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葛文翠被嫌弃地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毕竟她一回娘家就要被冷言冷语相待,大家都不像以前那样迁就她,处处为她着想。
都巴不得她赶紧离婚,别祸害人李其光。
怎么说人家真心对她好了十几年,任劳任怨,对葛文翠娘家人也颇有照顾,一般是走哪儿,都得带些礼物给他们。
那他们还能没良心的看着他被葛文翠牵连受累吗?
最关键的是李其光一提出离婚这事儿,葛文翠的娘家人都赞成,尤其宁小燕心里忽然轻松了许多。
她再也不用听小姨像个小白菜似的天天对她倒苦水,觉得自己这不好,那不好,什么都是自己的原因。
搞得她一天下来烦躁得不行,再说,她也忙,她哪有空去每时每刻安慰她。
但是葛文翠死活不答应离婚,硬要待在娘家绝食装病,好像这样就能紧紧抓住李其光不放。
结果磨得最多还是她自己娘家人,每次饭做好了,让她出来吃,她不干。
问她哪疼哪有病,她也不说,整天蔫儿吧唧,无精打采。
那就是再疼她,也架不住她这么作,这么利用。
所以自家人都怨气一堆,何况外人。
原本她就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若不是因为自己外甥女是大队会计,有文化,村里人都听她的,她哪能那么顺利当上妇女主任,只是村民配合她的效率没有其他人的一半,都是爱搭不理。
完全把她当成可有可无的空气。
再者,有部分原因是她心态失衡,总觉得村民瞧不起她,鄙视她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弄得她神经兮兮,很少笑脸迎人,或者跟犯了魔怔似的,盯着那些小孩子乱看。
如此那些村民对她的观感越来越差,特别是她还执着地想要抱养别人家孩子,死皮赖脸地找上门。
那么这些长年累月攒下来的矛盾,以及不和,忽而爆发出来,也是一种惊人的力量。
至少对葛文翠来说,她是承受不了,她需要慰藉,才会想到这突如其来地一切都是陈老太使搞的鬼。
不然那些村民干嘛团结在一起,个个看她比以往更不顺眼。
当然这些村民的想法和做法都跟陈老太没关系,她就是让王一国去找他认识的朋友,帮忙把李其光的工作给暂时弄下来,还给葛文翠的家人使了一点小绊子,等葛文翠啥时候认错,认输,她丈夫自会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
哪能想到她会自己脑补那么多,以为所有的这些事儿都是陈老太一个人搞出来,专门针对她。
“那你还跪在这儿干啥?赶紧走吧!”
大家都是女人,很难听的话说一句就够了,只要她肯认错,陈老太自是不会跟她多加计较。
况且她也希望葛文翠自己能够想清楚,她是觉得自己孙女巧巧可爱才想抱养,换做一个长相稍微普通一点的孩子,只怕她就没那么强烈的目的和愿望。
说到底,她不是真喜欢孩子才抱养,她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还有为了笼络她丈夫的一颗心。
她怕李其光和她在失望中度过了十几年以后,突然不要她。
纵然他对自己很好,很听话,可她就是没信心,喜欢陷入自我埋怨,自我怪罪当中。
若按王晓悦的话说,就是一个无时无刻都在给自己加戏的戏精。
“秀大妈,我走,我永远都不会再来你们村子,希望你能看在我认错的面子上,放过他们。”葛文翠边抹着眼泪,边郑重其事地说道。
陈老太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她傻了,才会当着大家的面,承认是自己出招对付葛文翠。
这个时候还是低调些好,她可不想被人扣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帽子。
而等葛文翠一走,王家村村民都心知肚明的立马散开,回家吃饭。
开玩笑,陈老太不说,他们难道就不晓得她有多厉害?
要不然陈老太一个人拉扯那么多孩子,是怎么在王家村立下那么彪悍的名声。
毕竟当年陈老太也是用一把锄头,砸死鬼子的生猛女英雄,只是知道这事儿的很少,唯有她大儿子王一国,还有王晓悦三奶奶亲眼看见过,偏偏这两人口风都紧,直到三奶奶年纪大了,不像陈老太那么健康利索。
这有时候一想起年轻的事情,便会不由自主地跟孙子辈说起来。
偏生大家听了传闻,一点怀疑都没有,越发相信陈老太是真的能干出这种事儿。
更有人暗自可惜:要是这陈老太不是女人,是个男人,恐怕比王老爷子还能打,还能立功。
就好像古代从军的花木兰,可以成为一个闻名天下的巾帼英雄。
也恰巧,王晓悦从自己两个哥哥那里听了一点关于陈老太杀鬼子的事情,她真是一千个,一万个敬佩自家奶,果然,她奶就不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
她是沐浴过敌人鲜血的女英雄,跟爷一样,都值得大家去敬重和崇拜。
“妈,上面来人了,让我们赶快点点这猪圈里一共有多少头猪?”
十二月下旬还没到,上面就派了人来,不过这次他们比以前多开了两辆大卡车过来。
王一国正好跟供销社的经理认识,是他带对方来他们村,这不还没轮到他们,就先找到王一国,跟他打个招呼,让他先准备着,以免到时那些人来他们家里催促个不停,忙活不开。
“今年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还以为要等上几天?”
陈老太都没把猪圈里的猪崽子喂得更肥,上面就来人,倒是让她又惊又喜。
谁让她上次去市里开会,人家跟她承诺,小猪养得好,他们村就有额外的奖励,能多分点肉。
那她自是放在心上,一直都记到现在。
“妈,人家来这么快就是想拿你做榜样,给其他村瞧瞧,顺便宣传一下您老的威风能干。”
王一国说着,还从背后拿出一张报纸,平摊在了陈老太眼前。
“呀!我都忘了这事儿,我就说我一去县城,大家咋都盯着我看?”
实在是上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要忙这个,要处理那个,到十二月初,他们都还没有空闲的时候。
哪还记得去买报纸?
“妈,你瞧这上面有您和爹,还有巧巧的合影,是最大最好看的一张照片。”
这话王一国没说错,主要也是陈老太和王老爷子两人笑的开心,让人看了,就觉得他们很幸福,很容易感染别人。
“确实是最好看,但是还是巧巧最醒目,你看她的眼睛,鼻子拍得多好,一看就是个漂亮娃,估计别人见了这照片,都羡慕的不行。”
陈老太喜滋滋地用手摸着照片上王晓悦的模样,越瞧越觉得孙女跟她相像,不过比起照片,还是真人更好看,特别是月份大了,王晓悦长得比村子里那些小孩漂亮的多得多。
五官精致,眼神里透着清亮和机灵,无论谁逗她,她都乐呵呵地笑出来。
让王家村的村民愈发稀罕得不行,可是,如果他们想上手抱抱王晓悦,还得经过陈老太和王老爷子同意。
起码双手干净,身上的衣服也不脏,否则只能干看着眼馋,甭想用手碰一下王晓悦的小脸和小手。
为此,大家没有说陈老太瞎讲究,反而觉得像王晓悦这样的瓷娃娃是该精着养,换做村里其他孩子,大家很可能就会说矫情,不稀罕逗逗抱抱等话。
王一国闻言,立即翘起嘴角,笑眯眯道:“那是,我去买报纸的时候,人家都说您了不起,不仅会养猪,还有一个模样堪比洋娃娃的小孙女。”
他们当时的表情,的确就是两个字:羡慕!
“洋娃娃?”陈老太一听到这个词,先是想象了一下,然后否定道:“跟洋鬼……哦,不对,是外国人,外国人长得五大三粗,身上那汗毛多深呐!不行,不能跟他们一个模样?”
“妈,人家说的那个洋娃娃跟您说的不一样,人家那个是玩具,我们这儿买不到。”
王一国见识多,一听别人把他闺女比喻成洋娃娃,他还挺开心。
那洋娃娃的模样有些真跟她闺女差不多,都是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巴,身上穿着漂亮的小衣服。
“去,老娘我这不是一时想岔了吗?再说你妹美丽,不是一直都想从上海给巧巧带回来几个洋娃娃,不知道这洋娃娃买到了没?实在不行,我就亲自动手给巧巧做几个,那玩意儿可简单,我用几块布和棉花缝缝就好。”
陈老太年轻的时候,给王美丽做过一个布娃娃,从那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给谁做过这玩意儿。
毕竟这玩意儿浪费布,还是浪费那种好看的花布,更费时间,做不好看的话,陈老太又嫌丢人。
便从未对其他两个孙女提起这事儿,连她几个儿媳都不知道她会做这小玩意儿。
而且在农村,只要会缝虎头帽和虎头鞋就不错了,那已经算是心灵手巧的精细活儿。
“妈,巧巧还小,用不上。”
王一国觉得这做娃娃挺费事,又费神,他又不是没见过陈老太做娃娃的样子?
哪有她说的那么轻松?
“得了,不说这事,赶紧跟我去猪圈看看,咱们待会儿还得让人称重,抓到卡车上去。”
陈老太话落,赶忙和王一国来到了母猪和公猪圈边上。
数了数,一共一百三十头,加上王红霞家的总共是一百五十头。
刚好跟村里的一百户人家都对上了数,并且还多出了几十头。
等那些人来陈老太家称重抓猪的时候,真是惊讶地眼珠子都快瞪出来,那些小猪崽子都不满两个月,就快一百斤。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王红霞家的二十头猪,其中只有两个母猪成功配种,生下了三头小猪,只不过那小猪喂到现在,也才40多斤,属于正常数值。
但王晓悦的金手指体质,让陈老太家的小猪崽都多长了几十斤。
连每天下蛋的母鸡都肥了不少,没有再下出只有小石子大的鸡蛋。
因此对比非常明显,甚至弄得很多人以为王红霞和她嫂子太懒,没把母猪喂饱,才导致小猪长得慢。
连上面来的那些人,都对王红霞他们没了面对陈老太时的灿烂笑容。
完全一副公事公办,表情淡淡的样子。
“一国……一国,救命!”
王一国正一手拎起一只刚称完重的小猪崽放到卡车上,那边王建利就被两头母猪追着跑,且声嘶力竭,拼命大喊。
甚至他玩命逃得方向,刚巧是陈老太抱着王晓悦看热闹的位置。
“利叔,你别往那跑,那边我妈和巧巧都在,你别让它们冲撞到我妈和我闺女,我马上就过来。”
王一国一边提醒王建利,一边捡起两块石头,准备在那两头母猪要撞到他妈和巧巧的时候,立马用石头打晕它们。
不曾想,那两头母猪在看到一直喂养它们的主人后,停下了脚步,只对王建利哼哼。
王晓悦更是从那两头母猪的眼里,瞧出了它们愤恨的怒火。
不明白这王建利是怎么惹着它们?
咋都上卡车了,还能跳下来攻击王建利。
“我就说让你注意点,它们肯定发狂,要撞你,结果你不听,现在知道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