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的中式包厢,麦茫茫与顾臻间隔红木方桌,相向而坐。
距离上一次他们同桌,已经过去将近半年。半年前争执不休,并否定和断绝所有的感情的二人,如今平心定气,即将进行一场谈判。
麦茫茫态度生疏,顾臻也收回了在家门口初见她时的意外:“谈一谈你的交易。”
麦茫茫从香港回昳城半月有余,半个月,足够查清一些事情,她播放麦诚和顾臻对话的录音:“根据我查到的信息,在这段谈话发生后不久,麦氏获批了一笔巨额的贷款,度过生si难关,但是麦氏前科累累,根本不符合条件,我想,这是顾书记的授意。你对麦诚的违法犯罪行为不仅坐视不理,反而把证据当成拉拢他的工具。”
“不知道这一份录音,送到纪委或者检察,顾书记的仕途会发生什么改变?”
麦茫茫注视着顾臻的表情变化,他没有慌张愤怒,冷然笑道:“你在威胁我?”
见识过他如何不动声se地将麦诚比入si角,麦茫茫作为不谙深浅的局外人,更加对顾臻十二万分的戒备:“不是威胁,我说了,这是交易。我想要交换的,是顾书记手中麦诚的犯罪证据。”
顾臻淡道:“告诉我你的动机。”
“他把亲生女儿送到你的床上,难道不应该受到一点惩罚?”麦茫茫笑道,“你了解的,我是锱铢必较的人。”
“你如果要报复他,早就报复了,他是你爸爸,你对他留有亲情。”顾臻拆穿,“我要听的是实话。”
“这就是实话。”麦茫茫坚持,“何况,动机不是交易的必要条件。你应该把注意力放在我的筹码上。”
“事实是,你的筹码似是而非,证明力薄弱,无法威胁我。”顾臻轻点下颔,“交易不成立。”
麦茫茫面se一沉:“你真的不担心我会将录音交出去?就算定不了你的罪,对你的政治名声也必将会有负面影响。”
顾臻看着她:“你会吗?”
麦茫茫一滞:“我会。”
顾臻坦然道:“你当然可以这么做,不过,对你不会有任何的益处。”
顾臻起身yu走,麦茫茫拦在他身前,退让道:“你觉得我的筹码不足以和你交易,那么,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可以提。”
一退再退,在短时间内亮出底牌,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她如此的急切,是谈判的忌讳。顾臻低头,重复道:“只要我想要,只要你能做到?”
他的热息近在眉睫,麦茫茫本无歪斜的心思,所指的是利益交换,但鉴于他们曾经的关系,她蹙起眉,正在犹豫,顾臻给出答案:“我对你没有想要的,你对我也没有利用价值。”
他的决绝令麦茫茫气急:“顾臻,你......”
“换成另一个人,你形单影只,拿着录音上门威胁,你认为你可以好端端地再走出去的概率有多少?”顾臻道,“你心里清楚,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是不是,茫茫?”
麦茫茫握紧手心,他说的没有错,她口口声声说交易,就是为了避免牵扯旧情,然而,在她的潜意识里,无论如何,顾臻对于她是安全的,也一定会纵容她,才敢这般明目张胆地威胁。
“停止触碰这件事。”顾臻敛容道。
“我停不停止,和你没有关系。此路不通,就另辟蹊径。”
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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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更半夜,孙灵在从剧组回酒店的路上被掳走,眼前全黑,双手后绑,嘴巴堵塞,她呜呜地叫喊,脑子里闪过无数先j后杀的社会新闻,恐慌万状。
两小时后,孙灵被人带下车,一路踉跄,男人松解她眼前的黑布,踢她后腰一脚,她重见光明,跪姿匍匐在地。
范莱是黑社会起家的商人,自然缺少怜香惜玉的柔情,狠狠地踩住孙灵挣扎的手:“别动,老实点。”
“求你!”孙灵听见手骨断裂的声音,疼得面部扭曲,抬头哀求,眼前人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她怔道,“顾书记......”
顾臻坐在孙灵面前的椅子上,手边摆着她的出入境记录,神容淡漠:“你和她说过什么?”
孙灵有意欺瞒:“我不懂您说的‘她’指的是谁......”
顾臻的声调轻缓沉稳:“我只问一遍。”
孙灵心一颤,范莱加重了脚的力道,她忙不迭求饶,一五一十地陈情。
原来,蒋黎豫为了给她一个教训,最终还是设法换掉了她的女主角,随后全副的jing力放在麦茫茫身上,以期查出她学术不端等错漏,在蔺南暄处立功。
孙灵怀恨在心,打算暗中借麦茫茫挑拨顾臻和蔺南暄的关系,搅乱局面再将罪名推给蒋黎豫。机缘巧合之下,孙灵得知秦嘉跳海自杀的疑点,而负责办理此案的退休警察是她父亲在加拿大的老友,她飞往加拿大,千方百计拿到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佐证后,交给了麦茫茫。
“这件事你还告知了谁?”
“没有了,没有了,我还没来得及和蒋小姐说......”
范莱肃立在侧:“顾书记,接下来......”
麦茫茫手机关机,顾臻抬腕看表,已是清晨五点,今天是秦嘉的忌日,天气预报称会有大雨,他不置一词,抓起椅背的外套,离开酒店,车辆隐入夜se,开向城西墓园。νρō18.cō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