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天星难得沉默没有捣乱,看彩玉的眼神也有所不同。
“月牙道消之前,告诉我们你知道那个带头人的名字,可还记得?”叶寒栖深吸口气,为了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阴冷,他把话在心里默了几遍,才轻声说出来,担心刺激到彩玉。
彩玉想了想,不确定道:“赵花……颜,先生说的很快,我只模糊的记得是这个发音。”
“女人?”萧君越有些吃惊。
彩玉连忙摇头:“不是,是一个男人,而且看容貌身形和先生相差无几,也很年轻。”
名字彩玉记的不清楚,但模样记的很深。
和沈之澜一样保持容貌的老怪,这号人萧君越和叶寒栖都未曾听闻,两个人面露难色,心里各有打算。
“我想这个小丫头说的不是赵花颜,而是青玄宗的老祖赵华颜。”一直没有吭声的朽天星突然开口道:“当年还活着的人他算一个,而且我听说他在几个月前出关,时间上很吻合。”
青玄宗!萧君越想起那天晚上听见的铁链声,脸色难看起来。袭击隐世界的人是青玄宗的老祖赵华颜,那当夜和他隔着杀阵被囚禁的人就是沈之澜,他竟然在那么近的距离下错失查探的机会。
“老爷爷,赵华颜很厉害吗?”确定凶手的名字,彩玉扭头问朽天星。她黑白分明的眸中冷光暗藏,摄人心魄。
朽天星活了几百年,还从没被人叫过爷爷,他面皮抽了抽,见另外两个人没有替他缓解尴尬的意思,轻咳一声,翘着胡子道:“也就比我弱那么一点点,不算很厉害。”
“那爷爷你可以帮我报仇吗?”彩玉又问,眼神坚定,丝毫不见怯弱。
朽天星愣住,彩玉有些失望地低下头,自责道:“是我强人所难,那个人是宗门的老祖,一定不好对付。”
彩玉这一路不止听过叶寒栖的名号,也听过青玄宗,知道那个宗门很强大。屠隐世界的人是对方的老祖,一定实力雄厚,难以撼动。知道复仇无望的同时,彩玉的心里也升起无力感。从小被沈之澜捧在手心,无法无天的她第一次尝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强者如神,弱者如蝼蚁的滋味。胸膛里就像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让她呼吸困难,想要大声的怒吼发泄。
在修真者的眼中,人命就如草芥一般,可以肆意践踏吗?她不服,同样生而为人,只是选择的生活方式不一样,修士有什么资格滥杀无辜?权利是什么?修为是什么?是掌中护着家人的盾牌,还是刺向无辜者的凶器。
“叶叔,我要给我的亲人报仇,请你收我为徒。”不过转念的几息间,彩玉就放弃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的想法。她如今成了孤儿,孑然一身,不用担心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了修为,有了力量,她就可以去复仇。
叶寒栖怔住,摸着她的头,过了半晌才点头道:“好,我可以收你为徒,但不是要你去报仇,而是要你好好活着,你能做到吗?”
隐世界的仇,叶寒栖已经揽在自己身上,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彩玉一个丫头出面。
彩玉怔住,没有理解叶寒栖的意思,悲愤道:“我的亲人都死在赵华颜的手中,我如何能够苟且偷生,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复仇的事有我们,你的任务是延续隐世界所有人的生命,而不是冲出去以卵击石。”叶寒栖严厉道:“月牙道消,你是活着的人证。仇恨只能在短期内让人强大,我不希望你抱着复仇的心思走上修道之途,沈之澜和隐世界的大家也不希望你活在仇恨之中。你今日拜我为师,就是我的徒弟,在我这里可没有徒弟挡在师父面前的道理。”
彩玉听明白叶寒栖的意思,泪如泉涌。她从床榻上起身,跪在地上给郑重的给叶寒栖磕了三个响头。
这三个响头下去,彩玉在北冥宗的身份便是板上钉钉。很快这个消息传遍北冥宗,叶寒栖特意把辰少宁叫过来,告诉他,从今以后彩玉就是他师妹。
沐浴换上新衣的彩玉还是那个活泼可爱惹人怜的小姑娘,容颜娇俏,这几月的历练给她的眉眼添了冷意,气质上和叶寒栖十分相似。
叶寒栖和萧君越叮嘱她不要把自己的身世说出去,有些话踏出这个院子,就不能再提起。彩玉明白其中利害,埋头修炼,不问世事。
至于青玄宗,萧君越召集妖族,传达命令,让他们端掉和青玄宗关系最好的附庸宗门,向青玄宗宣战。打架这事飞语最擅长,不辱使命给青玄宗的附庸宗门以沉痛一击,捣毁青玄宗的联络点无数。
眼看战争一触即发,青玄宗联合其他三门以及其他玄门人士来北冥宗商议,没想到吃了闭门羹。韩麟交出北冥宗的管辖权,一切事情由叶寒栖处理,叶寒栖一句话把众人打发回去,说北冥宗不会出手,也劝告各位不要惹祸上身。
叶寒栖这种明显舍弃青玄宗的做法激怒青玄宗的人,但也成功离间青玄宗和其他宗门的关系。北冥宗作为玄门之首的号召力还在,叶寒栖此举也并非没有道理。妖族这一次的确是有目的的下手,而不是像以前那般见人就杀。
为了让这把火烧的更旺,萧君越和周嵬合计一下,以两位妖将的名义给大小宗门发出信件,隐晦的点出这是妖族和青玄宗,天沙流宗的旧怨。没有利益还吃力不讨好的事,无数拖家带口的宗门都会三思而后行。简单的妖族他们或许不放在眼中,但妖将这个级别就不一样。
这几百年来,人修的大能之士迅速凋零,小门小派不一定能拿出和妖将抗衡的力量。所以到最后,对青玄宗伸出援助之手的人寥寥无几。上五门的禅院寺倒是帮忙了一段日子,但很快也撤手。据知情、人士透露,是因为禅院寺的人收到叶寒栖的书信,看过之后怒不可遏,甚至说出青玄宗咎由自取的话。
青玄宗很快成为众矢之的,被妖族撕开一道口子。这架一打就是好几年,就在众人以为青玄宗会被妖族覆没之时,变故突发,妖族突然退兵。青玄宗老祖赵华颜现身北冥宗,但并非一个人,而是带着青玄宗的数十个直系弟子和妖将沈之澜。
提到妖将沈之澜,很多人都想不起这样一号人。但这并不妨碍大家好奇赵华颜此举的深意,他带着妖将上北冥宗,甚至散发英雄帖召集各路人马齐聚一堂,显然是有大动作。
同时,隔岸观火的人也明白为何妖族对青玄宗痛下杀手。青玄宗囚禁妖将,妖族这是在救人!
☆、第129章 第一百二十九章:
青玄宗被妖族袭击,不仅北冥宗袖手旁观, 连一向比较厚道慈悲的禅院寺也认为他们咎由自取。这两个有声望的宗门一同表态, 无疑让陷入危局的青玄宗雪上加霜。此战断断续续打了三年,青玄宗损失惨重, 最后是老祖赵华颜出面,让妖族暂时退兵。
而妖族前脚刚走, 后脚赵华颜就广发英雄贴, 押运妖将沈之澜上北冥宗。赵华颜身为修为高深的老怪,压根没有把叶寒栖的警告放在眼中, 带着弟子登堂入室,将沈之澜押上北冥宗的观刑台。此地沾满妖族鲜血, 让沈之澜在此接受玄界的处决,倒也合乎情理。
赵华颜现身此地, 没有通知北冥宗的任何一人。堂而皇之的在观刑台上设下杀阵, 自己和青玄宗的弟子在台上打坐,将沈之澜团团围住,那个样子, 就像在担心谁来抢一般。
叶寒栖好歹是北冥宗的掌权者, 还是以东道主的身份派弟子去讨个说法, 赵华颜避重就轻,不痛不痒的解释他只是想借观刑台一用。
观邢台在执法堂, 执法堂的弟子只要从下面走过,都能看见台上的情况。他们中不乏认识沈之澜的妖族,个个心里义愤填膺, 恨的牙痒痒,面上也不得不做出风轻云淡的样子,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萧君越之前担心他们沉不住气,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连周嵬也打过好几次招呼。
被囚数年,沈之澜的情况不容乐观。赵华颜为了能够完全压制他,在他身上种下禁制,封印他的修为。当年受的伤只好了七七八八,一身月白的衣服已经被血污染的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观邢台上艳阳正烈,沈之澜抬起头看了眼明晃晃的天空,干裂的唇角浮现一抹冷笑。他知道赵华颜兴师动众的把人叫来北冥宗想做什么,但他不会让他如愿。
北冥宗多次干涉无果,赵华颜依旧我行我素,最后还是朽天星出面和他打了一架,他才收敛霸道,解释他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知道一件惊天秘闻,而这件事和沈之澜有极大的关系。为了以示公平,他召集玄门在北冥宗集合,让北冥宗主持公道。
赵华颜这话说的冠冕堂皇,骗的了吃瓜群众,骗不了叶寒栖等人。大家心里很清楚,赵华颜这次来者不善,他极有可能知道妖王脱困。朽天星曾说过,赵华颜和他是同一个时期的老怪,两个人都认识不死炎火。
萧君越用火之事从未避讳,赵华颜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并非没有可能。只是叶寒栖他们不明白,为何会牵扯到沈之澜?难道赵华颜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隐世界,而是妖王?
沈之澜的状况不容乐观,叶寒栖担心彩玉见了沉不住气,找了个由头让她去闭关。赵华颜的险恶用心暴露无遗,叶寒栖和萧君越找来周嵬商量对策。
朽天星跟着凑热闹,如今乾钧不在,他可不敢让萧君越有所损伤,不然等乾均出关,他没办法交代。想他一世英明,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弟子生气,伤心,难过。
“赵华颜有恃无恐,一定是有能够确定我身份的证据。沈之澜不过是他抛出来的饵,是我连累了沈之澜。”
通过这几日的观察,萧君越已经确定自己是赵华颜的目标,赵华颜做这一切都是冲着他来的。如果这个时候,他离开北冥宗,赵华颜势必会把北冥宗拉下水。
“我倒觉得他是另有所图,不管如何,我们都要做两手准备。”叶寒栖说道,总觉得赵华颜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
周嵬赞同的点头,只有朽天星坐在一旁不满的哼哼。三人齐刷刷的看向他,不知道他又闹什么脾气。
朽天星努了努下巴,看向周嵬道:“他是谁?”
三人一愣,都有些哭笑不得。最近他们做什么朽天星都要掺一脚,自然而然的以为朽天星什么都知道,却忘了周嵬的身份依然是个秘密。
周嵬轻咳一声道:“在下妖将黎崇。”
朽天星:“……”
朽天星道:“你们直接告诉我,北冥宗的妖族还有多少?”
周嵬道:“半数弟子和妖族有染。”
“……”
朽天星没说话,气的站起来夺门而出。他简直不敢相信妖族已经在北冥宗渗透的如此彻底,他看好的弟子,竟然都是妖族。
叶寒栖担心朽天星急火攻心,让萧君越出去劝说两句。萧君越也觉得这件事情对朽天星的打击很大,出门去宽慰他。
萧君越离开房间,叶寒栖挥手关上房门。周嵬毫不意外的扭头看着他道:“叶师弟支开萧师弟,想和我说什么?”
“赵华颜有备而来,一旦你们身份暴露,他不会轻易让你们离开,所以我需要你和我演一场戏……”
虽然赵华颜召集玄门在北冥宗集合,但是因为之前青玄宗被妖族袭击,玄门众人没有伸出援手,导致他们对赵华颜的来信半信半疑。赵华颜出发上北冥,他们都持观望态度,确定赵华颜不是戏耍他们,这才陆续动身。
赵华颜赶鸭子上架,叶寒栖知道他目的不纯,也不能丢了北冥宗的脸面,派弟子出宗门把来人接上山。同时,他也在通天桥写下警告,此地不能飞行,不听劝告后果自负。确有年轻气盛之辈心存侥幸,以为北冥宗故意吓唬人,执意御剑,触动阵法,被阵法重伤。
“此乃封印妖王之地,岂容尔等无知小儿蔑视?”
负责带路的景行对负伤之人毫无同情之心,神色倨傲,面露不屑。
一直以来大家都只知道妖王被封印在北冥宗,却不知道在北冥宗的那个地方。今日景行话一出,那些在从通天桥路过的人,无一不提心吊胆,面露骇然之色。
而这正是叶寒栖想要的结果,赵华颜此行是妖王,那他就把妖王的消息一点点透露出去。
该来的宗门陆续到齐,上五门无一缺席。大家被赵华颜吊足了胃口,都在催促他别卖关子。观刑台有九九八十一阶,台侧是能容纳几千人的观刑场。北冥宗占据东侧,赵华颜出现这几天都没露面的韩麟坐在首座,兴致缺缺的等着赵华颜的把戏。其他宗门各自占据一方,刑台外围则是北冥宗的弟子,各个面色沉静严肃,站在外围防守。
赵华颜厚着脸皮在北冥宗呆了那么久,就是等各方势力汇集,现在看戏的人到场,他这个主角自然不在兜圈子。
“我想我身后这位不用我介绍,你们都已经知道他是谁。妖将沈之澜,曾经追随妖王的人类。”
赵华颜站起身,就像彩玉所言那般,他还很年轻,看起来三十出头,一身炼药师的衣服,气质清贵,出尘脱俗。他的声音有种金属般的冰冷感,破坏他身上的平和,犹如在黑暗中出鞘的刀锋,嗜血肃杀。按理,一个炼药师的身上不该有如此重的杀伐之气,这个赵华颜真是让人意外。
“人修也可以做妖将?”对沈之澜的来历不清楚的大有人在,知道他是人修都吃了一惊,心底产生这样的疑问,随口问出来。
“千秋对生灵一视同仁,不像有些人打着仁义的口号,干的都是龌蹉事。”沈之澜冷笑一声,眼眸中闪烁着温暖的光,追忆道:“他从荒野中把奄奄一息的我捡回去,教我修道,教我做人。承蒙妖族不弃,给我妖将的位置坐坐。怎么,这都是几百年前的旧账,赵华颜,你把我带来此地,就是想拿这事定我的罪?”
沈之澜无所畏惧,压根不把赵华颜放在眼里。
赵华颜早就领教他的硬骨头,这会儿也不和他多废话,抓住他的头发迫使他扬起头道:“沈之澜,你说的对,你是妖将已经是几百年前的事。当年千秋被封印,妖族败走之时将他驱逐出族群,是人修重新接纳你。这些年我们都指望你改过自新,可事实是你贼心不死,一次次为了妖族和我们作对。”
“赵华颜,你是睁眼说瞎话以为大家和你一样瞎吗?我隐居深山过着我世外桃源般的生活,你突然闯入把我抓走,现在还安一顶维护妖族的帽子在我头上,你上辈子莫不是属牛,排行十三?”沈之澜冷冷的讽刺道,浑身的血污也遮不住他嘴角羁傲的笑意。
赵华颜被气的发抖,手掌压在沈之澜的伤口上。沈之澜闷哼一声,冷汗长流。
人群里有人压不住怒意想要上前,被同伴死死拉住。
“赵前辈,你借我北冥宗的观刑台,就是为了让我们大家看你们唱双簧?”韩麟无聊的打哈欠,眼神不善的盯着赵华颜,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韩宗主稍安勿躁,好戏才开场。”赵华颜的眼神从人群里扫过,眼神微眯,看着沈之澜道:“沈之澜,妖族已经抛弃你,你又何必为他们卖命?只要你告诉我谁是妖王转世,我不仅会放了你,还会给你一块安生之地。”
赵华颜此话一出,全场哗然。韩麟猛的坐直身体,面色阴沉。
沈之澜拿看傻子的眼神瞅了赵华颜一眼道:“你是不是傻?出门的时候把你的大脑都落在宗门了吧。妖王当年被你们封印在北冥宗,你现在就踩在妖王的脊背上,居然问我妖王。还有,我不需要你给我安生之地,你毁我家园的仇,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啊!”
沈之澜的话还没有说完,赵华颜的手里就弹出七寸长的匕首,在他被铁链束缚的手臂上扎下去。沈之澜猝不及防惨叫出声,但很快止住自己的声音,咬紧牙关。他知道此地有很多熟人,他不能让他们受到他的影响,做出错误的决断。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的耐心很有限。我就不信,你誓死追随的那个人,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受折磨,而不敢站出来。”赵华颜握住匕首在沈之澜手上旋转,加深伤口,扩大面积。
沈之澜疼的冷汗长流,既不求饶,也不惨叫。他怜悯的看着赵华颜,厉声喝道:“我追随的千秋只有一个,几百年前就死在你们手中。他在我心中无可取代,你以为随便找个阿猫阿狗出来,他就配冠以千秋之名吗?赵华颜,妖言惑众也要适可而止,你就是将我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你的阴谋也别想得逞。”
沈之澜这话说的重,赵华颜被他彻底激怒,手上的匕首飞快的刺出,在沈之澜身上放血。没有灵力护体,沈之澜此刻和凡人无疑。冷汗和鲜血混在一起,润湿他的衣服。面对赵华颜如此残忍的手段,台下有人坐不住。
萧君越怒不可遏,胸中怒火燃烧,他欲起身,却被叶寒栖一把拉住。
韩麟看不下去,怒道:“赵前辈,胡闹也要有个限度。我北冥宗的观刑台不是你赵家行刑的地方。你从刚才起,就一直胁迫沈之澜说妖王的转世,你难道不该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很好,我很快就能给你。既然有人真的铁石心肠,那沈之澜的命我也不用留着。处置了他,我们才算进入正题。”赵华颜阴冷的说道,身上的杀意再也掩盖不住。
沈之澜闭上眼,嘴角带着笑。没有人出来救他,他却并不伤心。这些天粗略的看过那些在他面前过的弟子,其中不乏熟人。那些人隐晦的杀意他看的真切,而这些杀意无一不是冲着赵华颜去。
并没有人放弃他,大家一定心急如焚,他死了也好,免得被赵华颜用来胁迫。
冰冷的刀锋到了跟前,上面的杀气刺痛沈之澜的肌肤。他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不连累任何人。
“铛,”兵器碰撞的声音刺痛众人的耳膜,沈之澜睁开眼,赵华颜离他不过半步的距离,白皙的脸被剑气划了道狰狞的口子,正在冒血。而他手上的匕首被剑刃撞开,脱手落地。
沈之澜瞬间就明白有人来救他,他心里非但没有喜悦,反而愤怒极了。已经到了这一步,究竟是谁如此沉不住气?
“姓赵的狗贼,休想杀害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