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那么大的心,面对即将分手的恋爱,还能装作无动于衷,根本连半分优雅温柔都强装不出来,心中缱绻的是一阵又一阵的怒火与暴躁。
“我要你站住,你难道没有听见吗?不是要谈谈吗?那就现在谈吧,真的没有必要把这些事再拖上一年。”马上快过年了,他不想心里压着事儿连一个安稳的年都过不好,长痛不如短痛?要不要试一试……
“小云,我说了,我来不是跟你吵架的,我们七年的感情都抵不过你对我的一次信任吗?”迟骋的目光落在那些花花绿绿的照片上,虽然他现在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知道给他寄来这些证据的人不安好心,但是也已经晚了,事情果然急转直下,完全没有起到好的效果。
“在你心里面,我迟骋就是找人合成ps这种东西来诬赖你好朋友的一个伪君子吗小云?”
这回,换作廖响云哑口无言,他心虚,他的确在故意找茬,他狠不下心主动跟迟骋提分手,所以他想,是不是故意去做一些平日里男人无法容忍的事情去令他讨厌,等他受不了啦,便会主动来与自己提分开?
“别做这种幼稚的事情,小云,无论如何对你我都不会放手,所以别故意去做什么要我心痛。”
“你真恶心,我就讨厌你此时此刻这种深情无比的嘴脸,全是假的,都你装的,你家牛逼有钱,你逼我吧,你把我绑起来拴起来吧,反正我是逃不掉了!!!”
用火冒三丈足以形容迟骋此时此刻的心情,他知道廖响云是故意,就是故意在刺激他,要他愤怒,惹他发狂,然后好抓到他的小辫子,以最冠冕堂皇的借口离开他。
不!这种事情他绝不允许发生,小云,你最好断了这种念头,我不会放你走的。我也——不舍得伤害你。
即使我们的第一次也是我们此生的最后一次,我也不放你走,我照样爱你,不是非性不可。
“小云,回来吧,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吗?”迟骋走了回来,试着伸手去拉起廖响云的手腕,虽然很多向他们投来异色的目光,他根本没空去关注。
“你可以不需要性生活,那我呢?我是和尚吗?难道我们这辈子就拉拉手的过一辈子吗迟骋?”
“小云,我知道这些都是你的气话,我们之间没有性依旧可以有爱,你不是外面那种欲求不满的放荡男人,小云,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吗?”
“迟骋,你真自私,是谁说的,应了三爸那句话,就今年,成就成,分就分……”
“我不分!我不答应小云,或者,或者我可以给你买一些道具来满足你,再不成你你你别要我知道,你就和黑林好了吧,晚上你都回来好不好?”
此时此刻,廖响云眼中的迟骋再也不收叱咤风云要他引以为荣的英雄,而是一头丧家犬,如此的失态,如此的低俗,这种话居然会是从迟骋嘴里说出来的?
第一个耳光落下去的时候,那狠劲的力道震颤了他的手掌,五道指痕瞬间烙印在迟骋的面颊。
像似中了毒瘾一发不可收拾,接连甩手给了迟骋仨耳光,愤恨地鄙夷:“你真恶心迟骋!!!”
迟骋站在那一动不动,一语未还,他也觉得他很恶心,不是被鬼附了身就是中了邪,如若不然他怎会对他的小云说出这种令人作呕的话语来。
一步错,步步错。
迟骋离开医院的那天,裕华市起了罕见的大雾,能见度不足五米,气象局发出了黄色警报,说是大雾中含有有害物质,不建议人们外出,如非要外出一定要戴口罩。
廖响云那天出了车祸,不是很严重,理赔公司负责一切,回到家,廖响云觉得整个人虚脱了一样无力。
晚饭他没有吃,自己开了一瓶洋酒,坐在客厅的摇椅上学着迟骋的样子,慵懒的端着红酒杯缓慢摇晃,红酒入喉没有甘甜,全是苦涩。
他喝光了一杯红酒,却又流进去半杯眼泪。
第二天,他独自回到了他与迟骋的半山别墅,将他平日常穿常用的衣物整理成三个皮箱,空手而来满载而归,他喝了半瓶红酒,哭了一瓶眼泪,折腾了一宿,决心与迟骋分手。
搬出了别墅,在迟岚找上他之前,廖响云主动给男人发了短信,简洁的一句话:爸,我和迟骋分了,我心软,你们谁也别来劝我,我们缘分尽了,反复拖拉着不如快刀斩乱麻,你们照顾好身体,我爱你们三位爸爸。
迟岚给他回复:爸的好儿子,我们也爱你小云。假如这是你最后的决定,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并且保证迟骋不会纠缠你,自己多保重。
短信是他最后的决定,是他心里所想,可当廖响云收到迟岚异常理智的回复后,他仍忍不住的流下眼泪,为什么不感性一点,为什么这么理智?算了,这也许是天意……
“阿云,你看我怎么说的,人家是一家人,最后傻的就是你一个人,七年,咱这辈子能有几个七年啊小云?你陪他睡了七年,人家什么损失都没有,你真是傻瓜。”喋喋不休的是添油加醋的温泉。
“是,我是傻瓜。”以为他们家人多多少少会来挽留,没有,一个都没有,哈哈哈啊哈,真是可笑。
受不了,是,这是自己所选择的,可心里头就是受不了,受不了凭什么说分手就真分了,这么平静这么冷静没人来挽留他???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
“小泉我受不了受不了啊啊啊——”歇斯底里的哭嚎,他今天失恋趴在这里痛哭,迟骋你呢?你有没有也像我一样这么疼痛?
“哭吧哭吧阿云,我能理解你,你们七年的感情,别说是人了,就是阿猫阿狗也受不住啊,可他们家人真冷血,啊你们好的时候家长里短的,这会儿你们分了,连个影子都抓不到,真是世态炎凉。”
“呜呜呜呜……”这种劝慰就是火上浇油给廖响云心里添堵,说分手的是他自己,受不了的还是他自己,太疼了,心都快碎了。
仿佛这一瞬间,他能想到的全是迟骋的好男人的温柔,那些不好的一面全部被他单方面的屏蔽,迟骋,我还是爱你的你知道吗……
第128章 除夕夜
期盼着,心里头小小的期盼着或许迟骋回来找他,因为他记得迟骋对他说他不会放手。
随着一天两天的过去,廖响云心里头的这种希望落成了空,没有一个人来找他,他跟迟骋好的时候,迟骋的朋友都是他的朋友,他跟迟骋分了,迟骋的那些“狐朋狗友”自然也跟他划清界限。
廖响云一直没有把他跟迟骋分手的事儿跟廖百威和他老妹廖风云说,所以过年他不能回家。
他以不想要父亲担忧他为借口始终对他和迟骋分手的事儿守口如瓶,但温泉看的出,廖响云就是后悔了,心里还存着希望。他坚决不能要这希望成真,他必须将它们掐死在摇篮里。
除夕夜,温泉对廖响云撒了谎,不得不离开留廖响云一个人在家独自过节,实则他却在外面与他人吃喝玩乐,他就是要落井下石,要廖响云从塔尖摔到底儿,要他尝尝一个人过三十儿的滋味,是不是寂寞的直想去跳楼。
从此他从“公主”变成了“灰姑娘”,不再光鲜、不再耀眼,再也没有人围着他团团转,他的话不再是圣旨,他的事情也不是首要之事。
廖响云从来没有如此寂寞过,更没试着一个人除夕夜孤零零的坐在家里的餐桌前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发呆。
饭香四溢,可他却一点胃口都没有,一盘一盘数着菜肴,一个一个颜色拼接,几个圆盘子,几个方盘子,几个荤菜几个素菜,哪个他爱吃,哪个——迟骋爱吃……
难耐的熬到了八点,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正式开场,一年一度都是如此,欢歌艳舞,热闹非凡,舞台绚丽,灯光奢靡。
歌曲不好听,杂技不好看,小品不好笑,什么都看不进去,食不下咽。
九点钟,廖响云翻出了家里唯一的一瓶红酒,又一次靠在客厅的摇椅上学着迟骋的样子轻摇红酒杯。
十点一刻,上了酒劲的他冲动的拿着车钥匙向着『帝王』而去,没跟迟骋分的时候,他早早的就知道了今儿过年他们一大家子在这聚,哪个包厢他都记得清楚。
什么都不为,他就说忍不住的想来看一看,在他食不下咽的时候,迟骋是不是在欢声笑语。
大红的灯笼高高挂,千家万户都洋溢着节日的热烈气息,银装素裹,万家灯火。
廖响云呼吸急促的进了安全通道,他连电梯都不敢坐,就怕撞上熟悉的什么人,到时候尴尬。
整个一层全都被全家包下,当他顺着安全通道爬到十五层的时候,滕子封的声音忽然顺着上一层飘下来,惊的廖响云像热锅上的蚂蚁,踮着脚尖一溜烟的疯狂往下逃,生怕被人给撞上他来这儿。
“大媳妇,我喝的有些头晕,你快过来给我枕会儿。”隔着三层,廖响云都听的真切,原来是滕子封在跟仁莫湾“撒娇”。
“让你少喝少喝你偏不听,活该!喝死你得了。”
“嘴巴还这么毒,我哪舍得要你守活寡呀哈哈。”
“别跟我贫,招人膈应。”
“别,跟你说个正事儿,待会儿咱要咱爸们把孩子领回去,晚上我带你二人世界去。”
竖起耳朵偷听的很不是滋味的廖响云没有听到仁莫湾的回答,紧接着又响起的还是滕子封:“再给我生个闺女呗大媳妇,嘿嘿——哎呦,别拧,耳朵耳朵,我错了媳妇,疼疼疼嘶哈……”
“唔嗯……”仁莫湾一个没注意,就被小他十二岁的滕子封袭胸成功,接着,他便被滕子封推着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封住了嘴唇。
由于饮了酒,随着口腔内壁被滕子封的蚕食,仁莫湾也情不自禁的扭了扭腰身,没俩下,下面就鼓起,这令他有些恼火。
“媳妇儿,你千万别骂我,好歹我也是豁嘴他老子,那个啥,在这儿来发快枪啊?嘿嘿嘿嘿哎呦你下手轻点呼呼,疼……哈哈哈哈啊哈,成了成了别掐我了赶紧回屋吧……这都多久了,再不回那帮家伙不得真以为我跟你干啥了哈哈哈哈。”
“砰”的一声,大铁门关合的响声,彻底将楼上楼下的廖响云与那温情的嬉笑打骂隔绝开来。
扶着扶手仰着脸向上看,还有混进去的必要吗?
廖响云笑,没有了……
他伸手,揉了揉眼角,泪水混沌了他的视网膜,要他有那么几秒什么都看不见。最后,他扶着扶手,怎么上来的,又怎么失魂落魄的爬下十五层。
又下雪了,漫天飞雪,好漂亮……
廖响云黑长的卷发在寒风中飞扬,他身子热,露在风雪中的鼻子眼睛脸和手背凉的不行,快要僵掉。
半夜十二点的钟声没有敲响,廖响云拎着六斤在饭店打包的猪肉馅饺子推开了黑林的病房门。
“黑林,新年快乐,哈哈哈哈哈。”他很开心,笑的像似中了五百万彩票,眼睑处涂了粉,但是黑林依然看得出那下面埋藏着两道泪痕。
“云,云少爷,您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哈哈,哈哈哈。”病床上的男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对于廖响云突然的到访既惊喜又开怀。
“陪你吃饺子呗,快起来,猪肉馅的大馅水饺,我快馋死了,呀——忘买酒了,你等我下去买。”
自顾自忙着的廖响云根本不给黑林机会,他是今晚的编剧,随意的编写、随意的上演,或许,他的任性只有这个男人还愿意配合上一番。
兴许是除夕夜的缘故,医院的小卖部早早就关了门,灯是亮着的,就是没有人。
不得已,廖响云拢着衣领奔出医院,这附近没有营业的仓买,车钥匙忘在楼上病房没拿下来,这蹄子便大费周章的招手打车跑出二里地找到一家大过年也营业的仓买买了一棒子烧刀子。
他走出仓买的时候,在斜对面的酒吧门口好像瞧见了一抹他熟悉的背影。
廖响云愣了愣,没有太往心里去,揣着那瓶白酒高兴的又打车回了医院。这一去一回的就染了风寒,只是当天晚上病菌没有在他体内发作。
黑林身强力壮,身上的伤早已好了七七八八,廖响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把床桌支起,那六斤饺子整整齐齐的摆放在上面,倆双一次性的筷子,两个一次性的餐盘,俩只纸杯。
病房里开着床头灯,廖响云开门进来的时候令黑林心生惝恍,他站在门框里,关门的一瞬间,将背后的光明全部阻隔在门外。
“黑涛呢?”廖响云在黑林的病床前坐下来,自顾自的摆弄着餐盒里的大馅饺子,佯装不经意间问起。
“有事走了。”黑林撒了谎,其实是廖响云买酒的那功夫,为他去拿药的黑涛回了来,然后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会意的黑涛识趣的起身离去,这个除夕,黑涛原本想他们兄弟俩人一起过的。
廖响云只吃了一个饺子就急于喝酒,他的脸蛋红扑扑的,那是因为他之前喝了红酒又借着酒劲好顿折腾,这会儿才喝上一小口烈性的高度白酒,那个辣劲儿就直接要他红了眼圈,呜咽着勉强将那难以下咽的酒汁吞下去,烧得他喉管一阵辛辣,酒腥刺鼻。
黑林想出言劝阻,这种酒根本不是廖响云这种公子哥能“享受”得了的,他一眼就瞧明白廖响云有心事儿,在这存心买醉呢。
抢在男人的前面,廖响云端起酒杯给黑林送到嘴边:“不行耍赖该你了,一大口,快。”
“我是病人云少爷。”黑林无奈,他不愿看着他的云少爷借酒浇愁。
“今天给你放假,没事,喝吧。”廖响云的态度很坚定,他直视着黑林不肯退让。
黑林就是不想喝,半醉状态下的廖响云就瞧得他心痒难耐,若真是要醉了,他……他害怕。
“你怎么不喝?”扬眉,眼梢挑起,一副跋扈的样子,“好吧,你吃好了,我自己喝。”
廖响云原本想冲黑林耀武扬威,忽然间明白了自己现在的立场,他没什么资格再呼喝使唤黑林,他坐在这里只是因为他们是朋友,平等的关系。
“这酒劲太大,喝多了上头,明儿你遭罪云少爷。”
“喝多了头疼那是你,我可不疼,拿来,给我。”
黑林夺下廖响云手中的酒杯,后者便伸长手臂去抢,一来二去这杯酒干脆整个洒在了黑林的睡裤上,俩人这才老实下来,各自归位,拿着筷子夹着饺子无声咀嚼。
老半天,情绪低落的廖响云抬起脑袋冲黑林说:“什么云少爷云少爷的,你叫我阿云好了,把酒给我黑林,我是真的想喝。”
黑林的目光很正直,像他的人一样一板一眼的,他盯着廖响云那张被酒精熏染的红脸看了良久,最后才拿着酒瓶只给廖响云倒了小二俩的白酒。
“就这些,再多一滴都没有。”
“剩下你都喝了我就这些,哈哈。”
气氛随着这俩句半开玩笑的话活络起来,廖响云起身打开病房里的电视机,陪着黑林一边看晚会一边吃饺子,那二俩半的酒他每次只是抿一抿。
他跟黑林家长里短的闲聊,他们一块看着晚会里的相声哈哈大笑,可是心里面怎么都融入不到这过节的欢庆气息里,廖响云觉着自己仿佛是一具行尸走肉,他完蛋了,没了迟骋从此不再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