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成智全部心神都放在余亦娜和宝宝上,没想到自己手里的背包会被抢,愣了一瞬,高喊一声:“抓小偷!”便扔下行李箱追了过去。
背包里放着两人的介绍信,还有不少钱,千万不能丢,丢了的话他们只能露宿街头了。
余亦娜焦急地望着张成智的背影,抱着孩子留下来看行李。
就在这时,人群中又跑出一个人抢走了地上的行李箱,余亦娜还没来得及向周围求助,便忽然感觉怀里一空,宝宝已经被车上认识的中年女人抱走。
“大姐——”
余亦娜目眦欲裂,哪里顾得上被抢的行李箱,脚步匆匆地追着那对中年夫妻向外跑。
眼见着孩子就要被抱上车,余亦娜疯了一样往前冲,正好被等在车旁边的两个男人捂住口鼻往车厢里带。
公安同志们见所有的作案人员全部浮出水面,立刻掏出手—枪将车子围了起来,人贩子发觉情况不妙,纷纷抄起家伙和公安打了起来。
公安顾及到周围群众的安危,不敢轻易开枪,只能赤手空拳跟人贩子肉搏。
打斗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双方全部都有人员伤亡,最终,邪不压正,人贩子一个个被镣铐锁上,被公安压制住。
秦秋意围观了整个过程,在数人数时,倏尔察觉到少了一个人,那个中年男人不见了!
没等她把情况上报给公安,只见中年男人举着刀横在余亦娜的脖子上,嘴角咧出一抹邪笑:“你们快让开,不然我就把她直接杀了。”
说着,刀口向下压了压,在余亦娜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余亦娜被迫扬起脆弱的脖颈,眼里全是惧怕的泪水,她的声音剧烈颤抖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亦娜!”
出去追小偷的张成智在公安的帮助下,夺回了背包。
在公安的审问下,得知小偷和人贩子是一伙的,他们安排了两个小偷,分别转移张成智和余亦娜的注意力,那对中年夫妻负责抢走小孩。
听到小偷的话,张成智疯了似的往回跑,赶到抓捕现场时,却看到妻子正被中年男人挟持,心脏瞬间落入谷底。
“你放开我的妻子,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张成智一时乱了心神,甚至想要和人贩子谈条件,“我把家里所有的钱都给你,你放了她好不好?”
中年男人手腕一动,刀子在余亦娜的脖子上蹭来蹭去,闻言,低低一笑:“一点儿破钱而已,你把我当成臭要饭的了?我放了你妻子,等待我的就是被枪毙的命运。”
他用力勒住余亦娜,扭头朝包围他的公安喊道:“别废话,你们都给我退后,让我开车走!”
公安同志们和张成智担心中年男人会恼羞成怒杀了余亦娜,只能按照他的要求,把车子让出来,慢慢退了几步。
眼看着中年男人离车门的位置越来越近,大家一时进退维谷。
冲上去抓住他,余亦娜必死无疑;不冲上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逃跑,未来不知道还要有多少妇女儿童受他迫害。
秦秋意眉峰紧蹙,眼瞳中浅淡的琥珀色逐渐加深,平日里灼灼生华的眼眸不见一丝光芒。
“等等,你想要人质的话,换成是我可能更合适。”
她拨开张成智走向前,冷静地提出换人质的建议。
中年男人回头,注意到走出来的是之前被他看上的小姑娘,艰难地吞了吞口水。
“你别过来,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切断她的脖子。”到底没有色令智昏,中年男人淫—邪的目光在秦秋意身上流连一圈后,开口不让她再靠近。
张成智紧张得喉咙来回滚动,想阻止秦秋意,可是嗓子根本发不出声。
秦秋意扔掉手里的小行李包,举起双手,示意自己完全无害。
“我比她年轻,比她漂亮,而且她的身体一看就不怎么好,又生过孩子,哪里能卖上好价钱?”
她的音调格外柔软,手臂向上举起时,露出一小截洁白纤细的手臂,白到几乎会发光。
“再说,”秦秋意从怀里掏出两张支票,“我身上还带着一万多块钱的支票,该怎么做出最优的选择,想必你应该清楚吧?”
中年男人从她掏出支票的那一刻,眼珠子便深深地锁定在上面,挪不开视线。
天啊,一万多块钱,这可够他逃到港城或国外过上一段时间好日子了。
“你过来,不要想着耍花样,否则你们两个我一起杀。”中年男人一手掐住余亦娜的脖子,另一只手拿刀冲秦秋意比划着威胁道。
秦秋意在公安和张成智惊诧担忧的目光中,收起支票慢慢走上前。
她装作一副柔顺的样子靠近,在中年男人推开余亦娜,转手要抓她时,猛地掏出口袋中早就准备好的小瓶子,冲他脸上一顿乱喷。
然后,趁乱给了他一记断子绝孙脚,把他踹翻在地。
中年男人的眼睛被辣的疼死了,子孙根那里也疼到爆炸,哪里还顾得上持刀伤人,他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捂住下面,疼得在地上来回打滚。
公安们冲上来一把制服他。
张成智抱住哭泣不止的余亦娜,轻声安慰。
一位女公安从车上抱回了余亦娜的孩子,又从车子后备箱解救出一个昏迷的女人和两个婴儿。
乘警和公安局的大队长找到秦秋意,分别敬礼致谢:“谢谢这位小同志,帮助我局破获了一起特大案件,请把你的名字和学校或者工作单位告知我们,我们会把这件事情上报,然后亲自为你发一个‘见义勇为’奖。”
秦秋意轻轻一笑,她刚才以身犯险可不是为了当活雷—锋的,不过,面上还是要谦让一下的。
“这怎么好意思呢,”她微微垂下眼睫,脸颊晕红,“我只是看不了人贩子做坏事,换做其他人看到有人被劫持,也会跟我一样做的。”
大队长笑了笑,没有反驳她的话,因为他不忍心打破小姑娘心中的善良与美好。
当时看到这件事的人很多,真的愿意不顾生命危险上来帮忙的,也就只有小姑娘一个人而已。
“不论如何,你帮到我们是既定的事实,你就不要推辞了,我们想表达一下谢意。”
大队长又劝了几句,还把那个女公安调过来协助做秦秋意的思想工作,最后,秦秋意“不好意思”地留下了联系地址。
“你们看刚刚那个女的,我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咱们上次去俊延家,好像看过她吧?”
“卧槽,我记得她,她故意从楼梯上摔下来扑倒过俊延,当时两个人差点就亲上了,事后还拿这件事威胁俊延给她一笔精神补偿费。”
“啧啧,没想到这么巧,咱们逃课来乐固市玩,也能碰到她。话说,她刚才还挺酷的,面对持刀的歹徒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三个哥们在耳边你一言我一语的,唐俊延不耐烦地摘掉墨镜,随手抓了抓头发,神色不耐地看着秦秋意。
这个女人惯会装模做样,想到她在唐家住的那几天,他从她手底下吃的暗亏,唐俊延望向秦秋意的目光更加不善。
虽然她刚刚见义勇为的行为,让他对她改观了不少,但依然改变不了她在他心中的恶劣印象。
“走吧,看见她就烦,怎么哪儿都有她。”
唐俊延把头盔扣在头上,一脚油门,骑着新买的摩托车疾驰离开。
风驰电掣间,仿佛忘记当初抱住秦秋意时,那一瞬间的怦然心动。
第三十四章
彻底安抚好余亦娜的情绪后,张成智带着她一起向秦秋意道了谢。
“真是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帮忙,我恐怕会在今天失去两位至亲至爱的人。”张成智一阵后怕,到现在后背依然是汗湿的状态,手臂也在微微颤抖着,根本停不下来。
余亦娜紧紧地抱着宝宝,向秦秋意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是你救了我们女子两个,以后就是让我当牛做马报答你,我都愿意。”
秦秋意轻轻拖了一下余亦娜的手臂。
她柔声说:“没什么,举手之劳而已,谈不上什么当牛做马的。”
余亦娜摇摇头,“不,要不是有你,我可能已经被那个中年男人杀了。”
她可不认为那个中年男人会在逃跑时带上一个累赘,多半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会对她杀人灭口。
“你脖子上的伤口不要紧吗?要不要去医院处理一下?”秦秋意指了指余亦娜依然在渗血的伤口,面露担心。
张成智刚才临时从背包里找出一块新布,撕成了几个长条,暂时帮妻子把伤口包住,只是现在看来,效果并不太理想。
“我还是送你去趟医院看看吧。”
余亦娜:“我没事,咱们不是要去给宝宝找老中医看病吗,直接去那里消毒、包扎就行。”
张成智点点头:“那好吧。”
说完,他在余亦娜的示意下,从背包里掏出来300块钱和一张名片递给秦秋意,脸色涨得通红:“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原本我们一共带了500块钱,可是考虑到住宿、吃喝和宝宝的医药费问题,只能挤出来300块钱给你……”
秦秋意笑着把钱推了回去,只拿了他的名片,“我做好事只是为了不愧于心,不是为了赚你们钱。钱的话,你们拿回去,安心给宝宝看病吧。”
她拎好小行李包,跟他们挥了挥手:“再见。”
话音刚落,秦秋意的身影便融进行色匆匆的行人中,离开张成智和余亦娜的视线。
“我们真是遇到了一个善良的大好人啊。”余亦娜叹息一声,回眸与张成智相视一笑,颇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慨。
张成智:“可惜我们还不知道恩人的名字。”
余亦娜脑中灵光一闪,“我记得刚刚公安同志们好像留下了她的联系地址,不如咱们去那里问问看。等给宝宝看完病,咱们再登门道谢。”
“好,都听你的。”
乐固市的经济水平比南桥市要发达一些,市内竟然出现了出租车和出租车停靠点。
在八四年的时候,内陆除了京市、沪市等发达城市和沿海开放城市外,其他省市有出租车的很少。
“八零年代养车致富”,出租车司机的收入很高,一般都是公职人员包车或者是有钱人打车,加上收费的监管力度不严,一些司机甚至漫天要价,有时一个月就能赚上千块钱。
这也使得八零年代中后期,出租车司机和个体户、厨师等一起成为婚恋市场上最受欢迎的一个职业。
秦秋意走到出租车停靠点,找上一个正在擦车的司机:“师傅,去永川路多少钱?”
司机停下手里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打量秦秋意一番:衣服不赖、皮肤细嫩、看起来像个外地人——可以宰一下。
“30块钱,永川路离得远,汽油又费钱,没有30块钱不走。”
秦秋意差点被气笑:“永川路离这里总共不到15分钟的车程,汽油最多不超过五六毛钱一升,按15分钟的路程算,平均油耗也就一到两升左右,你跟我要30块钱?不怕我去商业局举报你啊。”
司机一惊,哪里想到会遇上个硬茬子,连忙收起抹布赔笑脸:“那你说多少钱合适?”
他们虚报价格的事,民不举官不究,如果一旦被投诉,很可能会被商业局那边给撤了牌子,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秦秋意眉梢一扬:“我也不会让白跑一趟,这样吧,一块五毛钱,这个价格很公道。”
确实没让他白跑一趟,可是一来一回也根本赚不到什么钱,司机只能自认倒霉:“行,你上车吧。”
怪只怪他眼拙。
15分钟后,司机终于送走了秦秋意,不由得轻舒了一口气。
秦秋意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范江的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