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四宝怔了怔才想起来自己好像真说过,只是没想到丫这么小心眼,她多久之前说的话还记着呢。
    她囧道:“我开玩笑的你也当真了。”
    谢乔川哼了声,斜了她一眼:“祸从口出,你就是管不住这张嘴。”
    四宝给呲哒了一顿,不由得撇撇嘴,他径直进了宫室内检查,两只眼睛跟自带探照灯似的,桌子角后头指甲盖大小的一片灰都能看见,青砖缝里一根头发丝都瞧着,总之要多龟毛有多龟毛。
    四宝在他屁股后面垂头丧气地听训,本来已经对今年的升官不抱希望了,幸好谢乔川够意思,每说一处都会顺手帮她收拾了,因此他逛了一圈下来整个宫室反倒更加整洁。
    四宝小心翼翼地道:“谢大人,谢大佬,谢哥,考评的事儿…”她现在已经不敢奢望甲等了,只求谢乔川给她的丙等让她及格。
    谢乔川像是故意逗她,动作跟电影慢镜头似的,慢慢地提起笔,慢慢地落在纸上,慢慢地写出了一个甲字。
    四宝:“…”虽然结果好的出人意料,但她怎么还是那么想抽这货呢!
    她等谢乔川检查完,两人一并结伴回去,没想到才检查到一半,天上就洋洋洒洒地落下了雪花,她奇道:“今年的天气可真怪,一个冬天也没怎么下雪,明明都要开春了,怎么这时候竟下起雪来。”
    她伸手接了片雪花,又抬头看了看天:“看着还不小呢,咱们得早点回去了。”
    谢乔川进宫之前常居在暖和湿润的南方,拢共也没见过几场雪,放下手里的差事欣赏了会儿雪景,闻言瞥着她:“你说不小就不小了?我觉着这雪下不长久。”
    四宝懒得跟一条南方狗废话,毕竟社会会教他做人的。
    谢乔川果然被教做人了一把,等到检查完了地面上已经积了半尺来高的雪,两人都给冻的瑟瑟发抖,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司礼监走。
    四宝对下雪的适应能力比他强的多了,眼见着两人走入一处无人的夹道,她还有闲心悄咪咪地捏了一团雪在手里,轻快地叫了声:“小谢。”
    谢乔川转过头看着她,她趁着他转头的当口,一把把雪拍到他脖子上。
    谢乔川:“…”这个社会太复杂了,他需要静一静。
    他先是被冻的一个激灵,然后才捂着脖子恼道:“你…”
    四宝见他一副受惊的样子,难免暗暗自责起来,高估了南方同志的承受能力,老老实实地把另一团雪塞进他手里,诚恳道:“我错了,你砸回来吧。”
    谢乔川:“…”
    他看着四宝扑闪的星星眼,这让他怎么下得去手!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别假惺惺的了,赶紧走吧。”
    四宝没理会他的臭脸,走过去跟他勾肩搭背:“听说爱笑的男孩子运气好,来笑一个~”
    “…”
    “大脚~”
    “…”
    “脚脚~”
    “闭嘴!”
    第三十六章
    四宝以逗谢乔川为乐,一路眉开眼笑地回了司礼监,等进了后面陆缜的书房,他帮她拂落肩头的雪花,含笑问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四宝心情正好,没注意到他过分亲密的动作,洋洋得意:“督主,我这回考评得了个甲等。”
    陆缜唔了声:“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你的品级也该往上升一升了。”
    四宝喜不自胜,成安听的连连翻白眼,就看督主对这小子的架势,就算她升的再高也得留在司礼监给督主当长随,有什么乐呵的。
    四宝傻乐了一会儿,见陆缜取了大氅过来,一副要出门的架势,她见天色已经晚了,不由得奇道:“您还有事儿要办?”
    陆缜颔首,对她也没什么可瞒的:“还是上回三皇子提出的设立内书堂之事。”
    四宝更奇怪了:“您不是说三皇子没安好心吗?”
    陆缜随意笑道:“他虽然没安好心,但事情却实打实对司礼监有好处,想法子推他出来担责就是。”
    四宝觉着自己又上了一课,点头哦了声,他却不欲多说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正准备带上雪笠出门,忽然转头笑问了句:“你想上学吗?”
    四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能多学点东西总是好的,他一笑:“所以这事儿无论如何都要办成了。”
    四宝呆呆地看着他离开,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热,忙回屋用凉水泼了把脸。
    原本已经过了立春,这些日子气候渐渐回暖,不知怎么的,京里又开始下起大雪来,还洋洋洒洒地下了两天,地面都积起了厚厚的雪,有些主子体恤,就不让底下人在这天气出来办事儿,有的刻薄些的,底下人也只能骂一声苦逼。
    四宝好几年没瞧见这么大的雪,瞧得心里发痒,等到一日空闲了,就悄咪咪召集了一班狐朋狗友,到人最少的皇库那边打雪仗,还硬把谢乔川给拉上了。
    谢乔川一见她又不干正事就黑了脸,四宝摇头道:“我这是为了你好,你看看你在宫里呆了几年了,相熟的朋友却没几个,玩一圈好歹多认几个人,交心不交心的先不说,好歹多个朋友多条路啊。”
    谢乔川微怔了怔,心里一道热流涌过。
    四宝知道他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瞧不上太监的,不过这种心思也能理解,毕竟当了那么多年世家公子。她于是着意拉着他往人堆儿凑。
    谢乔川本来开始还觉着有些放不开,到后来渐渐得了趣,把原来看过的兵书上的一些兵法简略运用到打雪仗里,转眼就把对面打的落花流水,狐朋狗友们勾肩搭背凯旋而归。
    有个黄门大概是玩的上瘾了,快到司礼监的时候,捏起一团雪又冲着四宝扔了过来,四宝眼疾手快地躲开,没想到陆缜才要抬步进司礼监,雪团好死不死地正冲着他飞了过去。
    四宝:“…”
    她会说她这回一点也没有意外,反而有一种宿命般的感慨,想想看督主自打认识她以后,被火烧过,被她砸过,还被她背后念叨过,现在又要被雪球砸…督主,你好口年!
    她瞎想归瞎想,动作可一点不慢,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就要帮督主挡灾。
    以陆缜的眼力早看见雪球飞过来了,本来轻松就能躲开,结果眼看着四宝直冲过来,他只好站在原地不动,把她接住了,两人齐齐趔趄了几步。
    然后雪团吧唧一声,砸到四宝的后脑勺上…
    陆缜看着她被砸的开了雪花的脑袋,面色不由一沉,成安反应迅速地道:“还不快把这狗小子拖下去敲几板子!”
    四宝本来正呲牙揉着后脑勺,闻言惊了一惊,还以为陆缜是差点被砸心里不爽。
    他又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辩驳他的决定,只得趁着他往进走的时候,扯着他的袖子小声道:“督主,我们都是闹着玩的…再说他也没少挨我砸,算是给您报仇了。”
    跟她玩一回就要挨板子,以后谁还敢跟她玩了!
    陆缜不答,伸手帮她揉了揉脑袋,垂眸问道:“头还疼吗?”
    四宝无所谓地把脑袋上的雪甩掉:“不疼啊,反正雪一会儿就化了,又不是用石头砸的。”
    陆缜看她一脸不走心的样子,不由得挑了挑眉,又看了成安一眼,成安这才会意,去把那倒霉鬼从板子底下解救出来。
    陆缜和四宝并排进了屋,屋里都烧着地龙燃着炉子,一进去便觉着温暖如春,他低头这才看见她手指头都冻的通红,不觉拧眉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说完伸手包住她的手,他手指修长,手心温暖,刚好能把她的小肉手包裹进去,驱散了凉气。
    作为一个身怀秘密的人,四宝格外不喜欢跟人有肢体接触,忍不住退了几步抽回手,干笑答道:“就是去当差,外边天气冷,一不小心就成这样了。”
    她总不能说她跟人出去疯玩了吧。
    陆缜状似不经意地抽回手,淡然道:“下回出去多穿点。”
    这下就很正常了,四宝忙不迭应了,不过她刚才打雪仗的时候被扔了一身的雪,这时候被火炉一烤都化了小半,她怕再待下去要不好,忙不迭地道:“督主,我先下去换身衣裳再回来伺候。”
    陆缜见她身上还有些积雪,也怕她着凉,于是点头应了。
    他等她走了之后,才仰头看着窗外纷飞的雪花,喟叹一声,耐心点。
    小东西看着爱笑爱闹脾气好,其实警惕性很重,寻常也不爱跟人亲近,他甚至猜想是不是四宝家里人从小对她不好,所以她长大了对谁都防备着?
    他脑补完了又难免有些郁郁然,当初要不是这小东西言行处处暧昧,又搂着他的画像睡觉,他也未必会这么上心,现在这算什么?撩完了就跑?
    四宝当然不知道她老板现在在想啥,她正关了房门取了套干净的衣裳准备换上,她里外脱完之后发现裹胸布也不太紧了,于是又重新把门窗锁好,对着铜镜重新缠了起来。
    幸好后面这片只有督主能随意出入,寻常人没得允许压根不能入内,不然她也不敢这么不羁。
    她缠着缠着又格外郁闷起来,这几日没怎么留心,好像…又长大了些?原来是一马平川,现在已经隆起山包了,原来连a都不到,现在越看越有往b迈进的趋势了。
    她估摸着等这对儿长到c杯之日,就是她四宝魂断皇城之时。要不要想个法子尽早出宫呢?可是想什么法子好啊?
    四宝长吁短叹了片刻,这才把一对儿累赘重新绑紧了,套上衣服之后,确定重新恢复了一马平川,她这才敢出门。
    到正厅伺候的时候发现陆缜正在待客,几个文官毕恭毕敬地行礼落座,拿出公文来双手递给他:“厂公,这是设立内书堂的章程,请您过眼,若有个什么不对的地方,咱们也好订正了。”
    内书堂的设立就是为了让一些有天赋有灵气的小太监能跟着大儒们读书识字,以后更好的当差,这事儿若办成了,以后内宦就有源源不断的人才,对司礼监和东厂都大有裨益,陆缜并不是目光短浅之辈,自也很上心。
    这个年代认字可算是一见了不得的事儿,君不见内官监里的冯干爹,明明手腕资历都不差,就是因为不识字,这些年的升迁才十分缓慢。
    虽然四宝升迁的快,但想想也正常,一来她长得好,二来她有文化,占了这两条就是天大的福分,机缘肯定要比寻常人多的。
    四宝眼疾手快地给几人倒茶,她相貌出挑,几个大人难免多看了几眼,陆缜合上公文,淡声道:“章程没什么疏漏的地方,但负责开蒙的师长,还是换成李鸿大儒为好。”
    几个文官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打着锦鸡补子的硬着头皮道:“厂公说的不错,就是李大儒脾气古怪,虽然如今已经致仕,但身份地位超然,只怕不会轻易应下。”
    后一个补了句:“再说他老人家才收了两个得意弟子,正在悉心教导,只怕也腾不出空来打理内书堂。”
    陆缜笑了笑,嗓音温雅:“这却无妨,开蒙是重中之重,宁可晚些,也不能滥竽充数。”
    几人只好称是,陆缜端起茶盏来,他们识趣地告辞了。
    四宝提着茶壶给他续了一杯,马屁拍的噼啪响:“还是您有本事,不到两天就把这事儿办妥当了。”
    陆缜一笑:“什么才两天,皇上是答应了不假,这事要准备还得好一阵呢。”
    四宝知道些文官对他们内宦的大多轻鄙嫌恶,不由问道:“可是那些师长们…”
    陆缜知道她想问什么,淡然一笑:“既然内书堂要成,再不情愿也由不得他们了。”
    他又问道:“你不是想去念书吗?这几日好好准备着,到时候会有一场入堂的小考。”
    四宝不过是随口一说,她虽然挺想念书的,但是:“…我都过了开蒙的年纪了,他们会收吗?”
    陆缜不答,冲她一笑。
    四宝被他这从容一笑迷得小心肝噗噗乱跳,绝色美人伤不起,自信的绝色美人笑起来更伤不起啊。
    四宝不光有上辈子的记忆,还继承了一部分原身的记忆,知识储备量不算太差,只是学习这个东西就是逆水行舟,她身份不高,能学的正经知识太少,所以有一个能学习的机会当然欢喜非常,忙不迭地跟督主道谢。
    陆缜见她嘿嘿直乐,也不由得跟着笑了笑,强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粉唇的冲动,抬手让她帮自己取大氅去。
    最近宫里头也不大安生,除了东厂要设立内书堂之事,还有就是皇上心里不大痛快,这份不痛快自打李婕妤被罚就在,最近终于爆发了出来。
    李婕妤被贬原也只是小事,但他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疑心病重,现在看好些宫妃都像是跟太监缠扯不清给他带了友谊之帽的,于是干脆下旨,在宫里举行了一场彻彻底底的搜藏行动,这回不光是宫妃和宫女,就连太监也被波及了。
    当然这事儿也和四宝没什么关系,她最近抽空就开始温书,为考进内书堂做准备。
    冯青松听了此事心里大悦,他自己前程也就那样了,能培养出来一个高材生也不错,于是粉儿大方地掏出几两银子来,给她把所需的书买了一套,让她自己过来搬。
    四宝兴冲冲地过去搬书,一看却是一套二手的,嫌弃地直咧嘴:“您也忒抠了吧,好歹也买套新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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