修懿还露出“看好戏”的眼神……他实在气不过,才想整整何修懿的。
    他每天在网络上看与何修懿有关的事。明明知道越看越气,却根本忍不住,每隔三分钟便搜索下“何修懿”,看有没有什么人骂。只要瞧见负面评价,便会仔仔细细阅读,觉得字字珠玑、好有道理,因为在他心中何修懿只会睡。瞧见正面评价,便去对方主页观看,找出一堆“小学生”“花痴女”之类的特征用以证明博主智商有限。同时,他不断地告诉自己,“金狮奖”“演技派”等等夸赞,原本都应当是他柳扬庭的,是被抢走了的。
    切齿的“嫉妒”真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人总是一边惊恐地压制,一边发觉它溶入了血液、钻进了内脏,弥漫了全身。它像一颗种子,即使人用檀木盒子将其一层层地封锁起来,再加上坚实的铁锁,但发了芽的种子,也一样会撑裂木盒,自顾自地生长到外边去。
    于是,某天,在一个知名论坛上,有“知情人”爆了个料,还是大料。帖子里说,本来饰演“宋至”的人,的确是柳扬庭没错。而何修懿,刚进组时只是替身,后来却踢掉了“正主”。文章下面附了些图,是柳扬庭与左然演戏的照片、录像,以及何修懿在片场中的照片,像素可谓十分清晰。帖子还说,何修懿,从裸替,爬到男一,是因为被投资商艹遍了,那个床上功夫十分了得。不少微博账号也转载了帖子。
    有记者向何修懿求证“裸替”的事,因为“证据”确凿,何修懿承认了,况且,他本来也不觉得有何丢人。记者没有问到“睡遍剧组”的事,何修懿自然也不好主动提及。
    他没想到的是,左然,早已经被李朝隐导演戏称为“左大祖宗”的左然,竟然直接在最热的一条“睡遍剧组”微博下边评论:【想多。只是因为@柳扬庭是人品低劣的垃圾,演技还差。】而且,还转发了!
    左然有种被当成蠢货的感觉,因为,论坛帖子里有部分照片,与柳扬庭泄露信息那次的照片完全是一个角度拍的。
    几乎是一瞬间,“左然粗口”、“柳扬庭垃圾”便成了微博热搜的第一和第二。人人都知道,左然的微博,基本是个广告微博。啥都没有,只有在新片上映时,左然会转发一两条,转发时也要写“广告”、“还是广告”,从没怼过人,更没骂过人,不管别人编得多么离谱,左然都不会有任何反应。而今天……这是气疯了啊?
    接着,李朝隐也表示,何修懿当主角,是他极力促成了的。李导还很冷静地道:【投资商、制片方全是gay?可能吗?思考下好不好?】还有【何修懿用实力讲话,“金狮奖”还不能证明?】
    那个“睡遍剧组”传闻,在名导、影帝辟谣后,渐渐平息消失。从二人暗示的内容来讲,就是,剧组里曾发生了一件与柳扬庭人品有关的事情,很可能是泄密,而且,何修懿的演技强柳扬庭太多,即使只是当个裸替也把柳扬庭对比得体无完肤——李朝隐导演也不傻,果断地启用了更加合适的人。
    柳扬庭此前已经失势了,在网上被群嘲。笑过他的,为了面子也好,为了什么也好,自然不会没隔几天再去挺他,于是要么支持李朝隐和左然继续嘲柳扬庭,要么便不讲话。
    何修懿本来担心自己“裸替出身”一事会影响到《家族》,未曾料到,有些网络上的意见领袖将他打造成了励志代表——为了偿还给母亲治病期间欠下的债,无奈之下接了一个高薪替身工作,却用高超演技将正主秒成渣渣,咸鱼翻身,一路前进到威尼斯。他们还“奉劝”某一些演员,某要仗着有点粉丝肆无忌惮恣意妄为,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有实力的最终总是会发光的。
    也许因为这一段话戳中了部分人心脏,被人恶意曝光裸替身份的何修懿反而得到了很多同情票。
    何修懿清楚,这一轮公关,恐怕也与左然有关。
    左然为他故意高调澄清“睡遍剧组”谣言,并且极力消除裸替一事影响,让何修懿挺感动的。
    尽管很难相信,但何修懿不得不信——左然将他看得比自己更重要。依照常理来说,这样一份深的爱意,应当令他倍感压力,毕竟过去别人写封情书、送几朵花都会让何修懿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辜负对方。可面对左然时,他却没有想要逃避,也不觉得喘不过气,反而——有那么一丝丝淡淡的难以解释的幸福感萦绕在心尖。
    第34章 《家族》(二十二)
    过了几天, 何修懿又去了左然家中一趟。一来是为感谢左然;二来是为告别对方;三来是为商量一下签约经纪公司的事。威尼斯电影节闭幕那天晚上, 左然叫何修懿先别签约经纪公司, 何修懿也听话地迟迟没有进行到下一步。
    进门之后,左然让何修懿随意休息一下,转身去准备茶水和点心。
    何修懿在得到允许之后再次走进一楼那件图书室。书籍摆放基本还与上次一样——一面专业书籍, 一面历史、政治、军事知识, 一面小说, 一面理论著作,只是那本《franco clun高清素描》旁边已经是空空如也, 几个速写本全部不翼而飞了。
    另外一个不同就是,图书室中央的圆桌上铺着一张巨大的拼图。拼图是木质的,无需上胶即可镶框并被悬挂在墙壁上, 透着一种家庭温馨。
    何修懿凑过脑袋仔细看了看, 发现画上景物十分熟悉——是威尼斯。主河道在中间流淌,上边浮着几艘小船, 岸上是整齐的建筑,一栋一栋鳞次栉比。天空色彩绚烂,充满勃勃生机。河面如同镜子一般, 将小船、建筑、天空的影子全部捕捉, 一上一下存在着两个互为表里的世界。画面十分明亮, 色彩斑斓,流光溢彩,画面仿佛被彩虹拥抱了,有一种梦境中才会有的艳丽, 令人头晕目眩,不知不觉地便被深深地拖进色彩的中央去。
    真是漂亮……何修懿感慨着,而后冷不丁地发现,画上,距离观众最近的一艘刚朵拉还没有被拼好,主体部位全都空着,只有一头一尾。而在茶几四周,剩余的拼图们随意地散落着。何修懿顺手拿起来,按照想象中的画面还有拼图边缘的形状,将它们一一放置进去。他摆得很认真,每扣进去一块,还要用手拍拍,确保它不会忽然跳出来。
    刚果拉拼好后,拼图便完成了。
    唔,何修懿想:果然,这样便好多了,是一副完整的画了。
    正琢磨着,何修懿突然感到脊背上一热——左然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修长的双臂从自己身体两侧绕过,手掌按在桌上,手腕向外,呼吸的热气又喷在耳侧:“茶水和点心在客厅的茶几上。”
    “……谢谢。”
    何修懿看了看身体左边——是左然的胳膊。他又看了看身体右边——还是左然的胳膊。
    自己……就这么被“桌咚”了么?只听说过“壁咚”、“床咚”,还没有听说过“桌咚”。
    左然从何修懿脖颈和肩膀处看了看桌面:“这是李奥尼德阿夫列莫夫的油画名作。一白俄罗斯人,后来移居美国。他喜欢使用调色刀代替画笔作画,描绘城市、乡村风景,特点就是用色大胆,爱将红绿黄蓝一股脑塞进去,大块铺陈,对比明显,而且明亮度、饱和度很高,这导致了他的画作十分鲜艳。阿夫列莫夫擅长对光影的表现,尤其是水中的倒影,他也完成了一系列有水的画作,比如这幅描绘威尼斯的。”
    “哦……”
    “我喜欢威尼斯——刚喜欢上。”
    何修懿又是讷讷地回答:“哦……”他自然懂得左然言外之意。在威尼斯,两人联合主演的影片获了奖,第二天又同游了那座水上城,可以说,威尼斯是一个充满了回忆的地方。
    “前天无意之中看见这幅拼图,根本没怎么想便将它买下了。有一千块,拼了两天,特地将最有趣的刚朵拉留在最后,没有想到直接被你哐哐哐地按上去了。”
    何修懿说:“那我再抠下来好了。”话虽如此,何修懿却根本就没有动。
    “别。”左然伸手按了一按刚果拉位置的几块木头,“晚上我挂起来。”他本来就是故意将充满二人回忆的整幅画的“点睛之笔”刚朵拉交给何修懿完成的。
    “……”
    “好了,去客厅吧。”
    何修懿答应了,迈开步子走到客厅鱼缸旁边的休息区,坐在沙发上,捧着左然沏好的茶喝。茶有些烫,他小心地抿着。喝了几口,何修懿抬起头:“左然,我想认真地感谢你一次。”
    “嗯?”
    “帮我澄清‘睡遍剧组’的传闻以及帮我平息‘裸替出身’的讨论。”何修懿很清楚,当时众声喧哗,自己即使奔走疾呼效果也是有限得很,是左然用“想多。只是因为@柳扬庭是人品低劣的垃圾,演技还差”这种极端言论让人注意到他了的辟谣——真相一向很难吸引眼球,游于诗便是个前车之鉴。辟谣瞬间冲上热搜第一、第二,不是人人都能拥有这个待遇。左然没有考虑“爆粗”对名声的影响,或者即使是考虑了,也依然选择将自己放在首位。复盘来看,何修懿是有一些心有余悸的,因为只要走错一步,便有可能再也无法从“睡遍剧组”或“裸替出身”的负面消息当中走出来了。
    左然轻轻摇了下头:“不用客气。”
    “那个,经纪公司的事……”
    “嗯,我也正想说这个事。”左然动作优雅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年之前,我便开始筹备建立工作室了。”一年之前,就是他遇到何修懿那时。在何修懿只是一个小裸替时,左然便想到了几年之后的事。
    艺人建工作室,已经成了风潮。这样,艺人可以拥有更强的自主性,在发展过程中不会受到阻挠,虽然“多拿钱少交税”也是一个巨大的诱因。当然,自己建工作室弊端也很明显,就是未必能有多优质的资源,而且,对流程的不熟悉也可能导致诸多问题。
    “你……合同到期了?”
    “快了。”左然说,“不过,即使开工作室,也依然会与目前的东家合作。公司将会注资两亿,并拿走25%的股份。开工作室总归要钱,‘星空’愿意投资也好。”
    “两……两亿?”何修懿惊呆了。
    这……不就是变相送钱吗?两亿才换25%的股份,也就是,左然那个还没开起的工作室,总共估值八亿?!公司只有左影帝一个人,没人没钱没有产品,简直像个空壳公司,横看竖看也值不了八亿。
    左然又道:“不过,双方签了协议。工作室在未来三年必须推出三部由我本人主演的商业片,并选择‘星空’作为发行方。作为交换,‘星空’必须不遗余力宣传、发行它们。在制作方面,我要求百分之百的自由,‘星空’不插手。”
    何修懿明白了。“星空传媒”肯出两亿,是因为充分相信影帝的赚钱能力。三年出三部商业片,“星空”作为发行方,最高可以拿到可分配票房的15%,也就是总票房减去3%的什么基金、5.5%的税款、41.5%左右的影院分成……之后的15%,其实,也不低了。何况,作为坐拥了25%股份的大股东,“星空”也可参与分红。可以说,为了能继续从左然身上吸金,不让别人获利,“星空”进行了看似十分不理智的投资,将两亿人民币砸在只有左影帝一个人的工作室上了。左然工作室全部资产就是他自己——他只用他自己,就要来了两亿。
    “‘星空’也并不傻。”左然又补充道,“还有对赌协议。”
    “什么叫作‘对赌’?”
    “就是投资方与融资方对于不确定的情况的约定吧。如果约定条件出现,投资方便行使一种调整权利;如果约定条件不出现,换融资方行使一种调整权利。我与‘星空’的约定是,如果三年之后总营业额达到某个数字,‘星空’再注资六个亿用于工作室的后续发展,若是没有……我无偿再转给‘星空’26%的股份。”
    “26%?”即使不懂商业运营的事,何修懿也知道,25%加上26%等于51%,而某人拥有公司过半的股份,说明他是绝对老大。于是,何修懿说,“那,那样的话,‘星空’便拿走51%股份了……这个意思是说……一旦票房不大理想,‘星空’便会取得工作室控制权,可以为所欲为,甚至进行合并……那时,作为工作室艺人的你,就必须再重回‘星空’公司……白白折腾一圈。”
    “没事。”左然说,“三年,够我捧红你了。”
    “左然……!”何修懿已经隐隐感觉到又会与自己有关,然而,当真听见对方口中的话语时,何修懿的心还是不受控地猛地颤了下。
    左然看着何修懿,道:“除了‘星空’,没有再出两亿的了,新工作室兜里有钱才好办事。何况‘星空’承诺绝不干预电影选角、制作,再去找投资未必有这种好事。而且,更加重要的事,‘星空’作为第一大的影视公司,资源非常强大。别人拿不到的大影院排片率,它能拿到;别人拿不到的黄金档广告位,它也能拿到;别人拿不到的优质访谈节目,它还能拿到。该怎么讲,我需要它。”
    “左然……!”
    左然低头看着何修懿,又笑了:“放心——那个业绩指标并不苛刻,我们两个好好努力,很容易便能达得到。对方只是想要保证利润而已,想着钱还有人总得得到一样。”
    “……”
    “修懿,我说过了,在之前的六年当中,我在脑海当中想了很多故事,适合我们两人演出来的故事。编剧、导演、制片,我都想自己来。只有我才能展现出你最优秀、出色的一面。”
    “……那,”何修懿问,“你是在邀请我加入?”
    “嗯。”
    “还有别的人吗?”
    “没有了。”左然说,“就你、我的公司。”
    “别这么讲——”
    左然又拿出了一张纸,“第一部商业片,我打算拍这个。是一个警匪类故事。双男主,无女主,两人是兄弟情。”
    何修懿接过了,想起左然曾说,在他的那些剧本中,两个主角并不都是情侣,也有兄弟、朋友……一切。
    趁着何修懿低头看内容,左然又在旁边继续讲解,“你是男一,饰演警察。”
    何修懿点点头,继续向下看去。左然的字还是那么漂亮,一撇一捺都能勾人心尖。
    在影片中,男一、男二都是孤儿,自小相识,互相扶持、相依为命。二人五岁时便学习武侠电影里边的人,结拜成了异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两人十八岁那年的春天,男一身患重病但却无力医治,躺在医院里边,浑身插满管子,昏迷不醒。男二不忍,为了凑钱决定去打黑拳,结果差点死在了拳台上,幸而得到黑道老板施救,从此留在老板身边,再也没有机会离开,并且,渐渐成为了道上最为凶狠的人物“长翅凤蝶”。至于男一,到了一笔手术费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男二了。
    多年之后,男一成了一个极优秀的警察,并被指派了一个打黑的任务。与此同时,警方高层秘密地接触了男二,认为男二良心未泯,希望其成为警方的线人。警方高层承诺,卧底可以将功补过。男二多年以来一直默默关注男一,知道对方已经成了警察,因此,他在面对警方开出的条件时,不可抑制地动心了。在他看来,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获得减刑的机会,待到赎罪、出狱,他便又是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可以重新站在他“兄弟”的面前,与其并肩而立。为了保密,晓得男二卧底身份的只有任务的两位老大。
    中间有一系列警匪追追逃逃、逃逃追追,追了又逃、逃了又追,很是热闹。
    而故事高潮是,因为家人被绑,警方两个老大中的一个叛变,并将另外一个伤成了植物人。因此,男二这个卧底身份,便再也无人知晓了。
    男一并不清楚其中种种隐情,尽心尽力地寻找将黑道一网打尽的契机。最后,到了收网那天,男一作为狙击手,站在高处,奉命击毙那个最为凶狠的“长翅凤蝶”——也就是,男二。然而,当男二转过身,露出了正脸时,男一从狙击镜中惊恐地发现了,那便是他失踪了十二年的兄弟。
    一方面,他是人民警察,必须完成任务;另一方面,他是一个兄长,他十二年没见到的兄弟就在他的枪口之下。那么,这一枪,他开是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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