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现在回去,只怕陛下……”所有的人都被这支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水军杀得心寒了。他们目睹了战争的全过程,面对对方的庞大战船,如果说走舸还有快速冲撞的优势的话,那么失去了走舸保护的斗舰,只能是上去送死。但是如果不继续战斗,暴戾嗜杀的大瞿越国皇帝追究战败的责任,绝对会将他们杀了!
“将军,我……我们……我们投降了吧,听说陆上叛军已经占据了一半的州城。陛下带领大军节节败退。如今叛军又得大宋的支持,陛下更是没有丝毫胜算。”远远望着刘金元一方庞大的战船,又合成了一列纵队,交趾的一方将领已经毫无战意。
“将军现在若回交趾,必为交趾国皇帝所杀;若是跳跑,不过是一海盗,更何况只怕属下也未必会听将军的话,若为将军计,还是趁早投降!”井泉三郎徐徐说道。
“我若投降,你们能保证不杀我?”交趾主将颤栗着道。
井泉三郎悠悠道:“将军若是早点投降,我便敢保证让我们家将军不杀你,所以我劝将军早做打算。”
“罢!罢!”交趾主将拾起来刀,一把割断井泉三郎的绑绳,垂头丧气地说道:“树白旗投降!”一面对井泉三郎谄笑道:“末将的身家性命,便拜托先生了。”
交趾主将的座船上,帅字旗缓缓降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白旗徐徐升起,所有的风帆也同时一齐收起,传令兵开始鸣金收兵,刘金元一方的战船上面,响起一阵欢呼之声……
祥符国天定二年,三月二十九日,刘金元带水师和商船来到交趾国海域,适逢大瞿越国十道将军殿前都指挥使黎桓正在发生兵变,结果他们被大瞿越国水师误认为黎桓找来的帮手,双方遂战之,大瞿越国水师惨败投降。刘金元从降军口中知道大瞿越国内情况之后,以降军为向导,派出精兵护送使者联系到黎桓,与其达成协约——刘金元被黎桓封为水师大统领,刘金元带领水师军团帮其肃清大瞿越国另外两支水师。为此黎桓答应刘金元两个要求。
第一,战后将吉婆岛、昏果岛、占婆岛租借给刘金元十年。
第二,刘金元麾下海商可随意与交趾国任何港口进行商贸,且十年内不交税收。
……
……
祥符国最重要的府衙都是紧挨着皇城的,其中自然包括在皇城西边的安全部。安全部虽然在如今祥符国民间传说中与强悍、恐怖、神秘大多联系到了一起,但总衙却是一座颇为典雅的庄院改建而成。
这座庄院最中心那座小院子,便是控制全国,乃至整个天下上万探子和暗子的心脏。胡三光平时大多时候便待在这坐小院子里面,潜伏在宋、辽两国,以及西域等地的所有暗子档案资料都在这里。事关重大,所以这座小院子的警戒防御强度甚至比军枢部和中书省还要严密。
三月份的阳光最为灿烂,晒着最为舒服,所以胡三光这几天都坐在屋外小院子躺椅上办公。他旁边的石桌上放着最近七天内情报司筛选判断之后的情报。其中有一个在封面上画着三条血红线,表示特级情报放在最上面。
胡三光先是看了封面上是西域分部司使寇明禄发来的,心中一紧,多了几分认真,将这份情报打开看了起来。朝廷出兵西域已经进入实质的准备阶段,这个时候从西域发过来特级情报自然很重要。
“端木仲仁……西域唯一的大儒!”胡三光喃喃自语,拿起笔刷刷的做了批示:转行动司阅,令你司出动得力人手,在尽可能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全力保护端木仲仁安全。
让人将情报转给行动司,胡三光想了一下,出了安全部府衙,进了皇城。
……
……
端木仲仁进入顺州城的时候心中无限的惊喜。
这座黄河西边的城市他在五年前来过一次,当时破败不堪,百姓食不果腹,街头饿死、冻死人乃是常事,豪强草菅人命乃是习惯。但如今破败的土房子和坑坑洼洼的街道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高大结实的红砖楼。原本满城就一个书店,如今一一路走过来他竟然已经看见了六个规模不小的书坊,而且门口书册的标价和所拥有的书种类,让他这名西域最为有名的大儒都感到羡慕。
走在街上,看不见多少乞丐,没有了官府派出的捡尸车,更看不见纵马横冲直撞的纨绔子弟撞死人现象。
每个人都充满了一种迈向新生的精气神和眼睛深处对眼前生活的珍惜,无不标示着这一切是来之不易的。
端木仲仁对眼前的一切,感到难以置信。他相信即使是宋国开封城也不过如此,甚至治安未必有顺州城好。
而当他顺着朗朗读书声,来到一个占地十多亩,用红砖青瓦围墙围起来的院子时,他的震撼终于达到了顶峰。
“顺州中学!莫非是私塾……不对,应该是官塾,但好像又不一样。”端木仲仁刚刚看清这个院子正门口横着的大牌匾上的字迹时,一个清脆的铃铛声响起,刚刚还寂静中有着断断续续读书声的院子,竟然在瞬间一下子沸腾起来,十岁到十八岁不等的少年呼喊着、跳跃着,背着各式各样的书包,一脸灿烂笑容的从校门口跑了出来。
人不多,很快便从端木仲仁身边跑完了,端木仲仁暗暗算了一下,人数不到两百,但这件事本身所代表的意义,在端木仲仁这样的大儒看来,实在是太让人感动了。
这是端木仲仁进入祥符国后到达的第一个城市。
此外,端木仲仁发现顺州城里的闲汉很多,他们总是若有如无的观察每一个外地的生面孔,所以他刚进城门,便已经被人盯上了。端木仲仁虽然在瓜州的时候听说过祥符国有一个善人榜,但却没有想到这些闲汉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宋国或者辽国的细作,或者朝廷通缉的要犯。
不仅仅是他们,那些穿着皂衣腰挎长刀的捕快,也把大部分的注意力放在外地人的身上。
端木仲仁没有做任何特殊的事情,带着几名随从住店、吃饭,然后从顺州城倒换了出行文书,离开了这座在他看来已经“脱胎换骨”平和安详的城市。
顺州城的西面和北面是一望无际的戈壁,南边是山丘中的大片大片的草原和稀稀拉拉的树林,东面是一条新近出现才几个月,犹如一条小河似的大水渠。
就是有了这条大水渠,才有了顺州城渐渐繁华的基础。
端木仲仁出了东门之后,就被几乎一望无际的农田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870章 今非昔比
三月底的麦田里,麦苗刚刚探出地面,一望无际的鹅黄色绿毯铺到了天边。
一条亮晶晶的河流……不!是人工水渠,将这片毯子分成两半,田野里满是勤劳的农夫在地里辛勤的侍弄这些珍贵的禾苗。
在更远的地方,一群群的人还在开垦新的农田,有工匠正在河边安置巨大的,端木仲仁从未见过的水车,有官吏骑着马四处巡视,来往不绝的马车,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和他进入祥符国地境之前所见到的场景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对比。
端木仲仁特意走近了那些农人,那些工匠,那些官吏……
看到的场景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工匠是汉人、官吏大多也是汉人,农人中有汉人、吐蕃人、羌人、土族人,放牧牛羊的是党项人和吐蕃人,赶着马车四处奔走做生意的有汉人,也有西域人。在端木仲仁的印象中,汉人和羌人、吐蕃人等异族在一起就算不是刀兵相见,最起码也是互相充满敌意和不相信。然而,眼前这些人他们愉快的嬉戏,干活,偶尔也会大声的喝骂几声,劳动的场面热烈而和谐,每一个人似乎都非常的愉快。
看到这一幕,端木仲仁心中不禁感慨:“若是祥符国每个州县都是如此,看来自己真的没有来错。”
……
……
沿着大水渠溯流而上,端木仲仁一路上看到了无数吱呀呀以风力驱动的大水车,不仅仅有水车,一些水磨也被安置在特意束紧的河道上,湍急的水流推动着水磨巨大的叶片,再由叶片带动巨大的石磨,将谷物碾碎,而后磨出白花花的面粉……
高大的水车在西北常年不停的风之力下,不疾不徐的用水斗将河水舀进高大的水台,欢快的水流再顺着高大的水台将河水倒进高处的水渠里……
端木仲仁发觉自己被这些东西迷住了,他以前不是没有见过水车,但设计如此精巧,如此好用,特别是以风力驱动的水车他却是第一次见。
“西域多有流传说‘学问远在中国’,如今看来学问却在祥符国。”端木仲仁喃喃感慨道。
端木仲仁并非是高高在上的不食烟火者,他知道水利对农耕的帮助作用是非常明显的,而水浇地和旱田两者之间巨大的收成差异,是任何人都不能忽视的。
在端木仲仁仔细观察了一会,弄清楚了水车和水磨的基本工作原理时候,他就把目光放星罗棋布的水渠上。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
外人看起来毫无出彩之处的农田,在端木仲仁这样的人眼中很快就出现了一幅完整的画面。
不知不觉的,端木仲仁就吟诵出晋陶渊明的盖世名篇《桃花源记》。
这是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在端木仲仁看来无需着彩,只需用浓淡相宜的墨汁,最能表现现在的场景。
黄犬扑击野鸟于田地,稚子呼啸于新起的桑田……
处在这样的环境里,端木仲仁有一种懒得再理会人世间的所有纷争,全身心的投入到对新事物的认知之中的想法。
祥符国的新事物很多。
风力水车、水磨就不说了,还有一种可以载货千斤的带着一个转盘的四轮马车,河道里面飘着能在很浅的水域里来回运输的平底船,能轻易地提起成千上万斤重物的龙门吊,以及轻便的能转动的单臂吊。
每一样都让端木仲仁感慨万分甚至感到震撼,一路走下来,端木仲仁对祥符国当前的官制、司法衙门,在农民和商人中广为流传的《农法》和《商法》等等,都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这才一年多,祥符国立国才一年多,便已经有了根深蒂固的感觉,军队先后打败了宋国和辽国。如今在内政上也是如此了出色,不说已经超越西域诸国家、各个势力太多太多,即使是自诩为华夏正统的宋国恐怕多有不如。祥符国的君臣……或者说祥符国皇帝叶尘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端木仲仁知道这种差别不是一星半点的差距,而是一种层次上的差距,不论西域哪些国家,甚至是宋国要想追赶,除非都全部归于叶尘的治下,否则恐怕都是无济于事的。
祥符国就犹如刚刚出生的真龙,正在健康茁壮的成长,一旦宋国和辽国再不控制,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使这条真龙长大,西域诸国,甚至辽国和宋国都恐怕再难以匹敌。但这条真龙若一直窝在如今祥符国这地境内难以舒展身体,只有这四百多万人供养,那便永远真正的长不大,且随时拥有被宋国和辽国覆灭的危险。端木仲仁相信祥符国那位传奇皇帝叶尘和他的臣子们应该都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从瓜州来了。
无论端木仲仁一路上走的如何慢,还是在十多天之后抵达了祥符国的心脏夏京城。
十多天的时间对端木仲仁来说仿佛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祥符国有些东西和变化,让端木仲仁有一种重开了一个世界的感觉,这种感觉让端木仲仁充满了少年时的激情和向往。
如果说顺州城的变化和繁华让端木仲仁有些吃惊的话,那么,夏京城的繁华则让端木仲仁心神摇撼。
一年多前夏京城,乃至祥符国是什么样子,他岂能不知。
他在瓜州从商人的口中知道如今祥符国很富庶,但当他看见真实的祥符国之后,才知道这种富庶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这并不是人人都有钱的富庶,而是每个人的生活每天都不断的变得更好的富庶。
端木仲仁是西域人公认,且尊称为西域唯一的一名大儒。作为西域的大儒,他和中原和江南的大儒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他不但通读、研究了四书五经等传统儒家经典学著,还通读了西域浩如烟海异族异域文化,比如大食典籍、回纥和回鹘文化,同时他不像中原和江南所谓大儒对医药、机关、天文,地理那样有偏见,反而都有研究。祥符国大力提倡格物之道,却正合他的胃口。
不过,祥符国内,特别是夏京城内还有一点,很重要的一点让端木仲仁蹙起了眉头——夏京城里面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子对叶尘的狂热崇拜的气息。凡是真正的智者都知道,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对一个人的崇拜达到极端,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相反这意味着一场内部的灾难随时都可能爆发。
所以,端木仲仁决定再求见祥符国皇帝之前,再进一步了解一下祥符国的情况。
……
……
祥符国皇宫中的御书房位于政务殿旁边,空间显得并不如何阔大,左手边一大排齐人高的偏纹衡木架,架上摆的全是书籍。
叶尘此时并没有穿龙袍,而是换了件穿着很舒服的白色便衫,腰间系着一条玉带,看上去倒是休闲。他此时斜倚在矮榻之上,伸手将茶碗搁在几上,很随便地挥了挥手,辛石便让人们赶紧端了八个织锦面的圆凳子进了屋。韩熙载、马文韬、杨继业、李君浩、胡三光、贾宪、喻文、张泊八人俯身谢恩,然后很自然地落了座。皇帝陛下在非正式场合中较为随和,召集重臣议事时不喜欢臣子站着,这一点众人早已习惯,最开始时马文韬也曾经力谏过,但叶尘不予理会,马文韬也只能和其他人一样——总不能其他人坐着,他站着吧!
这种小范围内的重要会议,韩熙载、马文韬、杨继业和李君浩四人是必有的,而其他人则是随叶尘的意思,叶尘派人召见谁,谁便参加。以往的情况,胡三光和户部尚书贾宪、装备部长喻文和农部尚书张泊是最为经常参加之人,今天这四人同样再次被召见。
只是今天只预了八个凳子,但却偏偏还在第九位的年轻官员,辛石有些迟疑,陛下没有言明,不知道要不要也给其赐座。
众人皆坐,唐兴武独立。顿时将他显了出来。唐兴武到现在都没能想明白,为何今天大朝会之后会将他也留下来。他最近虽然风头正盛,但是距离真正的步入祥符国高层还差得很远,他禁不住的心中自嘲地笑了笑,将自己本就不显眼的位置再往后挪了挪。
叶尘轻描淡写的瞥了他一眼,却是瞬间震慑住了他的心神!
唐兴武心中震撼,心想这是超一流高手的“势”的效果,还是真存有帝王之气。
“给唐兴武端个座位来。”叶尘随意的对辛石吩咐了一句。
唐兴武赶紧应道:“臣不敢。”
以他的品级,和几名重臣进御书房已属破例,他哪还敢同坐?
八位重臣听着陛下要给这唐兴武赐座,也觉得臀下有些发痒,动了一动,扭了一扭,咳了一咳,明显是有些不满意,心想这小子初入御书房就能与自己平起平坐,但一想起陛下向来的习性,却是不敢多说什么。
第871章 首议西域
唐兴武正要推辞,不料眼角余光注意到叶尘投来的那道淡然眼光,心头微凛,竟是不敢再说什么,乖乖坐了上去。只是心中越发感觉今日让他参加这场祥符国最高级别的会议,定是针对他大有深意。他心中有鬼,所以心中越发警惕和凛然起来。
“端木仲仁现在到了何处?”叶尘首先看向胡三光说道。
胡三光当即说道:“启禀陛下,端木仲仁于一个时辰前进了夏京城,此时在城西的天茗茶馆里面喝茶。”
叶尘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众人,向辛石看了一眼,后者立刻走到一侧的墙边,墙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真龙天子图,辛石伸手在墙边扯起一根细绳一拉,整幅画面刷地一下卷了起来,露出下面一张巨幅地图。
“诸爱卿请看,宋地我们暂且不管,但由此往西,凉州、甘州、肃州、瓜州,沙州、直至天山,整个西域之地还有多么庞大的土地?而由兰州往南湟州(今西宁)、青海湖,昆仓山……又是多么庞大的土地在吐蕃人统治之下。太远的地方如沙州再往西的回鹘和往南的回纥以我们的国力和军力自是鞭长莫及,但是凉州、甘州、肃州、瓜州和沙州这些地方却是要尽快打下来,纳入我祥符国疆土之内。”
“因为拿下这些地方,我们打通了西域商道,自此却财源滚滚,中原的茶叶、丝绸、瓷器,镜子……和西方的药材、香料、镔铁、宝马……等等都可互相流通,予以暴利。然而现在西域势力混乱,几乎每过一地,都是据地称王的一方豪强和多如牛毛的强盗马贼,不但一路上都要缴纳极高的税赋,沿途还要自备强大的护送队伍,一批货物近六成的利润,就这样消耗掉了,否则丝绸之路之繁荣远盛现在。我们兰州的商税也绝不止这一点。”
“再看自兰州往南,吐蕃亡国已一百多年,可是吐蕃王系还传下四脉子孙,他们控制的领土比我们还大,只要他们从王室子孙中推举出一位赞普,重新建立政权,一团散沙就会形成一只铁拳,到时候再去图之,却已经失去最佳时机。”
叶尘回转身来,亢声说道:“朕自立国之始,便已经立下此宏伟蓝图,丝绸之路的河西走廊商道必然要纳入我们国境之内,湟州、青海湖和昆仓山也必将是我们的!朕兴工商、强农牧,重文教、练兵马,休养生息,积蓄实力,就是想把这些地方都拿下来。那些吐蕃部族如果愿意归顺我祥符国且改土归流,自此让他们过上安泰富足的生活。如果他们不愿意……却只好兵刃相见了。”
祥符国的弘股重臣们看着地图上,兰州往南和往西那几乎已不下于整个中原的广阔的天地,心中早已热血沸腾,只有打下这些地方,祥符国才真正拥有了与宋、辽两国抗衡的实力。也不枉他们成为如此帝国的开国功臣。
韩熙载最先恢复平静,说道:“陛下,如果我们对兰州以南湟州、青海湖,昆仓山等地动兵,宋国虽多半不敢出兵干涉,但必然会暗中给予吐蕃人更多的援助和支持,这样一来就会大大增加我们大军胜之难度,并且拖的时间一长,宋国和辽国未必不会出动部分兵力牵制我们。到时候很有可能让我们骑虎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