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就是!老头在树后暗暗点头,洛槐比不孝子懂行多了。
想起过年时见到的洛槐家人,钟老头不由有些羡慕,看看人家的儿子和温馨的家庭,再看看他们家的,他这儿子真是生来要债的。
刚想到要债,钟九道那边就说:“对了,进主宅之前,我们先去库房一趟,我帮钟家解决这么多麻烦,他们欠了我不少债,我去拿些报酬。”
不孝子!果然又来要债了。钟老头看他们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他快走两步跟上,决定等在库房门外,等不孝子拿着家里的宝物出来后,就大喝一声,指责他盗用家族法器,让他羞愧难当!
想到这里,钟老头一路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们。
库房守卫是个鬼,有时候让鬼看守比让人看守更好用。人还有可能监守自盗,鬼对这些法器连碰都不敢碰。
而且有人偷法器,只要藏的好守门人就有可能找不到。鬼却对法器有反应,不管藏在哪里他们都能发现。
但鬼还是有个缺点,他们拦不住钟九道,也不敢拦。
钟九道来库房取东西,鬼只能把大门打开,任由他进去挑选,否则钟九道会把他们做成对联贴在库房门上。
“只剩下三盒水蜜桃了,全拿上吧。”钟九道也不知从哪儿弄出一个红蓝白编织袋,直接把首饰往里面丢,显然是下车时就准备好先来库房洗劫,装好东西后再进家门。
“你经常拍戏,有些剧组不能戴太多首饰。不过只要不拍游泳的戏份,脚上的东西基本不会管,这个脚环拿上把。”钟九道又塞进去一件首饰。
原本在一旁静静围观的洛槐慌了,他上前按住钟九道的手:“等等!这些首饰难道是要给我的吗?”
“对啊,我又用不上这些东西。”钟九道边说边塞,眼看要把红蓝白编织袋塞满了,“你八字轻又招鬼,几次破坏那邪物的计划,这次更是直接出手断香。你与那根香接触过,那邪物定然知道你是谁,万一来找你,你起码得有自保之物,还是多装几样比较好。”
“不行不行,这个真不行!”洛槐说不要就是不要,这也太多太多贵重了,洛槐看到编织袋里的东西都替钟家人心疼。
钟九道说:“你遇到的危险一次比一次严重,等闲法器已经不太管用了,太珍贵的法器我弄不到,我们只能靠量取胜了。”
“钟导,这些东西拿了我会心不安的。”洛槐说。
莫说他和钟导只是普通朋友,就算真的成为恋人,也不该拿别人这么多东西,这是原则问题。
钟九道还要在劝,门外传来一声咳嗽。
二人向门口看去,之间钟老头仙风道骨地站在门外,见到钟九道一声大喝:“不孝子,你又回家里偷东西!”
钟九道还没来得及分辨不是偷,是光明正大索取报酬,就见钟老头和颜悦色地看向洛槐:“小洛,你还记得我吗?过年时多蒙你相救,老夫感激不尽。
“不孝子有件事说得对,库房里只是一些能卖些钱但效果不算太好的法器,我这里有个玉扣送给你,能够挂在各种衣服的里侧,方便携带,不易被发现。这是先代家主送给我保命的,我现在法力勉强还算可以,用不上这东西,本打算传给下一代子孙,你看这不孝子的样子,给他不如砸了。你收好这玉扣,一个顶他那堆东西百个!”
洛槐刚要拒绝,就见钟老头和蔼地对他身旁的一根柱子说:“来,钟伯伯给你戴上。”
洛槐:“……”
钟九道:“……”
钟家主的眼睛还没适应完全,在明亮环境中还算好,库房这种暗环境下,重影格外严重。
钟九道帮洛槐接过玉扣,玉扣后面有个巧妙的伸缩别针,轻轻一按就会弹出来,钟九道把它别在洛槐衣服里侧,“收下吧,救命之恩,你若是拒绝,老头来世也要还的,今生事今生毕是天师界的规矩,拖到来世,又不知会出什么变数。”
钟九道这么说,洛槐也只得收了。
这时旁边的钟家主喊道:“钟九道,你叫谁老头呢!”
钟九道揪了一把他的胡子,冷笑道:“就您这白发白须的样子,还伯伯,洛槐第一次见您可是叫爷爷的,不是老头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钟老头捂着心口:这儿子我不要了,谁喜欢赶紧拿走,别让他回家来气我。
洛槐:我要,谢谢伯伯,打包带走了!
第103章 骄傲
钟九道和钟家主吵了一架,主要是钟家主单方面怒吼,钟九道默不作声地听着,听到不喜欢的地方,冷嘲热讽地说一句什么,把钟家主气得更厉害。
看着他们俩的样子,洛槐终于明白钟导追求导演梦为什么会演变成被逐出家门的下场,他实在太不会和父亲相处了。
就像洛槐和父母商量什么事情,总是先做点让父母开心的事情,比如做做家务、给父母捶捶腿捏捏肩、买些礼物回家等,再好声好气地提出自己想做的事情,如果父母不同意就暂时不说,等父母消气再提,直到父母答应为止。
洛槐相信自己提出的事情全部是在父母接受范围内,就算不能接受,也可以双方讨论出一个彼此都能接受的结果,凡事可以商量,不用非要闹僵。
但是钟导和钟伯伯相处从来都是钟导说:“我要做这件事,你答应就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这样说,钟伯伯肯定会怒气冲冲地说:“你敢去做就不再是我儿子了!”
钟导的回应一定是提起行李箱说:“那就不是了,我走了。”
钟伯伯则是在后面跳脚说:“你是钟家培育出来的,你所有的都是钟家的,你靠什么活着,最后不还是要回来!”
钟导硬气地说:“那以后我不用钟家所教授的养活自己就是。”
洛槐敢打赌,钟导当年被逐出家门,一定就是这个过程。
因为洛槐发现,钟导并不排斥天师行业,他觉得这是为民除害的好事,会不计回报不怕危险地协助特别b组执行任务,经常好久不休息,透支自己的体力。
钟导只是想在当天师的同时,再发展一个导演的副业,当然也可能是当导演时发展天师副业。不管谁主谁副,钟导从没想过再也不理会天师界的事,一旦有事,他还是会第一个冲上去的。
钟导只是和家人的沟通方式有些不妥,当然,钟伯伯脾气也有点大了。洛槐在心中默默地偏向钟导。
在他们吵架的时候,洛槐从编织袋中拿出首饰,一盒一盒放回原位,他真的不需要这些东西。
知道真相后,洛槐拿着自己的首饰盒子去询问沈乐山,这些首饰有什么用处。
沈乐山告诉他,这些全部是驱鬼的法器,只是这些9.9斤的首饰是一次性的,用一次就会碎。昂贵的玉器更结实一些,容纳的法力多一些,可是也会耗尽。
除了那块玉佩比较特殊外,其余首饰洛槐只要戴10个9.9斤的塑料首饰,效果和一个玉扳指是差不多。
真的没必要收这么贵重的物品,他多戴几个9.9就好了。
而且钟导当初送他玉饰是因为那时洛槐不知道世界上有鬼,现在洛槐知道了,完全可以多戴几张钟导画的符咒,携带方便,又比玉饰省钱。
钟导总是送他玉饰也不知是什么习惯。
一直放到最后一个盒子,正在吵架的钟九道转过头来说:“别的都可以放回去,这个你拿着。”
洛槐打开一看,是一盒圆润饱满的水蜜桃吊坠。
他也很喜欢这些小桃子,便笑着说:“好,这个我收下了。谢谢钟导,谢谢钟伯伯。”
钟老头一见钟九道送的是水蜜桃吊坠,背过手昂起头得意地说:“哼,舍弃钟家家业的人啊,送人东西也只能从自家库房里翻,还送个这么寒酸的,比我的玉扣差远了。”
钟老头自觉赢了儿子一场,几乎是翘着鼻子离开库房的,全身上下散发着“你送的没我贵”的得意气息。
钟九道本来还想拿点,一听钟老头说“从自家库房里翻”,也硬气地放下所有物品。他怎么说也是个名导演,日后赚更多的钱就是。
“回头别墅买下来写在你名下,比这堆破烂石头边角料值钱多了。”钟九道对洛槐说。
洛槐:“……”
这怎么还攀比上了?
他不知钟九道早有这方面的打算,别墅鬼是洛天师遗留下来的,这别墅当年也一定与洛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此时买下来送给洛槐,也是某种程度的物归原主。
洛槐只当钟九道在说气话,笑笑就忘了这件事。
当晚,他在钟家吃了晚饭,见到颇具威严的钟母,一顿饭吃得有点压抑。据钟母说,自从钟九道上大学后,他回家就没上桌吃过饭,每次都是有人把饭菜送到客房,钟九道只在房里吃。
今日要不是钟九道带客人来,洛槐又救过钟家主,钟家主也不会允许钟九道上桌吃饭。
晚上洛槐被安排在客房睡觉,他睡眠向来好,一觉睡到天亮,醒来得知钟九道送钟洪倩去巫家了,理由是巫星泽还有一些遗物留在家里,钟洪倩会把这些东西送过去烧给巫星泽。
钟九道只是想找个理由去巫家看看,单他和钟洪倩两个人去恐怕会被拒绝。由钟家先联络巫家,就会顺利很多。
明天家族大比才开始,洛槐这一天可以参观钟家,由钟洪意招待。
钟洪意才陪洛槐走了几间房,就遇到钟母。
“你明日不是还要参加家族大比,回去好好准备吧,客人由我招待就好。”钟母说。
“可是……”钟洪意看了眼洛槐,她担心钟母已经看出洛槐和钟九道之间的情愫,想支开她警告洛槐,趁着钟九道还没开窍,把这份感情扼杀在摇篮里。
之前祭祖时钟母兵不血刃地教训了钟老二,现在老二还在看守所里等着开庭呢。那时钟洪意见识到了钟母的手段,钟母若是出手,洛槐这傻白甜小可怜怎么可能招架得住,她心中暗骂钟九道把洛槐一个人留在这里,她怎么可能应付得了钟母。
钟母淡淡道:“我若真想做什么,你也阻止不了。还不如回去专心家族大比,未来说不定我的衣钵可以传给你。”
钟家男丁皆废物,钟洪倩法力虽高,但终究有些怯懦,不适合做家主。钟九道明言放弃家业,一心扑在演艺事业上,钟母自然要另外物色一个接替者。
目前看来,钟洪意野心足够,实力却不够,还在考察期。
钟洪意得到钟母赞赏当然开心,可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还是挡在洛槐面前不走。
“倒是个守信之人,你放心吧,我是有些九道小时候的事想告诉洛槐。”钟母展现出她的善意。
钟洪意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道了个歉,转头对洛槐说:“伯母很好相处的,你乖巧一点就好。”
洛槐其实也很想听钟母说钟导小时候的事情,点点头应下,乖乖地跟在钟母身后。
钟母先是带他去了书房,那里存着钟九道小时候画废的符咒。
“这是九道三岁时用毛笔画的。”钟母将一沓纸交给洛槐。
“三岁?年纪也太小了吧?”洛槐看着上面一张张画得十分规整的符咒,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三岁孩子画的,寻常两岁小孩笔都拿不稳呢。
“他背负盛名出生,钟家上下期待他振兴家族,接受的全是揠苗助长的教育。”钟母望着那一张张纸,眼神柔和,“寻常孩子早该哭闹了,偏他争气,不管长辈让学什么,不管是不是他这个年纪该会的,他都能全盘接受,半点不差地学下来,渐渐成为别人家的孩子,只是有时候也会恼。”
翻着翻着,钟母看到一张纸,忍不住笑了下交给洛槐。
洛槐一看也笑了,这上面符咒画到最后全变成了长胡子秃顶老头,忆起昨日钟导揪钟家主胡子的样子,想也知道他画的是谁。
“钟导有时,也挺调皮的。”洛槐想起钟九道把眼珠装在盒子里塞给钱多群时的样子,忽然发现了一点钟导和以前不一样的样子。
钟九道从来不苟言笑,却总会时不时做点出人意料的事情,让人忍俊不禁。
就像无数张符纸上的胡子秃顶老头一样,素来懂事的孩子,偶尔也会想要发泄一下。
“他说要去上大学拍电影时,我一点也没意外。”钟母说,“家主让他做同辈的典范,他认真听进去了,也把那些同辈的未来当成自己责任。只是他和家主认同的未来不同,他为家族后辈选择了他认可的未来。”
洛槐把那张胡子老头小心地卷起来,趁着钟母不注意塞进怀里,他很想收藏这张调皮的钟导。
才塞到一半,钟母忽然转身说:“我带你去残念谷。”
洛槐手拿着纸全身僵硬,被钟母抓了个正着。
钟母将那张纸从洛槐手里抽走,放回那沓纸中,洛槐可怜巴巴地望着钟母。
“喜欢就让他画给你,这些我要留着,将来嘲笑那老头用。”钟母对洛槐眨眨眼。
洛槐怔怔地看着钟母,心想伯母说的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钟母带洛槐来到一处山谷,才到山谷外围,洛槐便觉得一阵寒冷,忙搓搓胳膊取暖。
钟母指着山谷的台阶说:“大概五岁开始,老头就把九道丢到这个山谷里,每次带上七日的食水,让他七天后爬上来,九道也都照做了。”
“五岁……这是什么地方?”洛槐向下看,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