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艳被他说的有些懵,“你等一下,我去□□兰她们过来。”
秦立和丁春兰这几天每天都是凌晨三点多就起来熬粥、蒸包子,然后推着三轮车徒步走40分钟去县城卖早点。
收摊之后,十一点左右到家补觉。
刘思艳见她们辛苦,主动承担了给她们做午饭的工作。
现在,秦立和丁春兰还在西屋补觉。
刘思艳敲敲门把两人叫了起来。
秦立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地坐在凳子上,“田志找我们有什么事?”
邓田志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而后按照秦秋意教他的话说:“你们这样两头跑太累,不如在鹿桂县县城买个房子或者直接去南桥市市里租个店面。”
“光卖早点赚的钱太少,有了店面之后,就可以开成饭馆,卖早中晚三顿饭,这样赚得更多。”
他的话音未落,秦立已经睡意全消,刘思艳和丁春兰更是以一种诧异的眼光不住打量他。
“田志啊,你的想法是挺好的,可是我们手头上的钱,加起来都不会超过一百块钱,买房、租店面什么的,需要的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他和丁春兰为了支起这个早点摊,就连买三轮车的钱都是跟别人借的。
秦秋意帮邓田志倒了一杯白开水,冲他挤挤眼睛。
邓田志会意:“钱的事你们不用操心,由我来负责。”
“你负责?”秦立轻哼了一声,“你不过是当了个正式工,工资是固定的。就算你这次出差赚了钱,能赚多少,我看最多不会超过200块钱。”
邓田志看了秦立一眼,没有吱声。
在秦秋意鼓励的视线中,他“霸气”地掏出那2000块钱,忍住羞耻,说出她反复强调过的台词:“这些够不够?不够的话再跟我提,我有的是钱。”
“天啊,你哪来的那么多钱?”秦立趴到桌子上,看着一堆大团结,脑子震惊到混乱成一团。
刘思艳想的更多,她目露怀疑和担忧:“你不会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勾当吧?要不然怎么赚了这么多钱?”
丁春兰瞪大眼睛看看桌子上的钱又看看还维持着“霸总”表情的邓田志,脸上的怀疑和刘思艳如出一辙。
被她们盯着,邓田志下意识地望向秦秋意。
秦秋意拿着鸡毛掸子,假装在掸橱柜上的土,和他的视线一对上,立刻垂下眼睫,遮住眼底的笑意,语调软糯无辜:“田志哥,你看我干什么呀?这钱又不是我挣的。”
“额……”邓田志被她一句话说的浑身一颤,差点破功。
对,这钱确实不是她挣的,都是她从别人那弄出来的红包。
而她挣的钱,正好好的躺在银行里呢。
秦秋意察觉到他有点招架不住,放下鸡毛掸子,出声帮他解释了几句:“妈、二婶,你们放心吧,田志哥不是那种会做坏事的人。回来的路上他跟我提了一下,说是有一些国外摄影师看田志哥气质好,要请他拍一些杂志,这些钱都是拍照片的钱。”
刘思艳她们不了解国外的杂志,只觉得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
“我们去拍照片要给别人钱,田志拍照片竟然能挣钱,真是厉害。”秦立拍了拍邓田志的肩膀,语气格外自豪。
邓田志“嘿嘿”笑了两声,“咱们拿着这笔钱一起投资个小饭店吧。”
“比起县城,我觉得直接去南桥市比较好,人流量大,市里的人也舍得去饭店吃饭。而且市里能拿得出手的私房菜馆根本没有几家。”他的指腹反复摩挲着皮包的拎带,努力回忆着秦秋意的话,争取不说错一个字。
“我相信以大舅妈的厨艺,还有二舅妈的勤劳,这个饭馆一定能开起来。”
刘思艳仍有些顾虑:“可是,你拿出这么一大笔给我们,你妈知道吗?她会同意?”
不得不说,刘思艳的顾虑很实际。
以秦红梅的性子,这笔钱只会“借”给三弟一家,怎么也不可能到她们大房和二房手里。
秦立和丁春兰对视一眼,然后齐齐把目光投注到邓田志身上,想听听他怎么处理。
邓田志叹息一声,“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这笔钱除了你们,我谁也没告诉。我妈那个人的脾性,你们也知道,这钱给了她就相当于给了三舅一家,很难再要回来。”
“我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结果家里什么也没准备,我自己的结婚钱和婚房都要自己去挣。”
他眼睛闪过一丝羞涩和忧郁,“不瞒你们说,我在纺织看上一个女孩子。可是她的家庭条件太好,像我这种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她家里的人是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的。”
说完,邓田志攥紧拳头:“所以我想挣更多的钱,为自己和她挣一个未来。”
一番话八分真两分假,不过邓田志关于严父严母对待女儿和他处对象的态度的设想,确实不是杞人忧天,所以他的这一段话可谓是真情流露。
要不是担心穿帮,秦秋意都想为他的演技鼓掌了。
刘思艳她们也正式被说服,于是几人围坐在一圈开始商量去南桥市哪里租店面、大家怎么分工、饭馆应该弄什么特色菜、赚的利润怎么分等等一系列琐碎的问题。
秦秋意坐在旁边准备听一耳朵时,被刘思艳赶去厨房看火。
她撇了撇嘴,即使不让她听,最后的利润分配方案,估计也是按照她跟邓田志说的那样。
三家三三三分成,留出一成利润,年底时根据所有人在饭店的贡献大小再分配。
秦秋意掀开锅盖,低头看了一眼锅底的水量,又往灶台底下添了一把柴。
回到屋里时,正巧听到最后一耳朵,“我给你们投钱的事,希望你们不要告诉任何人,对外就说是你们在南桥市给一个老板当雇工。还有,饭店里只有你们三个人干活根本忙不过来,大舅妈你去把大舅喊回来帮忙吧。”
刘思艳点点头,“行,他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我拉着他一起干。”
秦秋意听到她的话,不禁舒了一口气。
书里写着秦峰五月份会在工地上出事,这次他换了工作,就不会再出问题了。
大家说说笑笑一阵,刘思艳起身:“饭差不多熟了,田志也留下来吃饭吧。”
“嗯,好。”
刘思艳今天蒸的南瓜发糕,底下炖的是杂鱼豆腐,把饭菜盛出来让秦秋意端上桌后,她又快速炒了两个青菜。
秦秋意拿着碗筷,在桌上一一摆好。
秦立回西屋翻了两瓶私藏的啤酒出来,被丁春兰斜了一眼后,傻乐着说:“今天高兴,我得和田志喝点酒庆祝一下。”
秦秋意笑着帮他们洗了两个水杯出来,当酒杯用。
尽管菜色简单,但是大家心情很好,所以饭桌上一直是热热闹闹的,再加上刘思艳的厨艺不错,最后宾主尽欢。
酒足饭饱之后,邓田志借口有事回了县城,丁春兰拉着有些醉态的秦立回了西屋。
秦秋意跟刘思艳一起收拾桌子。
“妈,我以为你还要犹豫一阵子,才会同意去市里做买卖呢。”
“这几天你二叔二婶家卖早点挣了钱,我看着当然也眼热。咱们两家的条件在那里摆着,不去拼一把,以后只能穷一辈子。”
刘思艳把脏碗摞在盘子上,“至于你爸那个老顽固,等他回来我亲自去说服他。”
“还有你,”刘思艳把矛头指向秦秋意,“我刚才没好意思说你,你今天是不是又跟老师请假了?还有不到十天就该考试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秦秋意吞了吞口水,糟糕,挣到钱之后情绪太激动,忘了今天不是周末放假时间了。
“妈,我一会儿就回去。”她收拾起碗筷放到洗碗池,浸湿了一条抹布把桌子擦干净。
刘思艳看着她小蜜蜂一样的背影,悄悄叹了一口气。
联想到陈然最近总是说秦秋意成绩太差肯定考不上大学的话,不由得信了几分。
秦秋意跟她说自己的成绩很好,可是成绩单一次也没给她看过。每次她跟秦家美秦家宣打听秦秋意在学校的表现,她们俩也是支支吾吾的糊弄她。
再加上秦秋意三天两头地请假,事情的真相昭然若揭。
“秋意,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今天考的不好的话,明年咱们可以再复读一年。”
秦秋意:“?”话题怎么突然跳到这里了?
她鼓鼓腮帮子,眼眸清澈,“妈,你放心吧,我成绩很好的,肯定能考上大学。”
刘思艳用一种仿佛看透她的眼神扫了她一眼,“这话你以前跟我说过好几遍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放心吧,就算实在考不上大学,到时候你跟着妈学点厨艺,咱们继续开饭馆赚钱。”
秦秋意:……说不通。
*
“秦秋意,你的病好了?”
秦家美和秦家宣帮她请的病假,一拖就拖了两个多月。
秦秋意点点头:“田老师,我的病已经彻底好了,所以才急着赶回学校上课。”
田燕不置可否,没有戳穿她们的谎言。她看了一眼秦秋意的穿着,皱了皱眉。
一件白色泡泡袖上衣加柔粉色束腰半身裙,脚上是一双白色短靴,配上一个薄荷绿的手包,整个人洋气又时尚,就是不像个学生该有的样子。
“回学校就要好好学习,别只知道臭美,离高考预选还有不到十天,你暂时把心思收收,要不然以后会后悔一辈子的。”田燕在一沓卷子上点了点,语气语重心长。
她见过太多的孩子走上歧路,想把她们拉回来,却是毫无办法。
想到班上成绩排名前三的某个学生,因为去省城参加过一次竞赛,被大城市浮华的生活腐蚀,成绩一落千丈的事,她真的痛心疾首,恨不得打醒她。
眼前的秦秋意,在她心中就像是被腐蚀的第二个学生。
秦秋意微敛着下颌,打量了一下她的表情,薄薄的唇线向上勾起:“我知道了,田老师。最近我一直坚持在家复习,绝对不会落下进度的。”
周围阳光笼罩,细密的阳光撒下来,给整间办公室渲染出一种温暖祥和的气氛。
只是,这种祥和被一阵尖锐的笑声打断。
“哈哈哈,一个年级成绩垫底的学生,也好意思说自己不会落下学习进度。啧啧,你就从来没跟上过进度好吗。”许玉婷挑起一侧眉毛,笑着大声讽刺道。
看着秦秋意越来越漂亮的样子,她用力捏紧手里的钢笔,暗地里恨得牙痒痒。
这个小妖精,不是偷偷跑去市里浪了吗,怎么又回学校来了?
秦秋意偷偷去市纺织厂上班的事,许玉婷正好知道,也把这件事跟她的班主任——田燕提过一嘴。
“许老师,我真的一直在坚持复习,而且我能保证预选考试可以考过。”
许玉婷是隔壁班的班主任,也带她们班的数学课。
“呵,说大话谁不会。天天穿的妖里妖气的,不知道想来学校勾引谁。”许玉婷翻了个白眼,合上钢笔帽塞进抽屉,背过身无视秦秋意。
秦秋意弯起眼眸,明明是一张精致温柔的笑脸,但眼底的深沉却和表面的纯稚完全不沾边。
“我是不是说大话,考完试自然见分晓。不过,如果我考过了,我希望许老师能够跟我道歉,收回那些对我不实的评价。”
许玉婷冷笑一声:“行,如果你考过了我会道歉。但是,你要是没考过,那就离我儿子远一点,不要耽误他考大学!”
“一言为定。”
许玉婷的儿子姚健舟,从去年开始就在偷偷追求秦秋意,今年过完年之后,秦秋意没再去上学,许健舟便像得了相思病一样,成绩掉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