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寒冬美景,他见了只剩下赞叹。
“葶宝…姨娘的手真巧。”江聘轻轻用指尖点了下门口的那簇山茶花,又放到鼻底嗅了嗅,“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就捧着这样一朵山茶。”
和第一次邂逅,已经过去了快要一年。
那时候,□□还未满园。她骂他是登徒子, 他厚着脸,非要追着问她的姓名。
现在, 初冬的雪花飘飘扬扬。他娶了她为妻, 她羞涩地站在他的身侧, 柔柔地唤他阿聘。
时光悠悠转转,在有缘人的手指上,缠紧了红丝线。
“你别不正经。”鹤葶苈瞧着了相熟的丫鬟揶揄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悄悄用胳膊肘戳了下他的腰。
“哪里不正经。”江聘很委屈。他牵过了她的手,笼在袖袍里暖着, 慢悠悠往院里走,“我们家葶宝手也巧,随了姨娘。”
是很巧。今个早上,她为他绾发。手腕翻动着,随随便便就是一个整齐漂亮的髻。
她纤细的手指在他黑发里穿梭的样子映在镜子里,足够江聘美滋滋地过一天。
两人刚前走了刚两三步,傅姨娘便就急匆匆地迎了出来。
她从早上天微亮时便就开始等,可等人真的来了,她又站在门口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激动,欢欣,有些手足无措。
攒了一肚子问候的话儿,到了嘴边,就只成了句轻轻的,“葶葶。”
傅姨娘一直是那样的好气色,可落在了鹤葶苈的眼里,她的姨娘却是哪哪儿都憔悴了。就连眼尾处的纹路都多添了几道。
这三日,她的姨娘定是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她。
二姑娘的眼睛有些涩。她挣开江聘的手往前跑到傅姨娘的面前,娇声地唤她,“姨娘,抱一抱。”
“别闹。”傅姨娘笑了,作势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责备,“结亲了怎么还这样小孩子脾性,姑爷该笑你了。”
“不笑。”江聘跟上来,很认真地摇摇头,“葶葶想姨娘了。她年纪小,突然这么一离开家,很不适应。昨晚都哭了。”
“别乱说。”鹤葶苈有些羞臊,扭了头轻拍了下他的胳膊。
“好。”江聘也不恼,仍旧是笑着,“葶葶才没想姨娘想的哭鼻子,是我瞎说话。”
小两口闹着甜蜜的小别扭,傅姨娘在旁看着,只觉得高兴。乐得发上的钗环都颤了起来。
她的二姑娘还是那么活泼俏皮。有个除了她之外还愿意包容的人,这真的很好。
鹤葶苈娇嗔着瞪江聘,眉眼生动。
傅姨娘上前一步,轻轻地环了下她的肩,稍带歉意地看向江聘,“葶葶被娇惯坏了,没点儿大姑娘的样子。这幼稚的脾气给姑爷添了不少麻烦吧。”
“怎么会。”江聘摆手,用指节去刮她被风吹得有些红的鼻子,目光温柔宠爱,“她还是个孩子啊。”
比他小两岁的姑娘,他既是丈夫,也是哥哥。要宠爱和包容。
有丫鬟看着他们笑起来。银铃似的声音飞到鹤葶苈的耳朵里,她匆忙抓下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抿了唇不再出声。
她怕冷,江聘就翻箱倒柜给她找了条白狐毛围巾。毛茸茸地围在她的颈子上,身上是浅粉色的衣衫,衬得她更加唇红齿白。
她羞涩的站在那,娇俏得像朵小花儿。
傅姨娘带着他们往屋里走,一边迈着步子,还一边回了眸去瞧她,“我还担忧天气骤冷你会风寒。不过现在看来,你被养的很好。”
“嗯…”鹤葶苈笑着瞥了眼身侧挺拔如松的江聘,悄悄牵住他袖下的手,“夫君对我很疼爱。”
夫君…
江小爷本还镇定着,这两个字一出,他脚步都有点发飘。
这心里啊,美了美了。
几人在故园里待了有快一下午的样子。傅姨娘领着鹤葶苈剪窗花,红色的一张薄纸,银剪翻飞,没几下就成了各种栩栩如生的图案。
江聘眉开眼笑地坐在旁边看。看他家小妻子潋滟的眸子,看她葱白儿似的指头,还有她抽空瞧他时,嘴边漾起的笑。
瓜子茶水点心摆了一桌,江小爷根本无心享用。他已经被蜜糖给喂饱了肚子,他家姑娘产的糖。
云天候中间也来了段时间,跟他聊了些天。内容无非是些谈些诗词歌赋,四书五经。末了的时候,话题又不免转回鹤葶苈的身上。
云天候顿了顿,有些担忧,“葶姑娘冬日里手凉,但热了又爱踢被子。姑爷夜里多看看,别让她生了病。”
江聘了然地点头,“岳父放心。”
却是不该操心于这个的。江小爷每日都将他家姑娘搂的紧紧,哪儿会给寒风以可趁之机。不把她的手脚都抓得牢牢,他睡着了都会醒。
“姑爷是个好的。”云天候抚着胡须,欣慰地笑。
江聘弯唇,“是葶葶好。”
是因为她足够好,日天日地的江小爷才会这么服服帖帖地收了心。
晚膳本该在倚梅院用的,但是侯夫人还在生江聘的气。借口身子不舒服,不便招待,这顿餐饭便就顺其自然地在故园用了。
鹤葶苈很高兴。
桌上,她很热情地给江聘夹了块排骨,“调油把这道菜做的很好,我打小儿就喜欢,你也尝尝看。”
排骨是糖醋的,江聘不怎么爱吃甜。但他还是一口口咬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