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节

    对戒提前半年让人设计,定制的。
    设计的时候,他提出的要求,一定要有h.d两个字母。
    中途,设计了几款,他都不太满意。不是嫌花哨,就是嫌平淡。
    这是他找算用来求婚用的。
    虽然平时他对着装不太在意,但这次是事关一辈子的承诺,他少有的苛刻。
    直到这一款。简单的字母。及以环绕着对戒的一圈暗潮般的波纹。设计师说这款设计喻意:爱的波澜。
    戒指的内侧,刻上了日期。
    他与郁禾第一次见面的时间。
    是两年前,妇仁医院的手术室那一次。
    楚凌冬把那只刻着h.d的先给自己戴了。又拿出另一只刻着d.h的,牵起郁禾的手,给他套在无名指上。
    手指太细,戒指便大了不止一圈。但楚凌冬并不打算改尺寸。
    郁禾不会一直这个样子。迟早他会把他养得胖胖的。
    而现在,郁禾瘦得如同一把柴苗,轻得感觉不到重量。
    这是他屡屡抱起郁禾时的感觉。
    楚凌冬把戒指套上后,欣赏了一会儿。
    “虽然你早就是我的人了,但是戴上了戒指,还是要重申一遍。从今往后,你是我的,当然,我也是你的。生老病死,贫穷富贵,都要不离不弃,始终如一。”楚凌冬轻声地说。
    渐渐的楚凌冬胸口有些堵闷。眼睛又酸又涨。
    虽然他做足了思想准备,现在还是有些难以自制。
    回来换洗的时候,他特意地换上的衬衣,是郁禾给他订做的。
    红中带着点灰,近于藕粉色与烟粉色之间。
    现在这个场合穿着,给郁禾戴上戒指,是带着点郑重的意思。
    楚凌冬原有的计划,是那趟旅游回来,打算郑重地向郁禾求婚。
    虽然两人已是不分彼此,情投意合,但楚凌冬还是想按着程序来一遍。
    戒指拿到手里的时候,郁禾又成了这个样子,楚凌冬便打算,等他醒来了再说。
    但这一天一天地过去。楚凌冬的生活像进入了一个闭合的循环。
    一天在期望郁禾能醒来,而另一天又在经历着失望。
    “禾禾,你到底打算睡到什么时候?”楚凌冬牵着郁禾的手指低低地说。
    楚凌冬猛地站了起来。虽然做足了耐心与准备,日常也自律克制。但现在,就想犯浑一次。
    汹涌而至的情绪,快要把他吞没了。他需要做点什么来抒发。
    楚凌冬把郁禾抱了起来,走到自己的屋子,把郁禾放在床上。
    他并没打算要做什么。他就想抱着郁禾,让他睡在自已旁边,心里踏实。
    而他每天都是心里悬着,落不到实地的样子。
    楚凌冬低下身体,去亲郁禾的嘴唇。他的唇上还有棉签沾上的水渍,楚凌冬轻轻地来回舔着。舔了一会儿,捏住郁禾的下巴,把他的嘴张开,舌头伸了进去。
    吻了很长时间,楚凌冬处于忘我的境地。头晕沉沉的。在这个柔情蜜意的深吻中,忘了所有的一切。
    他们还像是从前一样。
    不管是亲吻,还是抚摸,他总是带着一点坏心,郁禾越是害羞与躲闪,就越想捉弄他。
    现在,郁禾却安静而乖顺,只是一言不发地承受着楚凌冬的深吻。
    楚凌冬忽然就崩了,整个人俯在郁禾身上,头埋在他的脖窝里,低声啜泣起来。
    而床上的郁禾像是受惊般,睫毛抖动着。
    第九十一章
    楚凌冬的啜泣声被压得极低, 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流。这几个月来, 心窝那个地方一直都像压着个东西,现在终于忍不住, 决堤般奔涌而来。
    不知道多长时间,楚凌冬有些晕沉沉的。发泄般的失控,让他有种失重般眩晕感。
    神情恍惚中, 他的头发像是接受了一个极其轻微的触感,还没等他仔细辨别,那个触感便又滑了下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凌冬停止了啜泣, 但依然埋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他怀疑自己现在是有些精神恍惚。
    心里又期待, 又怕期待落空,进而开始觉得只是自己的错觉。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经历这个希望与绝望组合的怪圈。
    楚凌冬静静地等待着, 连呼吸都停顿了下来。很长时间, 才敢徐徐地吐了一口。
    就在他等到绝望时, 那个极其轻弱的动作再次落在他的头发上, 楚凌冬抬起手,准确地捉到那个轻柔的触感。
    那只薄瘦的如同一只鸟禽细爪的手腕。
    楚凌冬小心地护着那只手,直起了身体。
    郁禾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
    纵然依然闭着眼睛, 但神情却充盈着饱满的情绪。
    是他熟悉的那个灵魂。
    楚凌冬叫道:“禾禾。”
    楚凌冬发现自己抖得厉害。楚凌冬把郁禾的那只手合拢在自己手掌间,也是哆嗦个不停。
    郁禾并没有睁开眼,但手指却在他的掌心微微一动。
    “禾禾, 你醒了吗?”楚凌冬问。
    郁禾睁开了眼睛。微微地下垂的,透过一排密密的睫毛看着楚凌冬。
    他像是并没有沉睡过这么长久,就一直就这样凝视着楚凌冬。
    淡然的,柔和的,带着无以言说的爱与柔情。
    楚凌冬的视线与他交汇在一起。
    就是这样。
    不管这个人顶着怎么的皮囊,以什么姿态出现,他总是能第一眼确认他。
    过了一会儿,楚凌冬才轻声说,“我去叫爷爷。”放开了郁禾的手。
    郁禾才醒过来,他的身体是个什么状况,接下来该做什么检查,或是能不能吃饭,能不能下床,都要郁千里来判断。
    “我一会儿就回来。”楚凌冬说。
    郁禾依然没说话,垂着眼睛看他。
    楚凌冬在郁禾唇上亲了一口,便急急地往外走。
    当楚凌冬去拍郁千里的门时,两条腿依然在哆嗦着发软。
    现在,他才回过神来的感觉。
    郁禾醒了。这个人回来了。以自己的本来面貌回到了他的身边。
    楚凌冬虽然抖得厉害,但眼睛已发光,是心花怒放的样子。
    及到郁千里惊慌失措披了衣服出来,楚凌冬忙说:“禾禾醒了。”
    他一说完,就见郁千里身体一软,楚凌冬忙一把捞住了他:“您别急。”
    但他与郁千里几乎处于同样的状态。
    他让郁千里不急,自己又要急着回去看郁禾。
    “我去拿听诊器。”郁千里说,“你先过去。”
    楚凌冬嗯了一身,又急急忙忙地往回转。
    楚凌冬奔回屋里的时候,郁禾的眼睛又闭了起来。
    楚凌冬忙着急走过去,又握住郁禾的手。“禾禾?”
    郁禾却没有反应。楚凌冬急了。开始怀疑,刚才是不是因为思念成积,出现了幻觉。
    “禾禾。”楚凌冬又叫了声。
    郁禾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应到:“嗯。”
    楚凌冬才放下心,但额上已沁出了汗。
    郁禾才醒过来,并没有多少气力。
    楚凌冬怕他累着,便不再叫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但心情又太过激荡,无以派遣。便把身体伏了下来,把郁禾整个人轻轻地拥在怀里。
    又怕他太弱,承受不了自己的重量,只敢虚虚地挨着他。
    直到听到推门声,楚凌冬才直起身体。郁千里挂着听诊器走了进来。
    他是在郁禾的病房里没找看到他,但转头奔了这边。
    “禾禾,听得到我说话吗?”郁千里问。
    郁禾微微地颌首。
    楚凌冬把郁禾轻轻地揽坐了起来,郁千里给郁禾量了血压,又听了心音。
    虽然在郁禾的病房有监护仪,能十分直观地监测到心率、体温、血压等数值,但关键时刻,郁千里还是相信自己亲手的测量。
    郁禾的血压依然十分低,心跳也慢,郁千里又去摸郁禾摸了摸脉,依然弱而无力。
    这些状况与他沉睡的时候没多大的变化,但现在他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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