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偏不!”卫芷岚冷哼,丝毫不肯退让,语气更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楚云晗闻言,似乎耐性已是被耗尽,便不再多言,立刻便出招朝着卫芷岚攻了上去。
卫芷岚见此,也是不敢有丝毫懈怠,楚云晗的武功有多高,她以前便见识过,当即便全神贯注的与他对招。
然而两年不见,卫芷岚的武功比之以往越发精湛,楚云晗更是功力大涨,两人正面交锋,招式都极是凌厉,谁也没有手下留情。
一百招过后,卫芷岚终是不敌,楚云晗将她击退后,立刻便朝着澜月轩的方向行去,不过是眨眼间,人便消失不见了。
卫芷岚气得跺了跺脚,奈何武功又不是楚云晗的对手,心知这死人若要硬闯,也是拦不住的,方才也不过是想警告他一番而已。
楚云晗很快便到了澜月轩,院子里依然如同初见时般,很是熟悉,楚云晗轻轻勾了勾嘴角,似是心情愉悦,便连眉目间都隐含着几分笑意。
“晴儿——”楚云晗甜得发腻的声音大声喊着卫芷晴,含笑的眸光扫了一眼四周,但见没有人影,便朝着卫芷晴的闺房走去。
此时,卫芷晴正坐在窗边刺绣,陡然听闻一道让她朝思暮想的声音响起,心不由得颤了颤,似乎不可置信般,整个人神色怔怔,一时没留意,手中的绣花针便刚好扎进了食指,感受到手指上传来一阵痛意,卫芷晴猛然惊醒,低头看去,已有丝丝鲜血浸了出来。
卫芷晴仍有些惊魂未定,似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忙站起身,放下了手中的绢帕,刚好走到房门前,正欲打开,然而手却突然瑟缩了下,心中不禁有些胆怯。
“晴儿——”楚云晗脚步渐行渐近,语气含着些许笑意。
听闻楚云晗的声音再次响起,卫芷晴脚步一颤,似是连站也站不稳,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出现幻听,楚云晗真的来了!她心心念念,苦苦等了两年的男子终于回来了。
一时间,卫芷晴眸光含泪,心中也不禁感到很是欢喜,但很快这突如其来的欣喜便被紧张与不安替代;如今已时过两年,楚云晗又成为了汴楚君王,坐拥三宫六院,貌美如花的妃嫔何其多?且半年前还迎娶了摩罗国第一美人,将摩罗公主纳为皇后。
如今,楚云晗心里还会有自己的位置么?后宫三千妃嫔无数,自己也不过是他许多女人中的一个,想到此,卫芷晴眸光不禁变得黯然,回忆起两年前画舫里让她至今难忘的一夜,不由得苦笑,或许自己与楚云晗之间,不过是一场露水情缘罢了。
忽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卫芷晴心中一惊,整个身子连忙便抵在了门上,心中不由得感到慌乱无措。
“晴儿,怎么不开门?”房门外,楚云晗轻轻勾唇一笑,想起自己想念了两年的人儿,便正在屋子里,便不禁心情极好。
卫芷晴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晴儿?”楚云晗笑了笑,瞧着卫芷晴半天都没有开门,面上也没有丝毫不耐,反倒温柔道:“晴儿乖,快点开门,两年不见,我很想你。”
闻言,卫芷晴心中颤了颤,一双秋水般的美眸泪水盈盈,却已没有了再次面对楚云晗的勇气,两年的时间不算太长,但也足以改变一些人或事;如今,卫芷晴心中已经不确定楚云晗是否真的心里有她,回忆起往事,便感觉像是南柯一梦。
☆、236 逼迫
瞧着屋子里半天都没有动静,楚云晗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是习武之人,向来警惕性极高,自是能察觉到卫芷晴就在里面,且离得自己还很近。
“晴儿,你便是不想开门,也说说话好不好?”楚云晗轻声诱哄,语气满是柔情。
卫芷晴温婉的面容上满是泪水,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沉默了良久,方才轻颤道:“你回去吧……”
闻言,楚云晗心中紧了紧,忙道:“晴儿,两年未见,我心中很是想你,这才专程从汴京过来,又如何会回去?”
卫芷晴唇角似有些苦涩,心中却感到有些局促不安,两年的时间,楚云晗真的还是当初与她温柔笑谈的男子么?如今他已经大婚了,当初的誓言犹在,然而人心却变了。
思及此,卫芷晴心中黯然,仍是不发一言,整个人神色怔怔,原以为再次面对楚云晗之时,她定然会很是欢喜,然而如今再相逢,这欢喜中却也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苦苦等了心心念念两年的男子,于她来说,从楚云晗离开之后,每一天都过得很是煎熬,不过是两年时间,却像是漫长的过完了一生。
瞧着卫芷晴仍是没有说话,向来冷静自持的楚云晗不由得有些急了,又道:“晴儿,你先开门,让我见见你可好?”
卫芷晴苦涩一笑,心中因为楚云晗的话,也不禁起了波澜,却是也不知道如今该怎样面对他,轻叹道:“相见不如不见……”
闻言,楚云晗心中不禁有些慌乱,急道:“晴儿,你是不是误会我了?你开门,让我进去,我向你解释。”
卫芷晴没有说话,却是闭着眼睛,流下了眼泪,靠着房门坐了下来。
“晴儿……”楚云晗仍是在外面大喊,心中也越发不安。
此时,楚云晗很想冲进去,凭着他的武功,这扇门根本就挡不住,但也心知卫芷晴虽是看着温婉,但也是个性子倔的,她若是不想见,总不能强求,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从未如此刻般,楚云晗不由得感到心乱如麻,连连唤了卫芷晴好几声,但房间里仍是没有动静,便也知晓如今卫芷晴可能不想见他,便强笑道:“晴儿,既然你现在还不想见我,那改日,我再来府上,到时候你可不要再将我拒之门外了。”
语罢,楚云晗轻叹了口气,便转身离开,向来挺拔的背影不禁显得有些落寞。
卫芷晴面色凄然,听着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虽是极轻,但却让她心中紧了紧,不由得将手中的帕子攥得更加紧了些;从未想到与楚云晗再次相见,自己却将他隔绝在门外,明明是那么想见他一面,自己却始终没有勇气打开房门。
楚云晗方才走至院落,便见卫芷岚正缓步走了过来,面上含着一抹浅笑,但清冷的眸光看向自己时,却含着一抹嘲弄。
“啧啧,楚云晗,你这脸色可不大好?可是怎么了?”卫芷岚嘴角勾起一丝讥讽,不疾不徐的走近。
闻言,楚云晗俊脸一黑,心知卫芷岚这是明知故问,但此刻,因为卫芷晴不肯见他,便也没有心思与卫芷岚较劲,当即冷哼了一声,则继续迈步往前走,显然是不想搭理卫芷岚。
却是卫芷岚挑了挑眉,故意踩着楚云晗的痛处,讥讽道:“你方才这么急着赶来澜月轩,可是见到姐姐了?不知两年未见,姐姐待你是否如初?”
语罢,楚云晗眸光冷了冷,转身面对着卫芷岚,气怒道:“闭嘴!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卫芷岚冷笑,却是丝毫不惧楚云晗的警告,不以为意道:“若非有关于我姐姐的事,你认为我有这门心思来管?”
楚云晗未发一言,却是冰冷如刀锋的眸光紧盯着卫芷岚。
卫芷岚清冷的容颜依然含着淡淡的浅笑,然而眸光看向楚云晗时,那抹讥嘲显而易见,冷声道:“楚云晗,既然你已经纳了摩罗公主为后,且后宫佳丽三千,又何必再纠缠着我姐?”
“我是否纠缠她,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楚云晗隐忍着怒气,俊美的容颜却仿佛含着万年寒冰,极是摄人。
卫芷岚轻轻勾了勾嘴角,冰冷的眸光直视着楚云晗,嘲讽道:“楚云晗,你以为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你还能继续与我姐姐在一起么?你后宫那么多女人,难不成你想让我姐姐也嫁过去?成为你的妃嫔?”
闻言,楚云晗冷厉的眸光依然盯着卫芷岚,却是未发一言,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楚云晗,你出生于皇室,冷心绝情,从小便踩着尸骨往上爬,争权夺利中,你根本不会顾忌儿女私情,若是对你有利,也从不会在乎躺在你身边的女人是谁,于你来说,女人不过是牵制朝野的工具,平衡各大臣的势力,你扪心自问,后宫中的妃嫔哪一个不是出身名门?又哪一个不是对你有利的?”卫芷岚神色冷冽,然而语气却是清清淡淡,似乎在说着一件极是平常不过的小事而已,但话中的内容却让人心惊。
楚云晗眸光微微动了动,却是没有否认,冷声道:“即便如此,我对晴儿的情意,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闻言,卫芷岚轻笑,然而眸光却含着一抹嘲弄,似乎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般,挑眉道:“当真是没有影响么?楚云晗,你如今已是一国之君,从小便生活在皇宫,这后宫中的阴私手段,应是见过不少吧?后宫中最是吃人不吐骨头,虽没有战场上的硝烟弥漫,但也如同朝野般暗潮汹涌,后宫中的女人为了争宠,总是互相算计,姐姐性子温婉柔弱,若你将她纳入后宫,姐姐又当如何自处?”
语罢,楚云晗眸光微微凝了凝,卫芷岚沉默了片刻,复又继续道:“我承认,最初并不想让姐姐嫁于你,是因为你太过风流花心,我认为你对姐姐不过是一时兴趣而已,甚至暗中还百般阻挠,因为你身边的女人如过江之卿,且全都是天姿国色,若是姐姐跟了你,你会不会没多久,便对她厌弃了?但总是人算不如天算,你终是找到了她,姐姐也早已对你生了情意,我便也不好再阻拦。”
“但自你离开后,这一走便是两年,且杳无音信,你让姐姐苦苦等了你两年,却没有只言片语给她,整日里受尽相思之苦,汴楚虽是距离西京遥远,但依着你的能力,总能想尽办法让底下的人送信;哪怕只是一句话也好,但你并没有,你身边的女人依然换了一个又一个,你在汴京继续风流快活,却让姐姐守着你最初对她的诺言,等了你这么长时间。”
楚云晗薄唇紧抿,眸光微微动了动,似是想解释,却又不知道从何言语。
卫芷岚眉目冷冽,一双美眸盯着楚云晗,顿了顿,又道:“姐姐从小便生活在西京,极少离开永南王府,便是这西京,她都是不熟悉的;若她嫁了你,孤身一人去了遥远的汴京,且你后宫中的女人又如何能容得下她?姐姐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认为自己能保得住她么?”
“且即便你极力护着她,但后宫关乎着朝野,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有人要害姐姐,你能否不顾她身后的势力,将想要害姐姐之人处置了去?姐姐心性善良,后宫不是个干净的地方,她不适合。”
卫芷岚这番话说的一针见血,将利害关系分析的很是透彻,以前卫芷晴与楚云晗情投意合,她心知自己拦不住,便也不再去拦。
那时候楚云晗还是七皇子,倒也没想这么多,如今楚云晗已是一国之君,既为帝王,定然在许多方面权衡利弊之下,会不得不做出一些不得已而为之的事。
卫芷岚不敢去赌楚云晗对卫芷晴的真心,不敢去赌楚云晗对自己姐姐这份情意有多深,她怕,怕卫芷晴若真是嫁去了汴楚,会沦为后宫女人斗争的牺牲品;也更怕楚云晗不会保全她,必要时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会牺牲了卫芷晴。
楚云晗沉默了良久,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隐在衣袖里的大手紧了紧。眸光泛起一丝难以言喻之色;卫芷岚所说的这番话,他又如何不明白?
但这两年,即便自己身边的女人多得连他自己也数不清,但却从未忘记过卫芷晴,且那些女人他根本就不曾放在眼里过,无非是为了牵制朝野的势力,亦或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后宫中的妃嫔,几乎全都出自名门世家,于他有利,甚至不论自己宠幸谁,都要算计一番。
卫芷岚轻叹了口气,继而眸光盯着楚云晗,极是认真道:“楚云晗,我姐不适合嫁于你,更不适合生活在后宫,每日等着你去宠幸,一入宫门深似海,她心性善良,不会阴谋诡计,不会周旋于妃嫔之间的明争暗斗,你不要再纠缠她了罢。”
闻言,楚云晗心中一痛,脑海中回忆起卫芷晴温婉浅笑的容颜,便感觉有些呼吸不畅,想到自己若是要就此放手,从此自己思念了两年的晴儿便要嫁于他人,心中竟感觉很是难受。
“如今,你已是成为了汴楚帝王,坐拥三宫六院,且不论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定会有人立刻给你送过来;你纳了摩罗公主为后,站在权力的巅峰,也已经有人与你并肩,共赏这锦绣山河,帝王之爱是一生不能承受之重,姐姐喜欢简单纯粹的爱情,但你扪心自问,能给她想要的么?”卫芷岚又道。
即便是这样不轻不重的语气,但卫芷岚所说的这番话,却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利刺,狠狠扎进了楚云晗的心里。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院子里一阵静默,唯有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直到过了许久,楚云晗方才抬头盯着卫芷岚,认真道:“晴儿之于我,很是重要,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手。”
“是么?”卫芷岚秀眉微挑,不以为意道:“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你确定姐姐如今对你,还如初时一般?”
闻言,楚云晗眸色一黯,想起方才无论他如何请求,卫芷晴都将自己拒之门外,心中不由得沉了沉。
“姐姐若是心里有你,又怎会不愿意见你?楚云晗你放手吧,她早便不喜欢你了,陆府三公子早便心仪姐姐,这两年更是时常上府求亲,姐姐也有意于他,不日便要出嫁,所以你不必如此,她心里如今已是没有了你。”
语罢,楚云晗眸光闪过一丝慌乱,他向来冷静自若,便是刀剑刺入自己的心口,也不会有些微的表情,但此刻,心却乱了。
“不会的,晴儿怎么可能会喜欢上别人,卫芷岚,你这谎言未免也说的太过漏洞百出。”楚云晗冷笑,即便先前自己心中还有些慌乱,但他本就是心思深沉之人,稍一冷静,便能察觉出卫芷岚话中的不对来,冷声道:“若是晴儿真的有意于别的男子,又怎会等了我两年?且晴儿为何又一直没有成婚,却在我来到西京之时,你才说她订了亲?”
“姐姐等你两年,是因为心里有你,但这两年你都不曾来过西京,且也没有丝毫音讯,姐姐不过是无望的等待而已,心中对你的感情早已消磨殆尽,与陆三公子成婚,也是近日才订下这门亲事,若你不信,大可以去问问这府中的下人。”卫芷岚面上没有丝毫变化,但语气却极是认真。
卫芷岚这番话竟是寻不到丝毫破绽,楚云晗闻言,面色变了变,想起卫芷晴方才对自己的冷淡,心中顿时便感到慌乱无措,两年的时间,晴儿真的会将他忘了么?
一时间,楚云晗心中竟有些不敢确定卫芷晴是否真的对他如初,他向来冷心绝情,但如今卫芷岚所说的一番话,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敲打在了他的心里。
沉默了良久,楚云晗俊颜含怒,眸光死死瞪着卫芷岚,冷声道:“我不会信的,卫芷岚,你这个心肠险恶的毒妇,别想来骗我!”
说罢,楚云晗转身,眸光深深看了一眼卫芷晴所在的闺房,便转身离开了院落。
一时间,卫芷岚气得火冒三丈,因着楚云晗又叫她毒妇,朝着他离开的背影,连连赏了好几个眼刀子。
待楚云晗走了之后,卫芷岚便也离开了澜月轩,其实她方才说这番话时,不过是想故意刺激楚云晗一番而已,让她不要再对卫芷晴存有心思;陆三公子的确一直便心仪卫芷晴,两年前便曾上府亲自求娶,但因着卫芷晴心中已是有了楚云晗,便拒绝了他。
却是自从楚云晗离开西京之后,这一走便是两年,卫芷晴便也一直等着他,这期间陆三公子依然心仪卫芷晴,时不时便上府,仍是想娶她;
因着陆老爷与永南王又是至交,陆三公子便让自己父亲,亲自去给永南王说了这门亲事,且卫芷晴早已及笄,年龄也是不小了;永南王思量之后,便与陆府订下了这门亲,的确不日之后便卫芷晴便要与陆三公子成婚。
卫芷岚方才倒是没有骗楚云晗,不过有一点,却是说了假话,便是卫芷晴心中依然爱着楚云晗,这两年,陆三公子虽然时常上府,但卫芷晴对楚云晗的心意,却是从来都没有变过。
这陆三公子,卫芷岚也是见过了好几面,倒是长得一表人才,玉树临风,言行举止间极是斯文有礼,又与生俱来一股子淡淡的书生气质,比起楚云晗这毒舌男,经常与自己说上两句话,便能将她气得够呛,陆三公子可是好多了。
……
武安侯府——
燕昀脸色苍白,因着连日来都未曾好好歇息,眉目间极是疲倦,但此时,他却没有丝毫睡意,方才不过是在软榻上歇了片刻,府里便立刻响起了惊慌的脚步声。
武安侯夫人李氏正躺在床榻上,因着好几个月都缠绵病榻,面上已是毫无血色,柔美的脸颊也越发瘦削,下巴更是尖细,眼眶也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整个人已是苍老了许多,便如厉鬼般,便是一眼,看着都让人心惊。
此刻,燕昀正守在床榻前,屋子里,站了一干大夫,全都轮流上前去给李氏诊治,但众人上前察看了一番,面上都现出凝重之色,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如实道:“燕世子,武安侯夫人忧思成疾,终日郁结在心,已是心力交瘁,怕是药石无医了。”
闻言,燕昀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白了几分,眸光含着一抹难言的痛苦,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顿了许久,方才沉声问道:“难道一点法子也没有了么?”
“心病还须心药医,武安侯夫人这是心疾,如今已是油尽灯枯,怕是熬不过今晚了。”大夫叹了口气。
燕昀心中沉了沉,微微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里已是没有了方才的颓败之色,恢复了一派清明,摆摆手:“退下罢。”
众人闻言,便立刻退离了房间。
一时间,屋子里静默无声,燕昀便静静坐于床边,目不转睛的盯着李氏,良久,视线都不曾移开。
因着连日未睡,燕昀眼睛里已是布满了血丝,但依然一动不动的守着李氏,面上没有丝毫情绪,这一守,便直接守到了后半夜。
李氏渐渐睁开了闭着的眼睛,眸光看向正守在自己身边的燕昀,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
“母亲。”燕昀见此,强自轻扯了扯嘴角。
“昀哥儿,已经这么晚了,怎地还不歇息?”李氏淡淡一笑,但面上的笑容,却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母亲病重,儿子便想一直守着母亲,又怎会睡的着?”燕昀低声道,想起方才大夫所说的一番话,心顿时便沉到了谷底。
“自从莹儿死后,母亲便一直不曾睡过一个好觉,几乎是夜夜难眠,睁着眼睛到天亮。”李氏面色凄然,继而轻轻咳了两声,复又道:“莹儿的死,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大半年,极是难熬,便是偶尔睡着了,梦里都极是不安,常会梦见莹儿死状凄惨,睁大着眼睛,面上满是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