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裴挚追着用嘴唇在他唇上盖了个戳,而后把下巴搁在他肩头,“我心疼你。”
    你影帝爸爸可是标准的人生赢家,有什么可心疼?
    可他们刚吵过架,好不容易和好,当即反驳点什么好像也不太合适……对吧?
    于是白砚只能认了,“……好吧。”
    签合同那天,白砚陪着裴挚一块儿到公司。
    裴挚、郝邬跟小老板坐在同一张桌,旁边还有两方的法务,签字之前,白砚去洗手间,小老板单独追上他,悄悄地问:“这样真不会让你难做?”
    白砚说:“咱们拍好片子才是正经,别操心别的。”
    没错,片子能打,到时候大家都有收获,他干嘛一定要把裴挚排除在外。
    资金到位,俞导很快跟翔悦签订合作意向。他们用俞导的另外一个原因:这位导演并没有往戏里塞关系户的习惯,选演员比较偏向真材实料。
    发试镜公告的前一天,俞导亲自来翔悦跟小老板敲定细节,进屋一瞧,见白砚也在,立刻笑道:“想不到能跟你合作,多多指教。”
    白砚对俞导伸出手:“我第一次出任艺术总监,也请您指教。”
    俞导一怔,终于明白翔悦把这部戏看得多要紧。他有真材实料,心还宽,不怕听见不同意见,于是跟白砚握了一下手,“希望合作愉快。”
    小老板是制片人,白砚自己出任艺术总监,导演定了,接下去,小老板负责剧组其他工作人员的招聘,白砚和俞导则负责选角。
    别说草台班子本身还有一帮人,试镜才能给这些人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位置。而且,公开选角,这帮孩子会不如人?白砚不信。
    这次选角秉承公开公正的原则,试镜公告在网上发布,报名者蜂拥而至。看一眼报名表格的数量,白砚才真正明白有多少新人等着在这个机会,他们的戏实在不算大制作,可是这些没什么门路的孩子,只要有一线出镜的机会就不会放过。
    他们必须对这些人负责,所以连最初一轮的海选资料都亲自过目,白砚加上导演本人用了三天才看完全部。
    到第三天晚上,俞导自己乏得不行,直冲着白砚笑:“自己演戏累,选人演戏还这么累,我听说你最近自己也要试镜,是不是?”
    这倒是真的,谭清泉导演的新戏,不日后也要开始试镜,白砚私下也在做准备,所以,这一个正月,各种公私事务撞在了一处,他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白砚也微微笑,“能者多劳,我是,您也是。”
    没有人计较白砚是否谦虚,手头上大事完成一桩,俞导也挺高兴。关键,这三天刷新了俞导对白砚的认知,外边都传白影帝恃才傲物、目中无人,可眼下在俞导看来,这全是混子们的诋毁,事实上,只要合作者足够认真,白砚就特别好说话。导演瞟一眼门口,“你快去吧,我看等着你的那位也挺能,一下午坐在这儿吃了十几根棒棒糖。我家三岁儿子都不这么吃糖。”
    白砚朝门口望去,裴挚高大的身子杵在那,独自对着空荡荡的走廊。
    他立刻收拾东西起身,对俞导说:“明天见。”
    “明天见。”
    路过沙发时,白砚瞥一眼茶几旁的垃圾桶,果然上边一层都是糖纸。裴少爷特别闲的时候会习惯性地叼点什么,如今烟是不能抽了,棒棒糖好像成了唯一的慰藉。
    他顺手拎走扶手上的大衣,出门冲着裴挚的背影叫唤:“看什么呢?”
    见裴挚转身,他把大衣朝裴挚扔过去,“走吧,回家。”
    裴挚结果大衣,缓慢套上,“收工了?”
    白砚说:“收工了。”
    俞导出门,跟他们擦身而过,对裴挚说:“谢谢款待。”
    款待是什么意思?这一天,他们吃的喝的,午餐晚餐,奶茶咖啡全是裴少爷让人张罗的。
    裴挚一本正经地开玩笑,“您千万别客气,欢迎明天再来。”
    俞导笑了。所以,外边人疯传白砚身边这位纨绔少爷性子特别恶劣,特别能仗势欺人,看来也是假的。
    事实上,这俩孩子都挺随和。
    白砚跟裴挚一块儿往楼下去,忙的时候不觉得累,这会儿停下来才觉得肩膀酸痛,脑子也不太清醒。在电梯里,他跟裴挚谈了下吃糖的事儿,抽烟有害健康,糖吃多了也不好,至少不利于钙质吸收。
    裴挚早有准备,“就知道你在这儿等我,”立刻从口袋掏出根棒棒糖塞他手里,“给你,无糖的。”
    白砚抬手一瞧掌心,还真是无糖的。裴少爷叼在嘴里也就是个念想。
    白砚问:“你怎么不找个游戏来玩儿?”可以打发打发时间。
    裴挚微微睁大眼睛,特别认真地说:“你们替我赚钱,忙得连撒尿都得计时,我在一边玩游戏,合适吗?”
    白砚笑了,“去!”哪有那么惨。
    裴挚一手搂住他的肩:“所以我得把后勤工作干好,你跟导演是剧组的灵魂人物,把你们安置好了,戏才能好,你说是不是?”
    是,没错,可人好不好安置还得看天。
    次日,倒春寒来袭,气温一下降了十来度,白砚起床,喷嚏一个接着一个,裴挚瞧着不对,做早饭时特意在粥里多添了点儿姜。
    白砚喝着粥,头闷闷的,只觉得自己状况像是不妙了。
    裴挚有些担心,“你没事吧?吃完饭记得吃药,得,待会儿出门我给你把感冒药带上。”
    白砚点头,又出言安抚裴挚,“没什么事儿,每年春天都有这么一回。”
    裴挚:“……”这台词听起来挺耳熟?
    他忍不住说:“你上次感冒,好像说过,每年秋天都有这么一回。”
    白砚:“……”那就是句宽慰人的话,就好像,例行感冒,几天过去就好了,不用担心。那么较真干什么?
    不过他的确春秋季特别容易感冒,说到底就是忙的,人长期劳累疲倦,免疫力自然比较差。
    总之感冒这毛病自有周期,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流感,对白砚来说吃不吃药都一样,左右都得一周后才能痊愈。
    可吃点治标的西药至少能减少不适感,这天开始选角第二轮的面试,白砚多穿了件毛衣,寒气还是一直在骨头缝里打转,为了防止自己变成个活体污染源,他索性一直戴着口罩。
    真是看履历不如见面,这天参加试镜的孩子们,有些报名表上的东西挺好看。可真人往白砚面前一站,白砚只觉得给对方时间就是浪费自己的时间。
    对面的新人妹子娇艳可人,落落大方。
    听妹子简单介绍完自己,白砚跟俞导对视一眼,看清俞导眼底的排斥,他亲口对妹子说:“你的情郎金榜高中,衣锦还乡,你大喜过望,喜形于色,来一段。”
    妹子笑。
    可也得她方便笑啊。
    嘴唇一扬,双眼弯弯,两团苹果肌僵硬得惨不忍睹。
    白砚急忙打断,“好了,就到这儿。”
    长得好看就能演戏,这不知道谁给的错误导向。被这错误导向牵着走,眼前妹子这种一心想在演艺圈闯出名堂的孩子,还没起飞就自己把翅膀给掰折了。
    整容整得连大表情都做不完整,演戏?
    第一天试镜,被刷下去的绝大多数。
    晚间散场,小老板来跟白砚说了个笑话,之前融资时跟他打太极的一个资方今天又来找他谈合作。
    那资方最初也是愿意出钱的,不过有条件,得让他们公司一新人出演主要角色。
    小老板当时说,得试镜。
    那资方的总监一脸你不懂规矩的表情,说:“陈先生,我们这位虽然是新人,但以他现在的热度,出演你这种定位的片子根本不需要试镜,你得有个态度,我们才方便合作。”
    何等倨傲?
    这也是小老板花样碰壁的姿势之一。
    白砚听完,问:“今天你怎么答复他的?”
    小老板骄傲地说:“他见我们不需要资金了,画了个资源置换的饼说服我用他的人,我对他说,连试镜勇气都没有的艺人,我用不起。”
    白砚拍拍小老板的肩,“做得对。”
    回家路上,裴挚不解地问:“我只知道,导演本身对演员有足够的了解,可以不试镜,现在这些新生代偶像也不流行试镜了?”
    白砚仰靠着椅背,忍着头疼耐心解释:“资本圈狂热信奉有钱就是爷,整个娱乐圈现在又过度膨胀艺人的流量和热度,他们可以砸钱制造热度泡沫,而后拿艺人的人气卖片,关键这点还有人吃,所以,他们认真觉得偶像明星上戏卖个脸就成,试镜?那是什么?在他们看来,这反而拉低了自家明星的咖位。”
    没有演技,还以不试镜为荣,身为影视制作人的那点职业道德全拿去喂了狗。
    裴挚骂了声艹,“物极必反,这帮孙子迟早得栽。”
    白砚笑了,裴少看着混不吝,有些事看得挺透彻。
    物极必反,没错。
    观众对烂片的忍受力也是有限的,真等民愤积累到顶点,这些资本跪着的影视制作人可不都得栽?
    泡沫总会破的,就看这第一个栽跟头的现象级烂片应在哪一家身上。
    到试镜的第二天,白砚的感冒又重了些,晨起量体温,37度9,算不得高烧可也是发烧,不过他也顾不得了,今天是试镜的最后一天,他得去盯着。
    白砚吃了颗退烧药,坐在那出了一身汗,人浑身没劲儿,只能用胳膊撑着头。
    临近中午,又一位演员出去,俞导没让工作人员继续叫号,对白砚说:“先休息一会儿。”
    白砚摇摇头,“我还行,咱们抓紧些,争取在下午六点前忙完。”
    仇安平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听见笃笃两声,白砚转头,这才发现仇安平已经站在桌子对面。
    一个月没见,仇安平似乎瘦了不少,本就是一张雌雄莫辨的窄脸,现在看起来更是带着病态感的苍白和清癯,只是一双眼睛亮得灼人。
    可对着白砚,仇安平还是那个讥诮调调,“去休息会儿吧一哥,我在这儿替你盯着。”
    这人一出现,裴挚自动站在白砚身边,摆出戒备架势。
    白砚吃不准仇安平是否真跟东晓的事有关,怕裴挚冲动之下做出不该做的事,给裴挚一个安抚的眼神,继而对仇安平说:“不用。”
    仇安平突然笑了,接着,冲坐在一边的小老板质问:“我就不是公司的人了?选角这回事,白砚能做,我也能做,放着我不用,宁可让他拖着病选人,你们是不是从没把我当成自己人?公司就他一个能人是吧?”
    小老板是老实孩子,一听这话立刻语塞。
    白砚认真想想,这话也没说错,仇安平在专业方面的造诣,他还信得过。
    于是,他缓慢起身,“我休息一个钟头。”
    幸亏这是在自己公司,上一层楼就有给白砚准备的休息室,白砚到休息室躺了会儿,但也睡不着。
    裴挚给他倒来杯热水,白砚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眼神定定望着裴挚,“你说,会是他吗?”
    这话问得含糊,可裴挚能听懂。
    送信给白砚的人是不是仇安平?仇安平跟凶手有没有关系,是否真知道东晓的去向?
    裴挚握住他的手:“你别想那么多,我刚才给郝邬打过电话,郝邬说,仇安平今天才回国,连时差都没倒就来了这儿,郝邬安排在机场的人也跟过来了,这些事交给专业的办。”
    也是,这些事的确应该由专业的刑侦人员着手。
    一个钟头过去,到了饭点。
    裴挚下楼取回外卖,两人正准备吃饭,白砚的手机一时铃声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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