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戏的人早已躁动。
蜀王张嘴想要呼喊,让这一场戏暂停,然在那孩童被放下来的时候,那妇人猛然拔出匕首,狠狠刺去!
旁边一人断然出手,拉开了蜀王,但那匕首还是刺在了黄衣人的腹部。
黄衣人惨叫,大怒,就在此时,将军赶到……
厮杀,惨烈!
将军孤军奋战,那黄衣人恨极了,叫嚣着杀了他。
纵然只是演戏,可台上刀剑声急促,琴音急促,太子晏乃琴师,他体会出了这一琴曲中的无边杀意。
这首曲子叫什么来着,他有些恍惚,他素来不喜欢这种杀戮气重的曲子,但不喜欢不代表不知。
将军杀了很多人,直到一人将剑抵着那孩童的脖子。
将军停手了,妇人红了眼,夫妻对视,那一眼似乎成永恒。
那妇人已然决然射出袖口暗箭,她护身的那一袖箭,本该杀死那黄衣人的。
可这一箭留给了桎梏她孩子的那个人。
击中,人倒下。
将军冲过去凶狠击杀要奔向那孩童的一人,但他一转身杀去,那妇人用匕首插入了自己的胸膛。
死前喊:“跑!!!”
那孩童浑身伤痕,眼看着自己母亲倒下……
他的父亲仰天长啸,从后面杀过来,朝她喊:“跑!!!!”
孩童猛然惊醒,转身要跑,然忽听猖戾的怒吼,那黄衣人不断重复咒骂,似乎疯狂,看到将军跟孩童要逃走,顿时发狂,猛然抓起那妇人的匕首,朝那妇人肚子刺去!
撕裂她的衣服,从她腹部抓出了什么,是一个小人儿,很小的小人儿,红布制造。
但此情此景,许青珂闭上眼就是那鲜血淋漓还勾着血管的胎儿。
台上,黄衣人将那小人抓起,举起,砸下……
全场震惊。
妇人们纷纷捂住孩童的眼睛……
他们被捂住了眼睛,当年那个孩子终究是眼睁睁看着那一切发生。
直到今日,再一次眼睁睁看着那一切又反复重现。
她冷漠看着,无比冷静。
第215章 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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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笙何等聪明, 早在看到那寺庙背景跟那女角出现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聪明如她也失去了冷静, 因她从不知道当年那一切……
是这样的。
她的手指颤抖, 甚至不敢去碰旁边那个人。
她怕, 怕这一场戏只是幕后的人逼许青珂露出身份,于是她不能动。
于是……她都痛彻心扉, 此时的青珂该是何等痛苦苍凉的心境?
小人儿落地,因为是枕头,所以无声,但人的想象力无限,仿佛都看到了一个被活生生剖开取出的胎儿是如何被摔在地上的。
周阙脸色煞白, 一口热血吐在茶杯中,猛然起身, 却身体摇晃,几乎倒下。
“啊!!!停下, 都给我停下!杀!都给我杀!”蜀王忽然暴怒,扫掉了桌子上所有的菜肴酒杯, 怒喝。
全场震惊。
——他的病最终还是完全发作了。
残忍的君王还有一张伪善的脸, 也有一颗胆怯的心。
所以愤怒。
明森低头喝茶,暗暗道:原来是这样的。
假如这一场戏是真的, 且又是演给许青珂看的。
那么这个许青珂的身份就值得人商榷了。
他抬头看向许青珂。
他的“同僚”秦夜也在此时看去。
师宁远低头看自己被按住的手腕, 他要阻拦这一场戏。
可许青珂不许。
于是从来不肯主动接近他的她用那弱质芊芊玉白的手掌按住了她。
稍稍用力,手指几乎发白透明。
她默认了它的发生。
是她一手炮制?
是要把自己逼到绝境吗?
她怎么能……这么狠。
冷静是很双面性的能力,可以是让人赞赏的, 也可以是让人恐惧的。
唯独没有让人可怜的。
因为不脆弱。
此时此刻的许青珂仿佛是迄今以来最强大的姿态。
因为强大而冷漠,因为冷漠而强大。
假如她肯露出半点脆弱,半点痛苦,或许在场许多人都心甘情愿给予同情或者帮主。
但她没有。
师宁远只能反手去握那冰凉的手掌,但……她抽回了手。
冷淡又自然。
师宁远一时无言,还有些微恐慌,他觉得自己离这个人更远了。
秦笙却觉得自己从未接近过她——在她们相逢之后,那种差距一直都在。
桌子上的杯碗尽数落地,碎了一地又一地,酒水横流,蜀王摇摇晃晃,双目猩红,看到了底下人的脸,这些人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憎恶,惊恐等诸多表情。
——仿佛他这位君王是这世上最丑陋的妖怪。
这种眼神,他在那个女人的脸上看过。
厌恶。
蜀王本就发狂,此时越发难以忍受,于是剧烈咳嗽了起来,咳嗽中,他却看到在下面一片惊惶躁动的人里面,有一个人独独安静漠然无比。
是她!
皇后一脸担忧去搀扶蜀王,他却蛮横将她推开,只踉踉跄跄跑下来,群臣躁动不安,也是惊恐,女眷们而是战战兢兢。
君上已经疯了!
蜀王的确有了疯魔之态,踉跄跑来,摇摇晃晃,但无人敢去搀扶,因他刚刚对皇后的蛮横浑然是没有理智,焉知过去会不会被赐死。
但……蜀王冲向了许青珂。
谢临云几乎难以忍受,直接起身,却又被旁边的谢夫人死死拉住。
蜀王一步步走向许青珂,摇摇晃晃,在他视线里,猩红似血,许青珂的样貌也恍恍惚惚。
太像了,太像了。
“星河,星河……寡人知道你回来了……”
“寡人是天子,是君王!许致远算什么东西,寡人要他死,他就得死!!”
老侯爷只一脸木然,许念胥指尖掐入掌心,血流,他看着许青珂。
为什么,为什么蜀王会把许青珂喊做白星河?
蜀王到了许青珂的席案前面,许青珂左右的师宁远跟秦笙都被他无视了,他只是痴狂得盯着她。
君王者,甚至弯腰了。
师宁远指尖摩挲了下,他好想一掌拍死这个老王八,可许青珂不许。
她的局,没人能动摇。
“你为什么不理我,你总是这样,从不肯正眼看我,寡人说过,只要你允,这蜀国都可送到你手里……”
蜀王提了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酒杯落在桌子上,他的痴狂又变成了凶狠。
“寡人只能杀了他,杀了你们的孽种!”
“可你宁愿死也不肯……”
“为什么,为什么……!!”
皇后不是没见过蜀王好色成性,男男女女都玩过,甚至太子玩弄幼女的脾性也跟他父亲大有关系,可真当一个歹毒凉薄的人显出痴情的一面。
感动?
不,只觉得恶心恐怖。
公主姣盯着戏台上那些因为蜀王喝骂而惊疑不定的戏子,其中倒在地上的女角已经站起,神色凄惶。
真正的白星河不是这样的,她永远淡定自如,一颦一笑皆是风雅。
但他们的孩子……她也只知有个孩子,但不知什么缘故,两夫妻对那个孩子看护得十分严密,甚至许家的人都没见过。
族谱上也没上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