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顺嫔跟着皇后的时间长了,也认识了这个太监,知道他常被皇后打发去找皇上。这人在此时匆匆赶来,怕是皇上那里出了什么事。后与妃到底是不同的。皇后派人去找皇上,那是关心皇上。若是妃子常派人去找皇上,那就有窥探帝踪之嫌了。顺嫔心里想得明白,面上却不显,继续低头研究布料。
    皇后脸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待太监说完了话,皇后把他打发下去了。
    要起风了啊……
    皇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向坐在一边的低眉敛目的顺嫔,道:“安嫔离世已三年,本宫欲给十四皇子寻一养母。”十四皇子才六岁,虽然已经到了可以入学的年纪,但还是有必要为他找一位养母的。
    见皇后在和自己说话,顺嫔连忙抬起头,目光清正地看向皇后。
    “本宫素来知道你是个办事稳妥的……就把十四皇子交给你了,如何?”皇后问。
    顺嫔忙起身,匍匐在地,诚惶诚恐地说:“妾资质愚钝……”
    皇后笑了一声,打断了顺嫔的话,道:“你把十一养得很好。莫要自谦,本宫自然是信你的。”这话有些双关的含义,她一是信顺嫔确实有耐心能养孩子,二是信顺嫔就算得了一位皇子也不会张狂。
    知道皇后心意已决,顺嫔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恭恭敬敬地谢了恩。
    安嫔去世前,她和十四皇子都很得宠。有次宫内小宴,皇上甚至把当时才两岁的十四皇子抱上了膝盖。大约就是这样才会扎了某些人的眼吧,安嫔去世后,十四皇子身边的人被淘换了一下,后来被派到十四皇子跟前的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性格都十分冷淡。于是十四皇子竟被养成了内向的性子。
    顺嫔想了想,派一个小内监去了安平伯府传话。
    边嘉玉和边静玉两兄弟便接到了姑姑顺嫔布下的任务,搜罗一些民间的有趣的小玩具送进宫去。这任务看似简单,其实是有些难度的。因为,他们送的东西必须是不犯忌讳的,不会被人利用的,又能让十四皇子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喜欢的。既送了十四皇子,当然也不能落下他们的亲表妹十一公主。
    边嘉玉和边静玉对视一眼。
    边嘉玉的脑海中忽然划过到一道闪电,急急忙忙地问:“你是不是想去沈家取经了?他们家正好有一男孩一女孩两个孩子……我就知道!你现在总是一有机会就往沈家跑!”这语气听上去竟有些吃醋。
    边静玉一脸无奈地看着大哥。自从他们兄弟俩本性全都暴露后,他们的关系确实亲密了不少。但有一些时候,边静玉还是想晃着边嘉玉的肩膀说:“快把我以前那个很有君子之风的大哥还回来啊!”
    大哥放弃伪装后就变成了这样,也不知道是谁的错。
    想到大嫂的月份已经很大了,再看着一脸控诉的大哥,边静玉暗想,看来他很有必要接手未来侄子的教育问题。边静玉一脸无辜地说:“大哥,我本来想说,不如从我们小时候玩的玩具里挑些出来,给娘娘送去。不过,你刚刚倒是提醒我了,怡弟在这方面很有巧思,我确实应该去找怡弟取取经……”
    沈怡这个做叔叔的,一直都很疼妮儿和盼归。他亲自动手做出了好几样简单的却又很有想法的玩具。边静玉还想为未来的侄儿讨些回来。不过,现在侄儿还没出生,只能先紧着宫里的表妹表弟了。
    边静玉三步并作两步地跑远了,愉快的声音在风中飘散,说:“大哥,我去找怡弟了!”
    边嘉玉:“……”
    边嘉玉轻轻地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下。他不舍得打重了,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打了自己,就是不孝顺父母。好吧,其实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长得很好看,不舍得真的打重了。真是的,叫你多嘴啊!
    第61章
    顺嫔白得了一位皇子,在宫里倒是没引起什么风波。
    没有别的原因,单纯是因为皇上的心情非常不好,于是各宫娘娘的注意点都放在了皇上身上。何况十四皇子的性情已经被养得有些软弱了,他年纪又小,大家都不觉得这样一位皇子能成什么气候。
    在宫里杀人何须用刀。
    只要把十四皇子身边伺候的人都换成那种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的人,照样给十四皇子美食吃,照样给他华服穿,照样叫宫人恭恭敬敬地对待他,皇上挑不出半点错,但十四皇子却被养得有些自闭了。
    哦,此时的人还不知道什么叫自闭,只觉得十四皇子身上没什么灵气,应当是被养傻了。
    皇上的注意点也不在这个儿子身上。随着对高飞案的调查的深入,牵扯出来的东西让人觉得触目惊心,皇上越来越生气。三四年前,当镇国公受侄女柳佳慧的预知梦提醒,开始有目的有方向地调查这些事时,他也非常生气,恨不得当场杀回京城,把成家人拉到西北斩首示众、以慰亡灵。但是,一位皇帝的生气点和一位将军的生气点是不一样的。皇上之所以生气,更多是因为他的权威被挑战了。
    成家人朝西北伸手,主要目的是什么?除去成家主自己的野心,也是为了给二皇子增加筹码。皇上偏心太子,所以可以做出把其他成年皇子一个个立起来给太子当磨刀石的事。他可以给其他皇子暗示,好像只要把太子搞下去,他们就能成为新太子了。但是,在他心里,他可以这么做,底下的人却没资格这么做。他这么做,是为了磨砺太子,是有苦心的;底下人这么做,就是挑唆皇子,是坏心。
    今年朝堂中有两个大案,一个秋闱案,一个高飞案,分别把不少文臣和几位武将牵扯了进去。它们背后都涉及了夺嫡的风波。皇上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他对朝堂的掌控力已经在不知不觉下降了。
    所以皇上无比愤怒,不止一次摔了手里的玉笔。
    其实,拿其他儿子给太子当磨刀石这种事,皇上是这几年才开始有这种想法的。但是,从高飞案来看,成家人在十五年前或者更久之前,就已经对西北兵权虎视眈眈了。那会儿,二皇子才多大呢?
    在柳佳慧的梦里,镇国公府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所有的证据都对他们不利,他们除了喊冤竟无法自辩,因此才会在短短两个月里就整个儿分崩离析。不过,现在因为镇国公提前做好了准备,随着成家人和他们的同盟插手西北军证据越来越多,皇上圈了成家,抓捕了不少人下狱。最终,镇国公身上就只有个监察不利的罪名。这样的罪名在平时也挺要命的,但多了一个像毒蛇一样在暗中窥伺的成家作为对比,再加上朝中能用的武将太少,西北那边还离不得镇国公的镇守,这个罪名就不算什么了。
    成家主自知大势已去,他肯定必死无疑,就把所有的罪都认下了,却极力撇清二皇子和宫里的德妃。因为,只要二皇子没事,他们成家日后就有重新起来的希望。于是,二皇子和德妃倒是没有受到什么处罚,但德妃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必然碍了皇上的眼,就自闭宫门,说是要为家人念经消业。二皇子在皇上面前痛哭流涕,也不说给成家人求情的话,只说要卸了差事、回府读书。皇上准许了。
    至于高飞,他是民告官,身上一直戴着镣铐。
    等到案子审理完毕,虽说他确实身世可怜,但细究起来,他告镇国公的罪名是不成立的,因为那些事不是镇国公做的。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二皇子暂时需要夹起尾巴来做人,对付一个高飞还不是妥妥的?他甚至不用自己去办这件事,只要给底下的人稍微一点点暗示,高飞就不可能被无罪释放。
    反倒是镇国公这个被告的“苦主”一直在为高飞上书。
    于是朝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扯皮。
    镇国公说高飞无辜,就有御史站出来说应该依律办事,除非镇国公真有罪,否则高飞就应该被流放。御史一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镇国公再上书,他们就暗讽镇国公假模假式,想借机捞名声。
    镇国公说高飞力大无穷、天赋秉义、是可用之人,又有御史站出来说,高飞的母族为奸人所害,不管奸人听谁指挥,奸人确实出自西北军,怎么能知道高飞有没有怀恨在心?镇国公竟然还想用他?
    各方吵了好几日,皇上也不拦着。
    某些人便觉得皇上出于平衡之道,想用高飞来打镇国公的脸,就蹦跶得更加厉害了。他们没法把镇国公搞下去,但如果皇上对镇国公有了意见,肯定会往西北那边派副将。这副将是可以有派系的。
    镇国公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在一个早朝中,他直接和其中一人打了一架。
    然后,皇上终于开口了。
    镇国公御前失仪,罚俸。
    至于那些在这几天和镇国公吵过架的官员则全都被训斥了,该降职的降职,该回家吃自己的吃自己去!原来,要为难高飞的意思是皇上透出的,但他却是用自己几个儿子的名义透出的,他其实是在钓鱼执法。结果很明显,他那几个成年儿子的手确实有点长了,竟然在朝堂中笼络到了这么多官员。
    皇上又发了好大的一场火。然后,他当天晚上就龙体不适,嗓子眼疼得像是被刀拉过。
    朝堂中的风起云涌对于边静玉和沈怡的影响不大。边静玉自从得了姑姑的嘱托,就拉着沈怡一起给十四皇子制造玩具了。沈怡开了脑洞,和边静玉一起弄起了连环画。边静玉负责编故事,沈怡就负责作图。此时的读书人多少会点画画,沈怡天赋一般,做不到在绘画方面名垂千古的程度,但给小孩子们做个识字卡片、弄个连环画是没问题的。连环画这东西啊,画面一定要生动具体,不能纯写意。
    给小孩子编故事,听上去很简单,其实很有难度。因为,这故事里不能有犯忌讳的地方。否决了沈怡提出的《一个公主和七个矮墩墩》这样奇怪的脑洞,边静玉以经典的神话故事为背景来写故事。
    故事要写得有趣,但在思想的层面要拔高。
    这一点不仅仅是在“好人有好报,恶人得恶报”的结局中体现,还要在故事的发展脉络中体现。比如说,从前有个人,他忠君爱国,于是他中举了。从前有个人,他不忠不孝,于是他被老虎吃掉了。
    这样一来,就算这些连环画日后被皇上看到,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了。
    弄连环画需要时间,怕宫里的娘娘等急了,他们先弄了一些如七巧板这样的小玩具送到宫里去。顺嫔在皇后面前提过这事,每样东西被送到她的宫里前会先过皇后的眼,不怕落下内外交通的罪名。
    此时已经有七巧板这种玩具了,沈怡又重新涂了很多花样,用来打发时间再好不过。先别说十四皇子喜不喜欢,反正顺嫔娘娘自己挺喜欢玩的。十四皇子喜欢安静。顺嫔娘娘哄了他好几天,他依然和顺嫔说不了几句话。等顺嫔娘娘陪着他一起玩七巧板后,母子俩安安静静地玩着,气氛倒也和谐。
    沈怡还定制了几副拼图,是找外面的工匠做的。
    到了约定的时间,沈怡和边静玉一起去取拼图。拼图是木头制的,新拼图拼好了装在盒子里,上面印着墨色的画。没有其他颜色做参考,拼图玩起来就有些难度。不过,墨有浓淡深浅,因此也算是上过色了。其中有两副拼图简单些,一张画着小猫扑蝶,一张画着小狗转圈。另外两张拼图难一些。
    不用说,简单的拼图自然是给妮儿和盼归玩的了。难的则是给十一公主和十四皇子的。
    工匠见两人都是一副温和而又好说话的样子,小声地提醒说:“这玩具可以分成小块,得防着小孩儿把它吞进肚子里去……因此,可以让大一点的已经懂事了的孩子玩,莫要被贪吃的小娃娃拿去了。”
    沈怡和边静玉这两个没什么生活经验的人才知道拼图这种玩具其实不适合给妮儿和盼归玩。
    “那就全都送到你姑姑那里去吧。”沈怡说。他们低调,不喜欢在外头拿宫里的事情说嘴,提到宫里的顺嫔时,只说是边静玉的姑姑。至于十四皇子,他们只在心里想想,嘴上是不会拿皇子说事的。
    “也好……”边静玉抱着四盒拼图说。
    两人一起走出了店铺。沈怡看了看天色,道:“我就自己走回去了……”你不用送我了。
    边静玉正看到街上有大人背着孩子走过去,那孩子被背得不舒服,嘴里嘟囔着说,不要背,要抱着走。于是他没听沈怡把一句话说得完整,顺嘴就接了一句,道:“要不然呢?难道要我抱你回去?”
    这话说完了,边静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又一起飞快地转开了视线,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安静的空气中仿佛弥漫着一种会让单身狗绝望的狗粮的味道。
    第62章
    沈怡带着一身无处安放的狗粮气息乐颠颠地回了家。
    沈思后日就要去上职了,现在就抓紧时间在家里逗孩子。他们已经搬了新居,新房子有漂亮的后花园,两个孩子又多了能冒险的地方。妮儿仍是学着盼归的样子管沈思叫爹,沈巧娘私底下教了她好几回,告诉她那不是她爹,而是她大舅。妮儿就问,那她的爹在哪里?为什么弟弟有爹,她就没有?
    看着妮儿泫然欲泣的样子,沈巧娘倒是想硬下心肠和她好好说一下世间的道理,沈思却心疼了,忙抱起妮儿,哄着她叫爹。就先这样吧,等孩子长大,她就明白事理了,现在还是尽量让她开心吧。
    沈怡回到家时,沈思正蹲在泥地上,陪两个孩子捡小石头玩。
    在这个时代,像沈思这样接地气爹绝对是极难得的。如果不是有了流放南婪、错过孩子出生等经历,他怕是也会长成和别人的爹一样的性子,总在孩子面前绷着一张脸,故意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妮儿和盼归都很亲近沈怡,见他从外头回来,忙捧起自己挑拣的漂亮小石子给沈怡看。
    沈怡先顺着孩子们的意思夸了小石子好看,听说他们正在收集石头玩,就现学现卖,小声地对大哥说:“这些石头太小了,除非有人盯着,否则平时别让他们玩。万一他们把石块吞下去就不好了。”
    经沈怡提醒,沈思才有了一些安全意识,一拍额头,道:“你提醒得太是了,我记下了。”
    夜间,沈思跟他媳妇虞氏说起了这事,颇为感慨地说:“怡娘竟比我还心细些……”
    虞氏道:“弟弟一直就是个细心的人……”犹豫了一下,虞氏又说:“我瞧着弟弟的样子,怕已是情根深种……”说到这里,虞氏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顿了一下,才继续往下说:“那日后在子嗣方面……”
    沈思面上的表情立刻淡了,说:“他对妮儿和盼归如此细心,必然是喜欢孩子的……”这么一个喜欢孩子的人,却不能有自己亲生的孩子,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但边静玉和沈怡之间,又不是别家那种嫡母故意给庶子娶男妻为限制他们的情况。像那种情况,他们和男妻之间没有感情,估计都没有同房行为,只是让男妻担着一个妻子的名分,私底下再纳妾生子。边静玉和沈怡应该是不会纳妾的。
    沈思咬了咬牙。他想,只能累娘子辛苦,他们夫妻俩努力再生个儿子了,日后好过继给沈怡了。
    在子嗣这个问题上,此时的人不比后世的人能想得开。后世有很多夫妻选择一辈子都不生孩子,越是经济、文化发达的地方,丁克越多。这在此时是不能想象的。但是,在过继这个问题上,此时的人却又比后世的人想得开。后世有很多人都觉得,过继、收养来的孩子总是和自己隔着一层。但在此时,一旦过继了,只要在族谱上改了关系,那么因为改族谱而产生的礼法关系将比血缘关系更重要。
    沈怡还不知道,他婚期未定,但他的大哥大嫂已经连他日后的子嗣问题都开始考虑了。
    临上职的前一天,沈思勾着沈怡的脖子,兄弟俩像纨绔子弟一样的一起出了门,然后逮着落单的钱松禄,把他蒙头揍了一顿。钱松禄就是妮儿的生父。钱松禄此时已经娶了兰敏郡主有一年了,几个月前刚得了一个儿子。算算日子,孩子的月份肯定不对,那兰敏郡主应该是怀着孩子嫁给钱松禄的。
    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这话很对。当年,钱松禄的老娘因不满沈巧娘越过她管家,又嫌弃沈巧娘娘家落败,因此在沈巧娘生产时动手脚,差点把沈巧娘害死。那时候,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沈家没法把钱老娘绳之以法,这早让沈家人心里呕了一口血。等钱松禄娶了兰敏郡主,钱老娘得意了没两天,当她想要让郡主立规矩时,被郡主身边的丫鬟逼着给郡主儿媳下了跪。她儿子可不敢帮她说话。
    沈德源和沈思早知道沈巧娘受了那样的委屈,肯定要为她寻一个公道。只是,兰敏郡主身后还站着一个长公主,他们总要先在朝堂上阻击一下长公主的势力,消去长公主的圣心,然后再出手对付长公主的女婿。沈思知道这事急不得,但他心里实在窝火,于是带着沈怡一起,先把钱松禄揍了一顿。
    等他们回家时,他们在家门口碰到了高飞。高飞已经无罪释放,皇上特准给他那几十位枉死的族人建祠堂。高飞看着仍有些憔悴,但罪魁祸首得诛,他身上的担子就卸了一部分,因此精神气还成。
    高飞是来谢过沈怡当初的收留之恩的。
    沈怡忙把高飞请到府里说话。高飞告赢了御状,告倒了德妃的娘家,引起了朝中的诸多纷争,这样的经历十分传奇。过不了几天,他估计就能成为茶楼里那些说书人口中的主角了。因皇上也赏赐了银两,所以高飞现在不缺钱,就给沈家的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连妮儿和盼归这两孩子都没有落下。
    沈怡问高飞日后有什么打算。
    高飞说要去参军。他道:“……我如今孑然一身,没有任何负累,又有一身力气,自然是去参军最好。若有幸立下功劳,日后把功绩刻成石碑放在祠堂里,也好护得族人世世平安,世世能投个好胎。”
    沈怡大为感动。高飞根本没说什么忠君爱国的话,沈怡反倒是觉得他是个最忠义不过的人。
    沈德源和沈思知道高飞曾在沈家做过护院,都称高飞为义士,纷纷谢过他这两年的看护之情。沈德源还在心里想,他得想办法弄些兵书给高飞。他虽是文臣,却也知道,在战场不仅仅是奋勇杀敌就够的,想要赢得战争,还必须要有谋略。听说高飞跟着阿墨学过字,他觉得高飞应该能看懂一些书。
    高飞并未久留,很快就告辞了。
    待沈德源和沈思入了职,沈怡继续和边静玉约着时间一起弄连环画。他们两人待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沈怡先说高飞,说他如何如何叫人敬佩,说完这位义士,又把话题转到了钱松禄身上。
    “……我实在没想到,我大哥现在变得这般厉害了,专挑着那畜生身上要命的地方打。”沈怡有些骄傲,但又有些心疼沈思。他大哥的变化之所以会这么大,肯定是受了入狱坐监和流放经历的影响。
    边静玉实在想象不出沈思拿着马鞭揍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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