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胤淡淡微笑,颔首道:“的确如此。”
“赵煜为何会中计?你们先前是不是便商量好了?”卫芷岚挑眉,继续问道。
赵胤轻轻勾了勾嘴角,慢悠悠道:“楚云晗在皇宫设宴的时候,除了特意将玉妃也带了过去,还让人在赵煜的酒杯里下了催情药。”
闻言,卫芷岚恍然大悟,难怪赵煜竟会当晚便把持不住,直接便去了兰馨殿,原来是早有预谋,竟然在酒里下了催情药,这种药卫芷岚倒也听说过,只要男人一旦沾上这个东西,自是情难自控,无论如何都是把持不住的。
“那玉妃呢?难道她也中了催情药?不然怎会与赵煜通奸,她可是楚云晗最为受宠的妃子,自然知道若是与赵煜行了苟且之事,怕是会受到牵连。”卫芷岚神色不变,又问。
“玉妃当晚因着身体不适,早早便歇下了,当时殿内漆黑,赵煜进去兰馨殿的时候,无一人阻拦,玉妃因着感染了风寒,脑子也浑浑噩噩,误把赵煜当成了楚云晗;直到两人正欢好时,楚云晗方才亲自来了兰馨殿,玉妃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与赵煜行了苟且之事,心知楚云晗定不会轻饶,当晚便自缢而死了。”赵胤淡淡道。
闻言,卫芷岚秀眉微蹙,继续道:“此事牵连者甚广,楚云晗处事又极是狠辣无情,怕是不仅是王氏一族,便连兰馨殿的所有宫人,以及知道整件事情的人,都性命难保。”
“这些人的性命,可是与你没有半分关系,你何时竟这般好心,竟关心起这事儿来了?”赵胤神色悠然,淡淡一笑。
语罢,卫芷岚轻哼,一双美眸瞪着赵胤,撇了撇嘴道:“你们这两个黑心肝的男人,真是好毒辣的计谋。”
“王氏一族本就根基深厚,且王大人又结党营私,拥兵自重,早该除去了。”赵胤微笑,慢悠悠道。
“楚云晗身为帝王,便是除去王氏一族,倒也不奇怪,不过此事也牵扯到赵煜,真是一箭三雕的好计策。”卫芷岚秀眉微挑,不紧不慢的道:“首先王氏一族被除去之后,赵煜因着与玉妃通奸,定然是让老皇帝感到脸上无光,也让西夏丢了脸面,心中便会对赵煜更加失望至极,也让朝中本就反对他被立为太子的大臣,对赵煜更加生了废黜之心;再则因着这件事,表面上来看,本就是赵煜犯错在前,老皇帝为了不影响到两国交好,便派人送去了黄金万两,绸缎千匹,不正合楚云晗的意?”
☆、221 谋害
赵胤俊颜淡淡,缓缓道:“一切的确是早有算计,王氏一族地位显赫,便是楚云晗这次不借由赵煜以及玉妃的手,早晚也会以别的罪名处置了王氏一干人等。”
卫芷岚轻叹道:“倒是可怜了玉妃,竟被卷入了这场纷争之中,沦为了政治的牺牲品。”
“后宫本就是个争权夺利的地方,即便不是玉妃,也会有别的妃子顶替。”赵胤神色不变,语气依然是一派云淡风轻。
“京南大运河这事刚过去没多久,赵煜这次又犯下如此大错,怕是他这太子之位越发不保了。”卫芷岚秀眉微挑,笑得有些幸灾乐祸,顿了顿,复又啧啧叹道:“不过这赵煜,也是倒了大霉,竟然连连惹上你与楚云晗两人,这在你们手上吃了亏,倒也不算输得太难看。”
却是赵胤,继续低头看向手中的密函,没有言语。
……
半个月之后,赵煜回了西京,老皇帝因着他与玉妃通奸一事,仍是余怒未消,早朝之时,将他狠狠数落了一遍,又当着众大臣的面,罚了赵煜跪两个月皇室祠堂。
六月,正是天气越发炎热的时节。
永南王府——
一辆马车渐渐在大门口停下,燕楚莹缓缓走下了马车,待小厮通报之后,便直接进去了王府,朝着卫芷柔所在的春意园行去。
不多时,卫芷柔已是迎了出来,笑意盈盈的道:“楚莹,许久未见,不知近日可好?”
这卫芷柔与燕楚莹向来交好,燕楚莹未出阁之时,便时常前来永南王府,与卫芷柔走得很近;自从前两年燕楚莹与卫芷岚产生矛盾,更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便很少前来永南王府,便是有时与卫芷柔相见,也是由丫鬟通报,两人便约在望江楼见面。
这次燕楚莹突然来了永南王府,倒是让卫芷柔心中感到疑惑,毕竟以往有什么事,她们都是直接约在望江楼或是锦绣阁见面的。
燕楚莹勉强一笑,但因着上次小产之后,面色仍有些苍白,轻声应道:“一切都好。”
卫芷柔笑了笑,眸光瞧着燕楚莹脸色似乎不大好,便上前扶了扶她,讨好道:“楚莹嫁给了太子殿下,成为了尊贵的太子妃,这等荣耀常人望尘莫及,实在是让人心生羡慕呢。”
闻言,燕楚莹唇角似有些苦涩,她这太子妃不过是空有虚名罢了,赵煜又何曾真心待过自己?便是连腹中的孩子,都被他亲手扼杀,便是想着,心中都会升起寒意。
卫芷柔自也是个有点儿眼色力的,瞧着燕楚莹欲言又止,似乎藏有心事,再见她面色苍白,便知燕楚莹或许在太子府,过得并不顺心,便也识趣的闭嘴,没再多言。
待两人走进春意园之后,燕楚莹也不拐弯抹角,便直接表明来意:“芷柔,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事想与你商议。”
卫芷柔微微一愣,继而笑道:“楚莹,我们可是好姐妹,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直说便是,我若能帮得上,定不会拒绝。”
闻言,燕楚莹苍白的脸蛋上绽开一抹笑容,旋即,眸光便又四处瞧了瞧,方才轻声道:“我有重要的事,进屋子里说罢。”
卫芷柔点点头,便没再多问,待进了屋子,将下人全都挥退,便关好了房门。
两人方才进去没多久,卫桁因着放纸鸢,便一路小跑着来到了春意园,许是因着跑得太快,卫桁天真的脸蛋上泛起淡淡的红晕,很是可爱。
舔了舔嘴唇,卫桁似是感到有些口渴,便将纸鸢抱在怀里,偷跑进了院子里,准备去卫芷柔的房间倒水喝,为了不让阿姐发现,不然又该督促自己的功课了;卫桁便特意放轻了脚步,滴溜溜的眼睛四处瞧了瞧,但见院子里空无一人,便往卫芷柔房间行去。
然而刚蹑手蹑脚的走到房门口,便听闻了屋内似乎有动静,卫桁不禁停下了脚步,弓着小小的身子,便听着里面的人说话。
房间内,燕楚莹心中沉思了片刻,便抬头盯着卫芷柔,坚定道:“芷柔,我要你帮我在卫芷岚身上下药。”
卫芷柔闻言心中一惊,不禁睁大了眼睛,万万没想到燕楚莹让自己帮忙,竟然是给卫芷岚下药,她虽然也极是嫉恨卫芷岚,但却不敢暗地里动心思。
“楚莹,不知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给卫芷岚下药?”微微敛了敛情绪,感觉冷静了些,卫芷柔方才镇定道。
“你与我相识这般久,应是早该知道我与卫芷岚有仇。”燕楚莹面色虽然苍白,但眸光却渐渐变得恶毒,冷声道:“这次,我要她身败名裂!”
一时间,卫芷柔心中不禁生了寒意,尤其是瞧着燕楚莹脸色恶毒,便感觉心头不安,笑道:“楚莹,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与卫芷岚虽说是姐妹,但也没什么情谊;卫芷岚会武,且又极有防备之心,我怕是不好接近她。”
燕楚莹勾唇一笑,眉目间俱是冷意,抬头看向卫芷柔,缓缓道:“芷柔,这你倒无需担心,我并非让你近身去接触她,不过倒是需要你的帮忙而已。”
闻言,卫芷柔勉强一笑,问道:“怎么帮?楚莹不妨说说清楚。”
燕楚莹冷笑,娇美的脸蛋上尽是恶毒之色,不疾不徐的道:“定妃娘娘前段时日又为皇上诞下了龙嗣,十天后,小皇子便满百日了,皇上将会在御花园设晚宴。”
卫芷柔低垂着眉眼,没有言语,静等着燕楚莹的下文。
“太子殿下一直便看中了卫芷岚,想要将她占为己有,但却无从下手,芷柔,你既然与卫芷岚同在永南王府,下手的机会便要多得多。”燕楚莹挑眉,脸上现出一丝得意之色,青葱玉指从怀里掏出一包白色的药粉,递给卫芷柔,继续道:“皇上为小皇子设百日之宴,卫芷岚自然也会在邀约之列,到时你只需提前将这合欢散神不知鬼不觉的倒入她常饮用的茶杯,等到晚宴时,便定然能让她出丑。”
闻言,卫芷柔心中大惊,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去接,不由得后退了两步。
燕楚莹见此,眉目冷了冷,脸上神色似有些不耐,眸中精光一闪,便又挑眉道:“芷柔,这可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你真敢违逆么?”
卫芷柔脸色变了变,一时竟不敢去接,但心中再一想到这是太子殿下授意,便顿时脸色发白,颤抖着双手,接过了燕楚莹手中白色的药粉。
燕楚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瞧着卫芷柔接过了,似是极为满意,想到卫芷柔中了这合欢散之后,便会被赵煜糟蹋,便不禁心情大好。
“楚莹,卫芷岚时练武之人,定然是警惕性极高,给她下药,难道不会被发现么?”卫芷柔心中仍是感到害怕,便连声音都不由得轻颤。
“你放心,这合欢散无色无味,即便下了药,也是看不出什么,你只需要小心行事,不要被卫芷岚瞧出异常便好。”燕楚莹冷笑,神色间尽是得意。
闻言,卫芷柔即便心中不安,但也只得强压了下去,毕竟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便是借给她十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违逆的;且对于给卫芷岚下药,虽然卫芷柔心中害怕被人发现,但也早有想除她之心,更何况这件事一旦被发现,她大可以将一切责任全都推到燕楚莹头上。
心中沉思了片刻,卫芷柔低着头,眼中闪过一道算计的光芒,但却没有瞒过燕楚莹的眼睛,心中冷笑一声,美眸中似有轻蔑之色浮现。
房门外,卫桁脸色发白,心中竟隐隐感到不安,他虽不知合欢散是什么药,但听阿姐与房间里的人对话,便也知道她们定然是想要陷害卫芷岚。
卫桁心中很是疑惑,不明白阿姐为何会如此,三姐那般好,竟要与外人下毒害她,此时卫桁很想冲进去问问阿姐,但又怕自己被发现,三姐真就被他们害了。
当即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卫桁一双灵动的眼睛四处瞧了瞧,见着没人,复又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地出了院落,待离开春意园之后,便立刻朝着沁雪阁的方向奔去。
屋子里,两人继续说了会话,燕楚莹将以一切需要谨慎的事情交代之后,这才出了永南王府,上了马车,燕楚莹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给卫芷岚下药,并非是赵煜的意思,不过是为了让卫芷柔甘愿办事而已,且赵煜因着在汴楚皇宫与玉妃通奸一事,被皇上罚跪两个月祠堂,便是对卫芷岚起了色心,这关键时刻,也是万万不敢的。
燕楚莹此番计划,不过是想借卫芷柔的手让卫芷岚身败名裂,合欢散虽是无色无味的催情药,但却极为烈性,便是只需一点,便能让人欲火焚身,更何况她之前可是千叮万嘱,让卫芷柔将这整包合欢散都给卫芷岚用上。
若卫芷岚一旦中了这烈性情药,定然会欲火焚身,且这合欢散唯有与男子欢好才能解除,依着这整包的分量,怕是要同时好几个男人才足够解了这合欢散的烈性。
即便卫芷岚被下药一事查出,成为这替罪羔羊也只会是卫芷柔,毕竟这药是她下的,赵煜因着之前与玉妃通奸一事,便已是让朝臣失了人心,到时只需买通与此事有关的人,将主谋推给赵煜,定不会有人怀疑自己。
思及此,燕楚莹神色越发变得狠毒,赵煜毁了她清白,定然也要让卫芷岚加倍偿还,只要想到晚宴上,卫芷岚当众出丑,心中便越发痛快。
……
沁雪阁——
卫芷岚正在练剑,此时卫桁已是快步走进了院落,小脸上满是天真无邪的笑意,卫芷岚怕自己无意间伤到了他,连忙便收剑入鞘。
“三姐。”卫桁笑着唤了一声,便连忙走至卫芷岚近前。
“桁儿。”卫芷岚浅笑,不禁蹲下身子笑看着卫桁,轻声道:“怎么走得这般急?可是有什么事么?”
卫桁点了点头,继而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瞧了瞧四周,但见秋菊与宛芙正在一旁闲聊,似有些欲言又止,眸光又看向了卫芷岚。
“桁儿,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她们都是我极为信任之人。”卫芷岚自是知道卫桁心中的顾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闻言,卫桁这才放下心,想起阿姐竟然要与外人一道谋害三姐,一时间,心中竟有些不是滋味,方才在春意园的时候,便很是担心卫芷岚,如今特意来了沁雪阁,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桁儿,怎么了?”卫芷岚温柔一笑,心中似是猜到了几分,轻声道:“桁儿来得这般急,想必定然是有要紧事,若是不知道怎么说,便由三姐来问你,可好?”
“好。”卫桁点了点头,很是乖巧的道。
卫芷岚笑了笑,便问道:“桁儿可是因为担忧我,所以才特意来了沁雪阁?”
“是的,三姐。”卫桁低声道。
“这件事会不会与你阿姐有关?”卫芷岚又问。
卫桁点了点头,却是没有言语。
卫芷岚淡淡一笑,心中沉思了片刻,复又问道:“是因为你阿姐可能会让我遇到危险,所以桁儿很担心,对么?”
卫桁继续咬了咬唇,却是一直低着头,似乎在想究竟该如何开口。
连问了三个问题,即便卫芷岚不知道卫芷柔会以何种方式加害于自己,但见卫桁神色不对,面上又含着担忧之色,便知可能卫芷柔的计划,被他无意间知晓了。
卫芷岚自是知晓卫桁与卫芷柔既是亲姐弟,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此事便不好开口,若是告诉了自己,则又愧对于自己的姐姐,便也没有继续问,只温柔笑道:“桁儿,你既不知道怎么说,便不要告诉三姐,三姐会武,不会让自己遇到危险的。”
闻言,卫桁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抽泣道:“三姐,阿姐她……她刚刚与人一道想要害你。”
卫芷岚浅笑,轻轻拭去卫桁眼角的泪,柔声道:“我知道,桁儿放心,三姐会保护好自己的,你不用担心。”
卫桁勉强一笑,便又抬头看向卫芷岚,终是有些不放心,复又道:“三姐,刚刚有人将毒药给了阿姐,你要小心点。”
闻言,卫芷岚心中不禁感到诧异,她原以为卫芷柔要害自己,不过是暗地里动些小心思,却没想到竟然要给她下毒,这心思实在是歹毒。
“我知道了,三姐会小心的。”卫芷岚摸了摸卫桁的小脑袋,便笑了笑。
语罢,卫桁似乎这才放下心,朝着卫芷岚绽颜一笑,但因着方才哭过,纯真的脸蛋上犹有泪痕,竟显得有些可怜兮兮。
卫芷岚心中微暖,不由得感叹卫桁与卫芷柔为亲姐弟,但这两人的性子却是相差太多,若非知道卫桁是苏姨娘所出,卫芷岚实在不能将她与卫芷柔想到在一起。
卫桁走后,卫芷岚的脸上的笑容便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比严冬的飞雪还要冷上几分,今日若不是卫桁突然来了沁雪阁,她还真是没有想到卫芷柔竟然敢对她下毒。
宛芙与秋菊也很是担忧,心中不禁对卫芷柔的印象又坏了几分,尤其是宛芙,一张小脸上满是怒气,愤愤道:“小姐,这四小姐也忒心狠了,平素里与你较近倒也罢了,如今竟然想要谋害你!”
卫芷岚黛眉微挑,不以为意的道:“她即便想要对我下毒,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四小姐真是坏透了,不过小姐说的没错,想要害小姐,四小姐估计还没有这个本事!”秋菊道。
卫芷岚笑了笑,沉吟了片刻,便吩咐道:“宛芙,秋菊,方才桁儿曾说卫芷柔与人一道想要害我,想必这下毒的事,不会是她一人的主意,你们两个前去打探打探,刚刚是有谁来了永南王府?又有谁去了春意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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