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你怎么没穿鞋就出来了?”
    廉仲琪有些害羞,挠了挠后脑勺,道:“我忘了。”
    抱着廉仲琪回到房间,齐蓁看着倒在床上睡得流了口水的廉伯元,用湿抹布给廉仲琪擦了擦脚,就将这孩子给放在床上。
    大概是齐蓁弄出了些动静,吵醒了廉伯元,这孩子一睁眼,大概没想到齐蓁会出现在房间里,脸上露出一丝惊色,急忙坐直身子,脊背挺得笔直,将廉仲琪护在身后,有些提防的问:
    “你怎么来了?”
    “方才仲琪跑了出来,我把这孩子送回来了。”
    廉仲琪小脸红扑扑的,拉着廉伯元的手臂,道:
    “哥哥,娘把我抱回来的。”
    廉伯元微微皱起眉头,问:
    “你接触仲琪到底有什么目的?”
    廉伯元不过只是个九岁大的孩子,但自从廉君去世之后,他就成了一个小大人的模样,必须得好好照顾年幼的弟弟跟病重的小叔。
    对于廉伯元提防的模样,齐蓁也不恼,直接说:“明日我要去京城一趟。”
    大湾村离京城不算远,但坐在驴车上,也得赶半日的路。
    听到齐蓁的话,廉伯元明显有些吃惊,但他没有刨根究底,冷笑道:
    “你要去京城就去呗,何必跟我通报?说的好像我能拦得住你似的!”
    见着廉伯元这个半大孩子,说话竟如此刻薄,齐蓁揉了揉他的脑袋,又亲了亲廉仲琪的小脸,才离开他们的房间。
    廉伯元目送着齐蓁离开,眼神有些复杂,他这个嫂子对叔侄三人原本当真是十分恶劣,不过这两天好像移了性子一样,与之前那副贪慕虚荣的模样全然不同,也不知道是真有所改变,还是另有目的。
    等到了第二天,齐蓁直接抱着装了胭脂水的坛子,又带了五十文钱,坐在了驴车上,嘎吱嘎吱的往京城走去。
    这驴车是邻居家的,他们家今年收了不少粮食,现在正打算送到京城的铺子里,也能换点钱使使,一听齐蓁也要去京城,这家的徐老汉抽着旱烟,可怜齐蓁一个寡妇,也没要齐蓁的钱,直接让人上了驴车。
    即使已经入秋了,秋老虎仍烈的很,这日光晒得齐蓁直冒汗,满脸通红。
    等到了午时,驴车进了京城,满脸褶子的徐老汉对着齐蓁叮嘱着。
    “廉家的,城门关闭之前,老汉就在这等你,可别晚了,否则今个儿咱们就回不了大湾村了。”
    齐蓁连连点头,徐老汉一家十分朴实,在廉君病入膏肓之际,帮了齐蓁不少,即使齐蓁做下了不少错事,但徐老汉仍旧帮了她,这种老实人,齐蓁自然能信得过他的人品,这才坐了徐老汉的牛车入京。
    抱着个坛子,齐蓁和徐老汉分开,走在京城的街道上,看着这人来人往的街头,叫卖声不绝于耳,京城不愧是大业朝的国都,这般繁华,与大湾村没有半点儿相似之处。
    前世里,齐蓁就在京城中生活了多年,对京城的大街小巷十分熟悉,看着这繁复的亭台楼阁,她心里头不免有些触动,不过今日进京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卖胭脂,齐蓁很快便收敛的情绪。
    正文 第4章 土包子进城
    虽说有前世的记忆,但看起来齐蓁就是土包子进城,她身上穿着灰褐色的粗布衣裳,脸上满是汗水,怀里抱了个灰扑扑的坛子,一看就是个村妇。
    京中的百姓即使手头并不宽裕,但却对外地人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毕竟他们是生活在皇城根儿脚下的人,与那些外地人自然是全然不同。
    周围的人对齐蓁投了鄙夷的目光,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不过齐蓁早就习惯了京城的风气,所以心绪也并没有什么波动。
    走到了一个摊子前,齐蓁看着摊子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瓷瓶,各种雅致的图案都有,小巧精致,看着就让人喜欢。
    “老板,这瓷瓶怎么卖?”
    小贩轻蔑的扫了一眼齐蓁,皱着眉摆了摆手,说:
    “这些瓷瓶都要五十文一个,你这村妇买得起吗?”
    齐蓁知道这小贩狗眼看人低,不过她的确是买不起,入京只不过带了五十文,万一乱花的话,这些胭脂水恐怕卖不出去了。
    指了指被放在角落的白瓷瓶,齐蓁问:
    “那这个多少钱?”
    小贩看了一眼角落里十分普通的白瓷瓶,那东西便宜的很,看起来又有些粗糙,根本卖不上价,不过眼前的农妇也不是什么手头宽裕的主儿,小贩想了想,说:
    “这个二文一个。”
    齐蓁微微点头,道:“给我来二十个。”
    有些诧异的看了齐蓁一眼,小贩没想到眼前的村妇会买这么多瓷瓶,不过生意到了眼前,他又不是个傻子,自然不会往外推,脸上当即便露出笑意,道:
    “好嘞,这就给您包上,还需要些别的东西吗?”
    齐蓁摇了摇头,她只带了五十文,仔仔细细地数出来四十文交到小贩手里,之后便拎着装了瓷瓶的布包,离开了摊位前。
    日头毒辣的很,晒得齐蓁满脸通红,汗流浃背。
    这走街串巷的活计当真不是人干的,看看京城里那些娇养着的姑娘,哪个会在这么大的日头下面出门?
    万一将她们身上细白如瓷手感极佳的皮肉给晒伤了,少不了又是一阵黯然神伤。
    齐蓁也心疼自己的脸蛋,不过她现在更心疼银子,若是没有钱的话,廉肃恐怕就活不成了。
    上辈子自己欠了廉肃一条命,这辈子好好照顾他,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走到了一颗槐树下,齐蓁用手扇了扇风,站在阴凉处,这日头晒得就没那么厉害了。
    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齐蓁看着周围的人不算多,这才将装了胭脂水的瓷坛放在地上,仔仔细细地将上面包好的布料给解开,没有直接撕烂布条,毕竟她等会还得用布条再把瓷坛封好,可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把东西给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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