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从前也没指望靠嫁女儿来发家致富,但沾沾光这种想法,哪个普通小市民没有呢。
结果女儿归家来,一上来就这么说,夫妻两个就算明白这个道理,可听了这话心里也特别不是滋味。
张父甚至怒道:“那你还和那男的偷偷领证!”
到眼下这情况,舒宁也只能道:“爸妈,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无论从前我为什么要偷户口本悄悄结婚,也无论我当时到底在想什么,过去的总归都已经过去了,咱们现在是不是先瞧瞧眼前的情况啊。”
张母直叹气,女儿年纪大了,能找个富二代闪婚在他们看来虽然荒唐,但结果也算是不错的,可现在怎么闹成这样?
前几天还信誓旦旦说要一套大房子,今天回来却变成了这样,真是操心死了。
张父脾气有些急,直接瞪目回道:“你还知道看眼前,眼前这个情况,就是你自己搞出来的。”
是是是,舒宁知道是这样,现在不就是在想办法弥补解决么。
舒宁耐着性子,劝父母两位,要他们稍安勿躁,说:“爸妈,你们先别急,首先咱们要明确一点……”
张父张母齐齐幽怨不满地看着她。
舒宁回视两人,淡定地接着道:“这一点就是,咱们的确没有苏家有钱,差得不是一点半点,是很多很多点,以我原来的情况,苏鸣妈妈,我现在的婆婆,是绝对不可能正眼瞧我的,哪怕我们家捧着房子车子过去倒贴求她结婚,她也绝对不会同意。”
最后两句话显然是说重了,张父差点拍桌子和苏鸣吵起来,眼睛都瞪起来了,被舒宁按下去,“爸,你先被动气,听我把话说完,说完了你再发火也不迟。”
张父鼻孔呼哧了两下,一脸不痛快,但也没吭声。
舒宁接着道:“不管愿不愿意承认,现实情况就是如此,以我的条件,我未必能找到比苏鸣家条件更好的男人,而以苏鸣的条件,他家有钱,他还那么年轻,他大可以玩儿几年,等玩够了收收心,二十七八岁才考虑结婚,哪怕是三十岁,他都可以找到比我条件更好的女人。”
“但你看现在呢?我不但和他在一起,还和他结婚了。不考虑所有的其他因素,甚至不考虑苏家的态度,光这一点来说,我是不是撞了大运?”
“那我们基于这个出发点再来考虑其他问题。”
“眼下这个情况,最不高兴的是谁?”
张父张母没有吭声,但答案显而易见。
苏鸣的妈妈。
舒宁:“她不高兴,当然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吃亏了,吃大亏了,她家条件那么好,儿子就算没上过大学,但也年轻长得俊,怎么可以娶我这个大龄剩女?所以她生气、不理我、晾着我们家、领证了也不主动联系结婚的事情,都是非常“正常”的。”
“至于房子,咱们也现实一点,人家不傻,都已经觉得自己吃大亏了,怎么可能还花钱给我们买房子?耗着时间等我和苏鸣感情熬光自己分手才是真的。”
有些道理,其实张父张母不是不懂,但人这种生物,总爱给自己找借口理由让自己站在一个相对占理的高度。
——他们是女方,结婚男方就得拿出诚意,无论是正常结婚还是背着父母闪婚领证,也无论现实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女方家长就得端着。
但说到底,没什么钱的人在有钱人面前,心里就是虚的。
这会儿张父张母心里不虚么?虚得不行,虚到极度想要一点男方的诚意以证明他们嫁女儿嫁得“正大光明”。
结果被舒宁这么一说,更虚了。
张母这下不吭声了,张父又气又怒,拍着桌子道:“行行,你分析了那么多,头头是道,那你现在给我说说,现在这样,该怎么办?”
舒宁就两个字:“等着。”接着道,“该干嘛干嘛,苏鸣妈妈没动静,你们就跟着没动静,她装不知道,你们也装不知道,什么要求都别提,等着她主动来找咱们。”
张父憋不住了,“那她要是一直没动静呢?五年十年,你也就这么耗着。”
舒宁扬眉,“五年十年?我要是真和苏鸣开开心心在一起五年十年,你害怕她不来找?再说了,现在你们主动,要她表态,她心里更会瞧不起我们,还会觉得是你们两个长辈教唆女儿怂恿她儿子闪婚,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她不动,你们也不动。”
张母终于道:“可你明明结婚了啊?”
舒宁笑笑:“谁知道?我们家里,除了爸妈你们,其他亲戚谁知道?就当我还是待嫁的大龄剩女好了,反正大家都不知道,你们该干嘛干嘛。”
张父张母一愣,显然没想到这一点,要再劝,又被舒宁劝住,总而言之一句话,来日方长,什么话也别说,什么要求也别提,人家就是看不上咱们,主动往前凑就是找不痛快。
这下张家俩夫妻也不好再说什么,谁叫他们自己也没办法更没主意呢。
但张母还是私下里把舒宁拽去了卧室,问道:“那你到底有什么打算啊?你上个工作辞了到现在都没找,是打算生孩子套牢男人那边?”
噗……
孩子又不是铁链,怎么套牢?
张母自己想想都知道这根本就是个馊主意,又道:“那不生孩子,你也得有工作啊?现在吃老公的用男人的,哪天分了,你要怎么办?”
舒宁哈哈道:“妈,你放心好了,过段时间我就去找工作,最近就先吃着男人的用着男人的,好歹我是老婆,用自己老公的,名正言顺。”
张母急得不行,“你别天真啊,上点心!”
舒宁:“妈你怎么不相信我呢,我知道要怎么办,你放心,我不会轻易离婚的,更不可能说被踹了就被踹了,努力争做有钱人啊。”
张父张母都是普通的小市民,没什么野心,也没什么抱负,更没什么主意,舒宁在张家待到中午,吃了午饭,就走了。
她回到婚房,第一件事就是给苏鸣发消息,问他今天乖不乖。
苏鸣没多久回道:“乖,乖死了,胜利在即,我看到厨房阳台浴室在向我微笑招手。”
舒宁看着回复的消息,乐了,暗骂这小子没正行。
苏鸣的确没正行,吃着饭,手机放在碗边,屏幕一亮他就拿了起来。
对面苏维丽抬眼,见他满面春风地回消息,就知道那头是谁。
她吃了两口菜,咳了一声,刚好苏鸣发完消息放下手机。
苏维丽看过去,没话找话道:“上周你大姨过来,听我说你那边缺保姆,我本来是打算给你请个阿姨的,你大姨不肯,说她有空,就过去了。”
苏鸣对他大姨住过去本来就不满,不提还好,一提他就有点火。
但为了厨房阳台浴室,忍了。
就嗯了一声。
苏维丽默默观察,觉得今天苏鸣的脾气特别好,又说:“刚刚看你在楼上看书,都看什么书了?”
明知故问。
苏鸣鼻腔里哼了一声,回道:“高考的书。”
苏维丽小心翼翼:“怎么忽然开始看这些书了?”
这不废话么。
苏鸣又哼:“考大学。”
苏维丽:“真的?”
我还假的呢。
苏鸣:“嗯。”
苏维丽心里有点小激动,“前几年也没看你想考,今年怎么就决定重新高考了?”
苏鸣被多问了几句就没胃口了,筷子戳米饭,有点不耐烦,心念一动,缓缓道:“老婆劝的。”
这四个字说得非常秒。
苏维丽犹豫了一下,心里想了想,才道:“就算是被劝的,那你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苏鸣不乐意了,抬眼看过去,口气有点冲,“你要不相信就别多问,等我考上把录取通知书甩你面前再说。”
苏维丽缓和气氛,“妈妈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离开学校也有很多年了,高考也不是容易的事情,如果没有很强烈的决心和毅力,肯定是考不上的,妈妈怕你白花时间。”
苏鸣乐了,冷嘲:“你不就是不相信我么,得了,那您别多问了,我看我的书,明天考我的试,等我考完了再回来吃饭。”说完放下筷子,起身。
儿子这不耐烦的态度苏维丽早就见怪不怪了,只是从前她都会小心翼翼,一般也不会戳到他的痛点让他直接扔了筷子起身要走,今天却是不得不聊到高考这个话题。
苏维丽忙站起来,“没有没有,妈妈说错了,没有不相信你,妈妈就是问问,关心一下。你别走,坐下继续吃,没吃玩呢。”
苏鸣也就做做样子,为了厨房阳台浴室,他也得把这顿饭吃完。
坐下之后,母子两各吃各的,一时无话。
过了会儿,苏维丽才道:“你既然你要高考,那有没有什么需要妈妈来给你做的?”
苏鸣当即道:“你把大姨给我弄走吧。”
苏维丽软言劝道:“你要看书复习,那就需要一个好身体,吃穿方面有你大姨照顾你刚好啊,不能总吃外卖吧。”
苏鸣:“那你每天让她来做一顿饭不就得了。”
苏维丽想了想,考虑苏维萍一个大嗓门,别在那边不知轻重地吵到儿子看书,便道:“也行。”
母子两个无形之间各退一步,将这件事谈拢了。
但苏维丽依旧没有提到张悠悠这三个字,她是绝对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无论苏鸣为什么突然决定高考,儿子奋发上进他很高兴,至于背后某些女人的动机和目的,她才不搭理,不着道。
这顿饭最终吃得还算顺利,母子俩的沟通也比从前多了一些,苏维丽心里很高兴,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新开端。
又暗想着,儿子真要重考大学,她怎么也得出点力,至少给帮忙找个好点儿的辅导老师。
桌对面的苏鸣满脑子却都是黄色黄色黄色,浴室的黄色,阳台的黄色,厨房的黄色。
被黄色占满的脑细胞里,只有一个性感sexy的亲老婆。
嗷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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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宁回家也没什么事情干,就去书房给苏鸣整理了一下桌子,又网购买了几本辅导书。
刚把电脑关上,房间外传来关门声,走出去,大姨苏维萍正在玄关换鞋,手里还拎着一个袋子。
那袋子就是普通的无纺布袋子,拿来随便装东西用的,只是袋身上印着“xx大学学生会”几个字。
舒宁扫过那袋子一眼,才看向苏维萍,打了个招呼。
苏维萍理都不理舒宁,拎着袋子去厨房,往冰箱里塞东西。
舒宁也没说什么,转身准备进书房,却被苏维萍叫住。
苏维萍还在往冰箱里塞东西,都是刚买的水果,她头也没回,嗓门却大:“我要是你,现在就提个差不多的条件,然后乖乖离婚走人。”
舒宁转身,默默看着苏维萍,淡定道:“大姨你说什么?”
苏维萍依旧没回头,“你们这些小姑娘,成天不好好念书工作,想什么呢?以为嫁人就能过上好日子?闪婚领证又怎么样,你看苏鸣妈妈理你么?我好心劝你一句,拿个十万块差不多离婚得了,你现在提,说不定还能拿到钱,以后提,能不能拿到钱是一回事,自己离婚年纪也大了,想再找都难咯。”
完全是满口嘲讽等着看好戏的态度。
舒宁默默看着苏维萍,想了想,转回身,朝着厨房的方向,笑笑说:“大姨你这些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过我和您说啊,比起我,现在年轻小姑娘才厉害呢。”
放好东西,苏维萍合上冰箱门,口气幽幽的:“是么。”完全懒得搭理的态度。
舒宁接着道:“尤其是上学过、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某些小姑娘,聪明、逻辑性强、目标明确,上了大学就定好了找男友的目标,要成绩好,长相好,家境可以本地有房,最好再是学生会工作,有抱负有理想的那种,盯准了就倒追,谈个几年,大学毕业就立刻结婚。这才是真厉害呢。”
苏维萍没把这外甥媳妇放在眼里,一开始对她说的话也嗤之以鼻,根本不想理睬,可听着听着,忙活的手就缓缓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