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红花阻拦下女儿的动作,看了一眼那地上的祭品。
    从李家回来之后,红花原本是想带着女儿去找刑如意的。可到了铺子,发现刑如意正忙着,此时又是白天,她们母女二人若是贸然出现,对胭脂铺的生意也是不好的。于是,又带了女儿返回“家”中,等入夜之后再去。
    谁曾想,才刚刚回来,便瞧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也就是她那个冷库绝情的前夫李楠。红花与李露原本是不想理会的,可听见他说的那些话,李露先一步的恼了。看着女儿的指甲越来越长,几乎已经要戳到李楠的脖颈上,红花伸出手,将女儿给拉了回来。
    “娘亲为何要拦着女儿,像他这样的爹,露露不稀罕!娘亲你也没有必要再对他好。”
    “正是因为不稀罕,所以我们才不值得为他动怒。今日,你若是杀了他,自然可以消除心中的一些恨意,可阴司那边也会记下你的一桩过错。露露,娘跟你一样,都很生气。可是不值得,他已经毁了我们母女的今生,不能再毁掉我们的来世。”
    “可就这么放过他,露露心里实在是气不过!”
    “忘记娘之前说的话了,你如意干娘她是不会叫你受委屈的。”
    “难不成那老妖婆昨夜见鬼,是如意干娘动的手脚?”
    “自然!你如意干娘亲自做的红花酒,那是那么好喝的。”红花说着,用手点了点李露的鼻尖:“咱们回去吧,好好的睡上一觉,等天黑了,就去找你殷元哥哥玩。”
    李露点点头,愉快的朝着坟头上走去。可快要进入坟墓时,突然又起了性子,朝着李楠吹了一口冷气。那冷气,顺着李楠的脖子,钻进他的衣裳里。李楠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跟着咳起来。
    “这天,是要下雪了吗?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寒冷!”
    李楠哆哆嗦嗦,却没看见,坟头上,李露正笑的欢快。红花宠溺的摸了摸女儿的头,无奈的笑了笑。
    “你这孩子啊!做的不错!”
    正文 第209章 红花酒(13)
    李楠娘上过了坟,觉得这心里轻松多了。祭品是花银子买的,当然舍不得搁在坟头上让野狗给叼了去,拿回家里,正好可以改善改善自个儿的伙食。
    选了一个大的苹果,放在火上烧了,小厨房里顿时弥漫起清香诱人的水果香味儿。趁热吃了,这浑身也就跟着暖起来。身上暖了,也就犯了困,打着哈欠回到卧房,看见了摆在桌子上的药酒。
    李楠娘刚把药酒打开,就想起昨夜的梦来,在心里也就泛起了嘀咕。这以前不喝药酒的时候,还不做噩梦。怎么喝了药酒,反而做梦了。难不成,是这药酒有问题?
    想到这里,药酒也不喝了,直接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就睡起来。
    双眼刚刚合上,就入了梦,李楠娘心知不妙,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梦里,还是自家的院子,她跪在台阶上,跟前还搁着几枚眼熟的苹果。
    死鬼婆婆坐在上头,正用拐杖戳着她的头:“好你个大奎媳妇,这苹果说是买回来孝敬我们娘俩儿的,怎么一转眼就到了你的肚子里?”
    “娘!你误会了!”李楠娘被那拐杖戳的头疼,偏偏还知道对方是鬼,不敢去捂:“不是媳妇贪吃,实在是舍不得将这些好果子搁在那荒郊野外的地方?娘,您老人家是知道的,咱们家这条件,虽说比那街头的乞儿强些,却也容不得咱们去过这种浪费的日子,这些还都是您老人家教导媳妇的。这果子,您放心,媳妇一会儿就给您老人家供上。媳妇求求您,看在过去多年,媳妇也算是一心一意为咱们李家的份上,就别再难为媳妇了!”
    “大奎啊,你瞧瞧你这媳妇张嘴闭嘴说的这都是什么话?怎么给娘吃的东西,就是搁在荒郊野外了,还有给娘供上?她……她这不是咒娘我去死吗?还有,娘刚刚才说了那么一句话,她做媳妇的居然噼里啪啦的说了那么一长串,这是想要造反,想要骑在娘的脖子上啊!”
    老太太说着,竟然淌下两行泪来,那拐杖在地面上戳的哒哒响。
    李奎黑了脸,慢吞吞的走到李楠娘跟前,用脚就将她给踹到了地上。
    “跪着!跪着!莫说我们李家,就是这盛唐放眼望去,也没有你这种当媳妇的。”老太太说着,用拐杖指了指李楠娘:“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大奎,你看着你这媳妇,跪不到天黑,不许她起来。晚上不许她吃饭,睡觉不许上床。我瞧着那院子里的柴还多着,晚上就让她劈柴吧。又懒又馋,还睡什么觉?”
    李楠娘委屈的趴在地上,她很想跳起来跟这个死鬼婆婆对着骂,可偏偏死鬼丈夫的那一脚踹的她肋骨都跟着疼起来。莫说是骂人,就是想要说话,都疼的发不出声音来。
    屋漏偏逢连阴雨,刚刚还晴朗的天,这会儿居然说下雨就下起雨来。寒冬腊月的,这冷雨浇在身上,就跟冰刀子似的。李楠娘冻得哆哆嗦嗦,好几次都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抬眼望去,死鬼丈夫目光阴冷的站在廊檐地下,看得她一阵心寒。
    瞧着死鬼丈夫那目光,看着地上不断落下的雨,李楠娘莫名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只不过当时站在廊檐下的那个是自己,而跪在院子里的是红花。
    那时,红花是犯了什么错呢?
    对,她悄悄的吃了一个剩馒头。
    自从知道红花与儿子在一处,她这心里就不痛快,凭什么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要心甘情愿的对另外一个女人好。倘若这红花家里有钱有势倒也罢了,可跟自己家一样,穷得不算叮当响吧,也差不多。
    可他们李家也穷,穷了就不好说亲,眼瞅着儿子已经到了该要成亲的年纪,除了红花,也没旁的姑娘愿意进门,她这才不甘不愿,勉为其难的同意。要说,这红花也是个好媳妇,自从进门之后,是一句违逆她的话都没有,让她往西,绝不往东,让她做饭,绝不去洗衣。这听话孝顺自然是没有说的,家里家外的事情也都打点的细致,让她着实享了一阵子的清福。
    可人呐,就是不知足,虽然红花这个媳妇做事样样都让她没得挑,可越是做的好,她这心里的气儿就越是不顺。动辄就想骂上两句,打上几下。
    那天红花回来的晚,她故意将饭菜都给倒了,愣是不让她吃饭。红花红着眼圈儿,没有说话,转身就要回屋。她气了,就罚她把院子里的柴都给劈了。
    红花倒也听话,虽然心里可能也气自己,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劈柴去了。她呢,睡到半夜起来,听见屋外有动静,打眼一看,那厨房的灯亮着。进去之后,就瞧见红花在啃馒头。那馒头是前些天剩下的。大冷天的虽然不至于坏掉,但冻得硬邦邦的跟石头也没什么两样。
    红花担心她生气,连火都没干点,就蹲在厨房的角落里,啃那凉馒头。她原本也是有些心软的,可偏偏那红花竟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用那种恐惧的、可怜巴巴的、带着祈求一般的目光看着她。让她瞬间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李楠娘不喜欢这种感觉,更不喜欢红花那一副娇滴滴,可怜兮兮的模样,于是就罚她到院子里跪着,不到天亮不许起来。
    她原就是气头上的一句话,谁知夜里竟会下起雨来。她担心日后降不住红花,也就没有开口让她起来。就这么着的,让红花在雨地里跪了一夜,等到天亮,才发现红花早已经晕倒在地。
    儿子气呼呼的白了她一眼,去请了大夫过来,光是诊金都要了三十文钱。再加上这后来的汤药,七七八八的算下来,得花了她足足一两银子。也就是那一次,大夫诊断出红花怀了身孕。
    按说李家有后是件高兴的事情,她这个做婆婆的自然也希望红花能给自己生个大胖孙子。可另外一方面,她这心里也怕。担心红花生了儿子,母凭子贵的,这日后家里再没有了她说话的份儿。怀着这种矛盾的心情,她对红花也就有了更多的刁难。
    谁知道这红花竟也是个不争气的,居然生了个女娃出来。她自然要借着这个由头好好的治一治红花,以免她日后生了男孩儿,当真就忘记了自己的本分,爬到她这个做婆婆的头上。
    小孙女的死,李楠娘觉得不是自己的错。那孩子天生体质就弱,这是当娘的没有好好的养胎,关她这个做婆婆的什么事儿。红花哭着喊着让自己拿钱给那孩子看病,可她手里的那点儿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这红花不当家不知道当家的难处,这钱赚着难,花着容易,若非真病的厉害了,莫说只是个刚刚出生的女孩儿,就是她自己,也舍不得去买汤吃药的。
    还有,那些街坊邻居给的银子也不是她存心想要掠夺的。她是担心这红花不懂事,拿着这银子乱花。虽说这些银子都是街坊邻居给凑的,可给到了红花手里,就算是他们李家的银子。她既是红花的婆婆,又是李家当家的,将银子要过来合理处置也是应当应份的。
    她难道不关心自己的小孙女吗?天地良心,她也是请了人来看的。只不过那小丫头不如她娘红花的底子好,命硬,竟那么走了。走了也好,一个姑娘家,托生到他们李家也算不上是享福,她这还是帮着那孩子早死早投胎,早日去过好日子。
    李楠娘回忆到这里,只觉得浑身上下开始暖和起来。她蜷缩在地上,用手紧紧环抱住腿,然后抬起头来,冲着站在廊檐下的死鬼丈夫笑了笑。
    李楠回到家中,不见自己的母亲,也没有过多的操心,而是回到房间将自己也窝在了棉被中。迷迷糊糊的睡到傍晚,这才出来。见厨房仍是冷锅冷灶的,这才去敲母亲的房门。敲了几下,无人应答,忙的推门进去,只见母亲蜷缩在床铺上,浑身上下湿淋淋的,也不晓得是在哪里沾的水。嘴唇发青,脸色发白,看着吓人。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李楠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瞧着自己眼前的人,既像是儿子李楠,又像是自己那个早已经死去的死鬼丈夫。她嘿嘿的笑着,眼中一片混浊,就跟街头的疯子一样。
    李楠怔住了,他盯着母亲看了半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忙跑到邻居,也就是李四娘的兄长家中求救。李四娘的兄长,是个热心肠的人,尽管自己的儿子李安还在病中,却仍驾了驴车带着李楠及他的母亲到城中求医。
    在城里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停在了如意胭脂铺的门口。此时,胭脂铺已经打烊,伙计李茂正在点灯,瞧见这马车上的三个人,咧嘴一笑,问了句:“你们来了?”
    “小兄弟这话问的好生奇怪,难不成刑姑娘她早就算到我们要来?”
    “我们家掌柜的又不是神仙,哪能算的这般准确。只是晚间用饭的时候,掌柜随手掐算了那么一下,说是这两天就有相熟的客人来,让我仔细的招待着。这不,刚刚挂灯笼的时候,就瞧见了李大哥家的这辆驴车,想不到上面居然还坐着旁的人。我这仔细一瞧,竟也是见过面的。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公子也是姓李,就住在李大哥家隔壁是不是?”
    正文 第210章 红花酒(14)
    在李楠很小的时候,就曾听一个算命的先生讲过。当夜幕降临,有人在背后叫你的名字时,千万不能答应,也千万不能回头。因为那个叫你名字的人,可能是鬼!
    此时,李楠站在如意胭脂铺的门前,对面是胭脂铺里负责打杂的小伙计。那小伙计笑眯眯的看着自己,他也礼貌性的浅笑着。可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有人在背后,轻轻的叫他的名字。
    李楠!李楠!
    李楠下意识的想要回答,可嘴巴刚张开,就闭上了。因为他想起来,那个声音很像是红花的。红花,一个多年前被他休离的娘子,临终时含恨悲绝的眼神一直刻在他的脑海里。
    他回过身,身后只有一辆破旧的驴车。傍晚的冷风,将驴车的旧帘子掀起来,他看见母亲躺在里头,全身缩成一团,身上的水不断的往下滴着。
    李楠感觉到了一丝恐惧,因为他记得很清楚,临出门前,刚刚帮母亲换过衣衫。那么,她身上的这些水,又是从哪里来的?
    李楠!李楠!
    那个声音仍在唤着他。李楠小心翼翼的侧了侧头,视线从马车旁掠过去,看向身后的街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入冬的关系,天才刚刚擦黑,这街面儿上便已经没有了人。相隔不远的几个店铺,也都打烊关门,只有门前的灯笼,还在随风轻轻摇着。那白天人来人往的大门,关起来的时候,竟像是一张张闭合着的嘴。
    李楠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眼角的余光飘到天上。他似乎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天色,晦暗的云层将天空压得低低的,让人觉得心里烦闷。空气中似乎还飘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他用力的吸了下鼻子,才发现那是一股刚刚烧过纸的味道。
    李楠蹙了眉,小声的问站在一旁的李安父亲:“李叔,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还有,你有没有闻见一股奇怪的味道?”
    “声音?有啊!”李安的父亲指了指那头驴:“这驴一直在哼哼。没办法,年纪大了,干点儿活都不愿意。还有我这车,也旧了,老是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来。不过你娘睡着,应该吵不着她。”
    “不是这个声音,是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喊你的名字?”李安的父亲侧着耳朵仔细听了听:“没有啊!你这孩子是不是担心你娘担心过了头,产生幻听了。”
    “是幻听吗?”李楠揉了揉耳朵:“那味道呢?李叔你有没有闻见一股烧纸的味道?”
    “烧纸的味道?好像是有那么一点。不过这也不奇怪,听说相隔的那一条街上,有一家棺材铺,还有一家纸扎店。这入了夜,街面儿上人少,又有冷风,这味道飘散过来也不奇怪。”
    李楠点了点头,可下一秒,一股寒气就迎面扑来。他缩了一下脖子,感觉有东西往自己脚上裹。低头一看,是几张未烧化的冥纸,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飘过来的,正好吹到他的脚前头。
    李楠赶紧抬脚,那些冥纸却像是粘在了他的脚上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李楠没有办法,只能蹲下身子,用手去拨弄那些冥纸。视线的一角却好像是没什么东西吸引着一样,越过驴车的一侧,看向远处的街面。朦朦胧胧的月光下,他似乎看见红花牵着一个小女孩儿站在那里,而那个小女孩儿依稀有些眼熟。
    他不确定的揉了揉眼睛,眼睛却像是被火燎了一样,瞬间疼起来。李楠低叫一声,痛苦的跌坐在地上。旁边李安的父亲与小伙计李茂听见声音,也都围了过去。
    “李楠,你怎么了?”
    “对呀,这位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疼!我这眼疼!”李楠痛苦的呲着嘴。
    “眼疼?好端端的这眼怎么会疼起来,这位公子如果不介意的话,能否让小的看一眼?”李茂随手变出一盏灯笼来,凑到了李楠的跟前。只见他的右眼,红彤彤的一片,就像是刚刚被烫了一般。
    “这位公子的眼睛,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蛰了。不过不要紧,咱们胭脂铺里有上好的药物,待会儿敷上一敷,很快就没事了。”李茂瞧了眼地上的冥纸,不着痕迹的用脚将其踢到了一旁。
    “可我刚刚只是用手揉了一下眼睛,怎么就会被蛰了?”李楠尝试着睁眼,可模糊的视线中,全是红彤彤的一片。
    “小的刚刚注意到李公子好像是用手触摸过这地下的纸钱。”
    “没错,我是碰过。”
    “这制作纸钱,工艺虽简单,但上面用的一些东西,对眼睛却有刺激性。当然,寻常人碰了,也不会出什么事情,顶多觉得眼睛有些干涩罢了。这位公子,应该是属于较为敏感的那一类,加上这纸钱又有被焚烧过的痕迹,通了阴气,所以才会这般厉害。”
    “真不愧是如意胭脂铺的伙计,小兄弟这知道的东西也不少。”李安父亲说着,又问了一句:“我家安儿的事情,也多亏了小兄弟,如今虽不及从前那般的聪明伶俐,可生活上已经能够自理,再过一阵子,给他寻门亲事,我这心也就放到了肚子里。今夜来的匆忙,等改日再登门致谢。”
    “您客气了!”李茂说着,也回了个礼:“李安公子那边无事,便是最好的。”
    李楠睁着半只眼睛,仔细的看了看李茂,这才想起,眼前这个小伙计竟是那夜驾着马车送四娘去李安家的人。于是也捂着眼睛说了句:“小生李楠,与李叔家的李安既是同窗,也是好友。”
    “原来是李公子,小的李茂,与公子恰巧是同姓之人。”李茂回礼,开了胭脂铺的门,请众人进去。
    李楠捂着眼睛,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马车,说:“小生今夜与李叔冒昧前来,是来求医的。家母突染怪病,此时正躺在车上,难以行动。小生也是听李叔说的,说你家掌柜擅长治疗此等疑难杂症,这才前来。还请通禀掌柜的一声,免得待会儿刑掌柜她怪罪下来。”
    “李公子多虑了,对咱们胭脂铺来说,不管是买胭脂的,还是看病的,上门既是贵客。这入了夜前来叨扰求诊的,李公子并非第一位,也绝对不是最后一位。方便的话,还请李公子将您母亲背着,一同进去。公子也瞧见了,我家这门并不宽敞,院内的空间更是有限,所以这驴车怕是赶不进去的。”
    借着头顶的亮光,李楠看了看院内,确是地方不怎么大。于是硬着头皮,回到马车跟前,将母亲给背了起来。这人刚刚背起,李楠就觉得自己这后背上像是压了一座沉甸甸的冰山,不仅很重,而且很冷,冷到入骨的哪一种。再有就是母亲身上的那些水,竟也快速浸透了他的衣衫,落到地上。
    “奇怪,这夜里也没见下雨啊,且我这车内原本也是干爽的,为何李老太太这浑身上下淌出这许多的水来。”李安父亲特意看了看自己的马,除了刚刚李楠娘躺着的那一块儿之外,其余部分也都是干爽的。
    李茂提着灯笼笑了笑:“这世间有许多离奇的事情,都并非常理可以解释的。”
    李安父亲点了点头,因为他想起了儿子李安的怪病。看了看胭脂铺的大门,又看了看趴在李楠背上沉睡着的李楠娘,略微想了一下,便告辞了。
    李茂点点头,也并未挽留,只将李楠与他的母亲一道带回了院子里。
    李茂提着灯笼在前头引路,李楠则背着母亲跟在后头。因为母亲太沉的缘故,所以他的背被压得很低很低,剩下的那半只眼睛,也只能看着地上。灯笼的光影,随着冷风忽忽悠悠的晃动,在光影中,李楠惊讶的发现,在他的后背上,母亲的身上,竟还坐着一个人。
    因为是倒影,所以看不清楚那人的面目,只依稀瞧出是个身形纤细的女人。
    李楠的心缩了一下,他停下脚步,强扭着头,往后背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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