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盾知道颜之仪不但没交出符玺,还臭骂了杨坚一顿。
也知道杨坚最终没有杀掉颜之仪,并且因为欣赏他的气节,一登基便将人召回了京师为官,夸赞他碰见危难不惧献出自己的性命,意志坚定,在危险的大节骨眼上也毫不动摇,夸他忠孝之义,是古人都难做到的。
杨坚求贤若渴,对颜之仪推崇备至。
但颜之仪始终觉得杨坚来路不正,心有郁结,多半是闲赋在家,多少赏赐也不放在眼里,郁郁寡欢,不久就死在家里了,白白浪费了一身的才华。
颜之仪德才兼备不说,做官也很有一套,好官清官,很得百姓喜爱,是个纯正的节臣。
只是他为人太过诚实正直,再加上杨坚对他威逼利诱喊打喊杀过一回,他心里并不认同杨坚的品性来历,便久久不能释怀,自己将自己困住了。
贺盾想了想,还是站出来朝杨坚道,“颜大人在士林百姓间素有名声威望,杀之不妥,颜大人忠于皇室,随公不若立刻请奏帝太后,天元帝太后,以及天元大太后……”
“新帝年幼,太皇太后、帝太后,太后下懿旨诏令,着请隋国公入朝辅政,则名正言顺。”
历史上虽没明确记载,但从杨坚后来的只言片语中,大概也能看得出杨皇后对父亲篡权辅政至少是默许的,现在贺盾提了个建议,把这件事从明面上坐实了,若成,省力许多,不成,也不耽误什么事,郑译刘昉能在宇文赟身边如鱼得水,平日就往后宫内院使过不少劲,这件事在贺盾看来很有成算。
杨坚郑译等人听罢倒是大喜,郑译一拍脑袋道,“此事甚妙,我和刘昉速去速回!”
杨坚看着贺盾赞赏地点点头,“阿月你长大了,你大哥还有阿摩,要是有你一半机灵,我就高兴了。”
这真是缪赞了,贺盾连连摆手,候在一边再不说话了。
郑译刘昉是有名的弄臣,舌灿如花,一条舌头能将死的说成活的,脑子又转得开,帝太后等人久居后宫,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
果然,颜之仪并宇文仲才大步奔进来,太皇太后,太后懿旨就已经传到了!
新帝年幼,太后辅政监国以往也不是没有的事,现在两宫太后将辅政之事委托给国丈,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劲的。
宇文仲失了先机,铁青着脸色说他们乱臣贼子谋朝篡位,当下便被制住了,倒是颜之仪,有两宫太皇太后,正宫皇后的懿旨在,他纵是心有怀疑,这时候也只能跪接懿旨,神色灰败地交出了玺符,对着宇文赟的龙体,心有不甘,又无法,不住地长吁短叹。
至此整个皇宫,已尽在杨坚的掌握之中了。
杨坚一夜未回府,连夜传诏了李德林高熲等人进宫商议国事,次日一大早,由新帝宇文阐入居天台,大会百官。
杨坚听了李德林的建议,诏令以汉王赞为右大丞相,杨坚为假黄钺、左大丞相,又令担任宿卫的老部下卢贲领兵在外听令伺候,士兵刀戟在手,严阵以待,让人看了不寒而栗,就这样,那些不怎么顺服的公卿百官们,便在禁军的‘护送'下,前往东宫对杨坚俯首效忠了。
贺盾回家的时候已经临近下午了,推门进了房间就发现屋子里有人,是杨广。
案几上放着些小盒子,昨晚她找脂膏搬出来,又忙着去国公府,就没来得及收拾回去,杨广大刀金马地坐在胡凳上,一手杵着额,一手懒懒散散地在盒子里挑挑拣拣,唇角不自觉勾着笑,心情很不错的模样。
门咯吱一声开了,正午的阳光洒了一地,屋子里明亮了很多,杨广抬头,是阿月来了。
杨广指头勾着些箍冠玉佩往上拎了拎,又捞了一件外袍抖了抖,戏谑道,“阿月,这些都是什么?”
贺盾一看他手里的东西,任她性子再岿然不动,脸皮再是城墙厚,也忍不住立时涨红了脸,“阿摩,你莫要乱翻东西。”
杨广笑得露出一口好看的牙,“阿月,我没有翻,进来看见东西放在这,就拿起来看了看……阿月,这都是什么,嗯?看着很眼熟么?”
贺盾忙跑过去把东西拿下来,飞快地将衣衫叠起来装好,只装好又给陛下翻出来了,杨广一样一样点着,眼里星星点点都是笑意,“唔,前年用的小冠,紧了用不成扔掉的,大前年戴的玉佩,裂了让铭心丢了的……佛串子还有两串,两个菩提珠今年换下来没多久,笛子用了好几年,不准了搁置了……”
杨广一样样拿出来如数家珍,越说眼里的笑意越浓,最后将那破了洞的袍子压在了掌下,不让阿月扯走了,这袍子是母亲给他做的,只此一件,因此穿得就比较多,许多年也没舍得扔,后来实在是小了不合穿,这才收了起来。
杨广压住盒子,顺手就将伸手来抢的人逮来怀里抱住,见他面红耳赤得头顶冒烟,眼里都是戏谑的笑意,“好呀,我就说这衣衫去哪了怎么找不到,原来是被你这小贼给叼屋里藏起来了!”
这是哪里的话!
贺盾忙解释道,“阿摩我没有偷,下人清理柜子想拿去扔掉,我……我在垃圾堆里捡来的……其他那些小东西也是,都是被扔掉,我再捡来的,我没有偷。”
这是鬼鬼祟祟跟在人家后头,等人家扔了就立马捡回来了么?
杨广听得笑出了声,胸膛震动,捏了捏二月又肉又红的脸问,“那你跟哥哥说说,你捡这些东西做什么,嗯?说罢,哥哥我不会笑话你的……”
陛下说了不会笑话,但表情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
贺盾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了,她总不能说这些皇帝用过的旧物,等当了皇帝后随便放在身边一小会儿,就会很轻易地沾染上紫气罢。
就像是以神养物,大概是用得越久,气场磁场和龙体越接近,就越容易沾染同样的气息,这是她偶然在宇文赟那里发现的,到了陛下这儿,她见着了就收一收,留着以后备用,一两年下来,不知不觉就这么多了。
她是目的不纯,放在别人眼里,大概也比变态差不到哪里去了,贺盾窘迫地比划道,“阿摩,我只是觉得你以后……这些你用过的旧物会带有灵气,我先收着,以后沾沾福气用。”
贺盾说着见陛下只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连忙作揖,告饶道,“阿摩你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杨广哦了一声,一手揽着他,一手拍了拍案几上的盒子和衣衫,问,“那倒不至于,不过这些东西怎么办。”
这可是她攒了好几年才攒出来的,贺盾伸手就想去拿,只她那点力气怎会是杨广的对手,又投鼠忌器怕把衣衫撤坏了,也不太敢用力,她又不知怎么说,看着陛下难免就有些眼巴巴,要知道他们这些贵家公子,长久用一样东西是不可能的,这些旧物相当珍贵,以后也会越来越少。
杨广心情愉悦,将唇角的笑意压下去,看了贺盾好一会儿,在贺盾无限期盼的目光中,这才慢吞吞点点头,“给你也不是不可以。”
贺盾大喜,正要谢谢阿摩,就见陛下摆摆手,摸摸玉佩,又摸摸衣袍,一脸为难,“可这些也是我很喜欢的旧物,先前不觉得,现在这么翻着,就能想起很多小时候的事,让给你实在有些割舍不下啊……”
陛下你现在就是小时候,哪里来的小时候……
贺盾现在也会看眼色听弦外之音了,当下就点头应了,就近就给陛下捶了捶腿,一边问舒不舒服,一边笑问道,“阿摩你是不是想知道这两天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我这就告诉你。”
这就上勾了!
杨广伸直了腿方便阿月捶,轻了重了的指挥了几句,贺盾哦哦应了,认真投入地给他捶了好一会儿,简直实在卖力得不行。
贺盾捶了好一会儿,手有点酸,忍不住看了眼陛下,商量道,“阿摩,我告诉你宫里的事,你就把这些东西给我,好不好?现在力道合适么,要不要再重一点?”
杨广看他傻兮兮的老实样就想笑,最后实在忍不住,从案几上捞了本书遮着脸无声笑了好一会儿,觉得表情正常了在控制范围内,这才正了正表情放下书,不太有兴致地摇头道,“我不想知道那个……不感兴趣。”
杨广说着往案几上另外两个盒子瞟了一瞟,开口开得十分含蓄婉转了,“阿月,倒不如用旁的东西来换,这样也公平。”
贺盾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盒子,为难地挠了挠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有一个里面装的是宇文邕给她的旧物,除了象戏另外搁置外,其他武帝赐给她的小东西她都全装在里面了,虽然现在上面没有紫气了,但她很喜欢宇文邕,就想留着做个纪念……
贺盾看向另外一个,拿过来打开了,献宝一样奉到陛下面前,笑道,“阿摩我拿这个跟你换好不好,你看这里面的宝石珍珠笄,价值连城,还有这个腰带扣,是上等羊脂玉,看起来漂亮不说,还很值钱,嘿嘿。”
贺盾推销得眉飞色舞,杨广看了眼另外一盒不起眼的,里面东西他都看过了,知道是先帝赐的,目光就闪了闪,摇摇头,为难道,“阿月,你这不是为难我么?”
还就不信要不来了。
杨广摸着腰间的玉佩,幽幽叹了口气,“唉,阿月你不知道,我这个玉佩带了一年多,昨日母亲说旧了,让我换一个,这一个又要扔掉了,罪过罪过……”
“阿摩,别扔了,给我罢。”贺盾连忙点头,看了看杨广手里的玉佩,把宇文邕那个盒子拿过来,这些东西她都很喜欢,送出去有点难割舍,又想着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她还有一套象戏收在柜子里,一个扳指挂在脖子上,便咬咬牙,将盒子递给了杨广,笑道,“那阿摩,这个也给你,这个是先帝赐给我的,你好好收着,留做个纪念也好。”
杨广心里咧嘴笑开了,面上只点头应了,把玉佩递给二月,眯着眼睛温声道,“阿月你一宿没睡,先去洗漱一下,回来跟我说说宫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我等着你呢,快去罢。”
贺盾接过来看了看,知道是杨广惯常带的那一块,眉开眼笑地道了谢,连同案几上被翻乱的那些,收拾好了藏起来,找出要换洗的衣衫,朝杨广道,“那阿摩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杨广坐着不动,嗯嗯点头,“嗯,你快去罢,我在这等你就是,不着急。”
贺盾抱着要洗漱的衣服出去了,杨广目光在卧房里转了一圈,落在了窗户上,他要是没记错的话,外间就是荷花池……
杨广拿着盒子站起来,推开窗看了看,扔了一盒,看着盒子沉到湖底连水花都散了,想了想关了窗,拿着另外一个又坐了回去,心说剩下的这一盒价值连城,扔了倒是可惜,拿出去换了钱,阿月不是好这里赈灾捐一点,那里起火送一点么,这换成钱多合算,给二月留着撒钱玩倒是可行。
等人的时候也不无聊,杨广自个拿过棋子,左手和右手下,也下得心情舒悦。
第23章 感觉还挺新鲜的
贺盾一宿没睡也不想睡,现下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新帝宇文阐身上的紫气比宇文赟的还要淡薄,贺盾只是跟随百官朝见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以后小皇帝的吃穿住行一举一动都在杨坚的监控之下,想靠近是很困难的。
好在这段日子不算长,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盛夏的长安炎热干燥,又加上她睡眠不好,洗干净以后脸就特别容易干,手上也会开裂,碰了水生疼,贺盾回了房,见润肤的脂膏还放在洗脸的架子上,挖了一点手上脸上都抹了一遍,回头见陛下正蹙眉看着她,脸上表情和知道她是小宦官那时如出一辙:蹙着眉目露古怪,嫌弃透了。
贺盾觉得自己现在是皮厚了,心里有点歉意,又有点想笑,心说杨坚马上要恢复理佛,杨家也有家寺,她当了女尼,立马可以坦白,也就几个月的光景,现在就容许她逗一逗陛下罢,哈。
反正有敷粉的老爷爷先例在前,贺盾也不怕被戳穿,抹完咧嘴笑了笑,举着手凑到陛下鼻子下面,乐呵呵问道,“阿摩,你闻闻香不香,哈,香不香,阿摩?”
杨广,“…………”香不香他没闻出来,不过他真是要花不少力气才能接受阿月是个小宦官的事实,还有这些小宦官古怪的喜好和举动。
好罢,他不能要求太多,只念佛求阿月别学那些怪异的宦官,有一日穿起女子的衣裙婀婀娜娜就行,虽说以阿月的长相身形,穿起女装来,可能会非常好看……
女子模样的阿月……
杨广微微走神,心里又很快摇摇头,将这等荒诞的想象赶出了脑海,拍开阿月凑过来的爪子,低头落子下棋,再不看他了。
这是真嫌弃呀,其实这种润肤的脂膏味道淡得几乎闻不到,贺盾自己闻了闻,在陛下对面坐下来,接了白子陪他下棋,一边下棋一边开始说宫里发生的事。
说到郑译贺盾就有些踌躇,只道,“郑译胆子是当真大。”尤其是曾经使凶杀人,杀的还是老同学的儿子,现在宇文赟将将驾崩,又当断则断,立马与柳裘刘昉等人商定,请杨坚入朝主政,这份心性智谋,再加上才华横溢的音乐家人设,品德若是好一点,莫要满肚子坏水,就是个实打实的人才了。
“他可是敢乘着皇帝巡幸出游,把建造皇宫的木材拉回家给自己盖宅邸的人。”杨广闲闲散散地落着子,笑言了一句,他手上的黑子似乎就是随手一放,信马由缰却让贺盾手忙脚乱,“阿摩,莫着急,等我思量思量……”
杨广也不催他,只接着说郑译的事,“这次他胆子不大也不行,姐夫提拔他们上位,就是看中他们根基浅,无家族势力可以依仗,当年铲除武帝旧臣,他们出功出力罗织罪名,树敌不少,五王也是他们提议赶出去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当真让皇室宗亲辅政掌权,头一个死的就是他们。”
贺盾棋艺不怎么样,补缺口补得费力,她挂心的倒不是朝堂政事,见陛下说得闲散,完全没将郑译以后会变成杨坚的肱骨之臣这件事放在心上,心里倒是舒了口气,后又觉得自己担心多余,史书上就记载陛下自小冷静自持,又聪慧至此,约莫是不太会为这些事不开心的。
杨广没错过对面人如释重负轻轻呼着气的表情,略略一想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心里微微一动,只这没什么好挂心的,阿月是多操心了。
父亲收买郑译的事他早先便知道了,再者还有大姐的事在前,父亲与杀身仇人来往,也就不是什么想不通的事了。
大姐性子恭顺却正直,现在同意父亲担任辅政大臣,是担心新帝年幼大权旁落,但窃朝篡位就不一样了,父亲说服大姐下诏,只怕隐瞒了不少事,至少改朝换代这件事,大姐若是知晓,是绝不会同意的。
万人之上,毕竟还在一人之下。
父亲苦心经营,谋划多年,谋的不是辅政大臣,介时必然父女反目。
大姐是长女,温柔恭顺,在家时亦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很得父亲喜爱,但父亲自考虑篡权夺位时起,大姐如何想,以后又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已经无足轻重了。
至于郑译,别说他杨广没出事,便是当真出事,这种时候,父亲会如何选当真难说。
杨广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棋子,倒是看了眼对面正冥思苦想的人,微微抿了抿唇,他谈不上高不高兴,介不介意,但有个人会替你担心,在意你介不介意,开不开心……这感觉还挺新鲜的,杨广想,他喜欢这样。
杨广见对面的人全神贯注看着棋盘,心里微痒,倒是想知道倘若方才他当真伤心失落了,阿月要怎么办……
琴棋书画没一样拿得出手,小胳膊小腿的能做什么让他开心,杨广想着有些失笑,摇摇头,倒也拿出两分耐心,与这小臭棋篓子下棋了,随口还指点一二,“你下这就彻底输了,放这里。”
下棋是个烧脑的活计,尤其对她这样长期睡眠不足的人。
贺盾正有些脑袋发昏,听陛下这么一说,定睛一看果然如此,忙哦哦悔了一把棋,感激道,“谢谢阿摩。”
杨广哈哈乐了一声,贺盾忙坐直了些身体,打起精神,接着说宫里的事,“郑译原本是打算让父亲当大冢宰,刘昉当小冢宰管内政朝事,他自己当大司马掌外务军政,但父亲没有应,最后父亲做了大丞相假黄钺,总领内政军事,封郑译刘昉为丞相府长史和司马,宇文赞居上,任职右大丞相,赵王之女先前不是被封为千金公主么,现在也要准备远嫁突厥了,诏令五王回长安送亲。”
杨广指尖一动,又是一笑,“父亲英明,这样一来,就脱离郑译刘昉的掣肘掌控了。”至于右大丞相宇文赞,名头听着大,但并无实权,父亲大概是为了遮掩用心,故意抬了一个皇室宗亲上来掩人耳目,那千金公主,突厥二月求娶,这时候打算将新嫁娘送过去,一来是同突厥保持友好关系免生事端,二来只怕为的是五王,五王进长安,此番怕是有来无回。
处理了五王……杨广将朝堂各方势力在心里过了一遍,大周掌权的八柱国十二大将军大半的势力都在父亲这边,父亲只要再说服于冀、李穆两位门阀将军,便是立马便改朝换代又如何。
宇文赟剪除羽翼,开罪了这两家,是给隋国公府扫清障碍,送福祉来了。
父亲改朝换代,取而代之,已然是顺理成章的事。
杨广心跳微微有些快,又很快回过神,强迫自己将这些杂念赶出脑袋去,慢慢镇定下来,看了眼面前的人,心说这些猜度,就是不能对阿月说的那一部分了。
万般念头也不过一瞬间,杨广接着道,“郑译刘昉爱财,父亲定是送了不少钱物,这才砸得他们不说话了。”
陛下在朝政上当真是一点即通,贺盾忍不住赞道,“阿摩你真厉害,不过这主意是李德林李大人出的。”
杨广嗯了一声,贺盾听他的话又落了一子,见他浑不在意,想了想便轻声道,“阿摩,你觉得父亲厉害不?”
杨广看了贺盾一眼,“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