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老儿,这些石头都是你帮着挑的罢?你运气可真好呐。”
贾老儿乐呵呵地笑笑,心中郁猝地要命,沈歌在他这里随意挑挑,已经开出的石头便赚走那么多,若加上那些还未开的,起码有一两万两。
尽管知道石头卖出去便是买家的事,贾老儿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天色已晚,剩下的石头银楼的伙计过来挑了回去,沈歌几人也回去休息。
胡奈青看向秦实,含笑道:“你服气否?”
秦实气鼓鼓地点头,粗着嗓子道:“当五年先生便当五年先生,你们先把学院建起来再说罢。”
“这事很快,秦小侯爷只需做好教书育人的准备便是。”
秦实冷哼一声,一回院里便躲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沈歌悄悄问胡奈青,“胡先生,你是不是都算到了啊?”
胡奈青会算卦,算得好像还挺准,沈歌早知道他这手本事,他们能赢不出奇。
胡奈青点头,笑道:“知我者,沈弟也。”
荀飞光在一旁撇他一眼,他立刻收起那副神色,离沈歌远了些。
晚上,只剩沈歌与荀飞光时,沈歌笑问:“荀哥,我看你块狗头金起码有十斤以上,你作甚说只有五斤。”
“说少一些,省得人眼红,传些传言。”
沈歌没想到一向对这些不在意的荀飞光也会想到这些地方去,不由有些好笑,“所以你便睁眼说瞎话骗他们?”
“天色那么暗,有几人能看清楚?无妨。”荀飞光毫不在意。
沈歌心中好笑。
过了一会儿,沈歌忽然想起来,压低声音道:“我听闻产狗头金的地方必定有金库,荀哥,不如我们派人去探究一番罢?”
荀飞光若有所思,当场披衣起来写信,又将韶信叫来,令他速速将信传个百里宜。
“我先前也听说过这说法,先让百里宜去探个究竟,有无狗头金日后再说。”
沈歌点头。
剩下的那几块石头银楼掌柜暗暗找人开了,又开出三块翡翠,这些金玉加起来,价值超过一万五千两。
“这钱就是好赚。”沈歌感慨,想当年他累死累活,日夜写话本,一个月才赚那么二三十两,然而能有那点钱他已非常满足。
现如今,一日便能赚上万两银子,他倒也没什么感觉。
胡奈青听到他的感慨,严肃告诫他道:“一个人的运道向来有数,这里多些,那头便要少些。你运道好归好,却也不能滥用,一心投在银钱上,再好的运道也会败了。”
沈歌点头,笑道:“我知晓,也就是顺嘴说一声,我不会真去赌石赚银子的。”
“那便好。”
沈歌他们在淮扬府待了四日,期间沈歌灵感来了,又画了几张首饰图样送往银楼掌柜那里,“这是我近两日画的,黄掌柜你看能不能用,要是不妥当的话就搁着。”
掌柜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笑道:“能用,二爷您画的样式新颖又好看,每次打出的首饰很快便能卖完。”
“那就好,你们也别光等我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人善于画首饰图,有的话不妨招进来,每个月多给他们些银钱。”
掌柜点头应下。
这年头没有设计师这概念,创新首饰的大多是做首饰的工匠,首饰样子做来做去也就那几种,创新之处比较少。
此乃沈歌画出的这批首饰卖得极好的一个重要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人长得俊美,女娘们冲着他的名声,也宁愿来他家银楼。
经过淮扬府后,没几日便到了京都,一行人累极,也没聊,各自归家。
沈歌还在休假当中,不必去朝廷报道,胡青言则连休息的时日都没有,马上就要开始上朝。
沈歌在家休息了好几日,京都银楼的人传消息过来,说饰品已做好,沈歌忙过去拿。
饰品的材料乃沈歌先前开到的那块粉玉,胡奈青道拿粉玉雕观音有招桃花的功效,沈歌闻言特地将这块玉托付一个老师傅,请他雕了个小观音出来。
老师傅的手极快,这观音又是小件,没几日便雕好。
胡青言拿到观音后心中感动,面上却笑道:“这么一大块粉玉,我怎么好戴在身上?”
“粉玉怎么?有效果便成!再说,舅舅你可把它塞到衣裳中,到时谁看得见呐?又没让你吊在外头。”沈歌盯着胡青言将玉挂在脖子上,“就一小块粉玉,我前两年还戴过项圈,都没说甚。”
“前两年你还小,戴项圈有何出奇?”
“这不就是一比么。”
沈歌说的项圈是荀飞光送他的那个,他为表示稀罕,着实好好戴了一段时日,后来常被人问,这才作罢。
胡青言最宠这个外甥,见他坚持,当即便把粉玉挂到脖子底下,“这便成了罢?”
“成了成了,舅舅,你千万别拿下来啊,胡大哥说可有用,你戴一段时日就知晓。”
胡青言正想问有何用,沈歌却不给他机会,给他送完玉,说和荀飞光还有约,便溜之大吉。
第68章 政治
沈歌这次回京, 开始着人四处打听地方, 打算建学院, 招收学生。银钱他已准备好,现在就差动工。
胡奈青见他动作, 某日找到他,劝阻道:“不必着急, 第一处学院的缘分不在这。”
“不在这在哪?”沈歌狐疑,“胡大哥, 你有何想法不妨说出来?”
“天机不可泄露, 你日后便知。”胡奈青一脸神秘,摇摇扇子并不肯多说。
沈歌考查拟定好几个地方, 结果发现有些地方太小, 有些离集市太近太嘈杂,有些交通不便, 这些地方各有优缺点, 然而哪个地方用来建学院都不是很合适。
他找过一圈,最终觉得第一所学院的缘分可能真不在这, 只好作罢。
沈歌还在休假当中, 他要与荀飞光准备办礼。有荀澄在一旁辅助,事情不怎么复杂,基本用不着沈歌动手,沈歌有大量时间可用至其他地方。
这一日,沈歌刚看完账本,下朝回来的荀飞光道:“南边事情有变, 我得前往南边镇守。”
沈歌悚然一惊,忙站起来问:“洋夷又来袭?”
“是,南边特地用飞鸽传讯,我朝领土无碍,然领国一月之内连失半壁江山,使臣已出发来我朝哭诉。依陛下之言,我将带兵前去镇守,以防国土有失。”
沈歌毫不犹豫道:“我随你去。”
荀飞光点头,“我正有此意,我已向陛下请旨,你随我过去,官职为长州县县令。”
外放当然不比得在翰林院内混资历,不过要是不带上沈歌,荀飞光不放心。
沈歌不知道长州在哪,不过当日文书就发了下来,与文书一起到的还有沈歌的官服等,看这模样,他收拾好东西随时都能出发。
两人在京都的成亲礼自然办不成,沈歌草草与胡青言等人告别后,便被赶鸭子上架出发前往南边。
荀飞光这次去南边乃为作战而去,粮草等物由旁边几府调集,倒不用自带,要带的乃军械及人马。
普通士兵也由那边征调,荀飞光带的乃是自己的精锐。
他有五百私兵名额,韶信带着的三千清凌卫被打散,以五百正规军,两千五百辅军的形式跟在荀飞光身旁。皇帝收到消息,并未说什么。
在出发前,皇帝特地召集过沈歌一次,沈歌穿着新官服去见他,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皇帝的态度十分温和,沈歌行完礼后不但给他赐座,还让太监上了香茶。
沈歌屁股挨着椅子的三分之一坐了,“陛下。”
“沈卿今年十九?”
“是。”
“倒当真是青年才俊。”皇帝见他这模样,笑,“私下里说说话,不必拘谨。”
“小臣得见天颜,心中惶恐,还请陛下恕罪。”
“瞧这话说的,能与荀卿成婚之人可不像胆小之辈呐。”皇帝呷了口茶,打趣道:“荀卿那张冷脸,朕的公主见了都说害怕,朕瞧沈卿必是有勇有谋的。”
沈歌稍放松了些,也笑道:“陛下说笑,荀国公也就看着不好接近,实际上性子极好。”
“难得难得,朕还是第一次听有人夸他性子好。听闻你二人认识得挺早?”
“其实也不算早,”沈歌笑了笑,“说起来国公对小臣还有救命之恩。”
沈歌说着将往事简略说了一遍。皇帝听完不由大赞两人有缘。
皇帝并未问什么密辛,仿佛只是随意召人聊聊天而已。
待沈歌回去,皇帝的圣旨也到了。圣旨将沈歌夸了一通,赐他一品诰命,食禄八百石。
“陛下这是何意思?”
“不必多想,也许只是拉拢于你。”荀飞光看了眼没多关注。
沈歌低声叹气,“唉,陛下这么一弄,现如今我倒觉得陛下好像也是好人。”
荀飞光从公文中抬起头,将沈歌拉到怀里单手抱着,“因为他赐你一品诰命?”
“当然不是,只是觉得他为这国家操了挺多心,也听得进劝谏,有明君之相。”
“五年前,江南水涝,国家赈灾的五百万两白银下发下去,到地方手上的不足百万,盖因赈灾的官员乃陛下亲舅,他伸手陛下亦不会拿他如何。听闻当年河里的尸体差点没把河堵住。”
“三年前,我被调离西北,接替我的乃当今皇后外家。西北原本的将士拉关系,能调离的便拼命调离,怕被派出去送死,是以去岁南北同时告急。”
事迹太多,荀飞光索性找出先前的记载给沈歌看。
沈歌看了一上午,看得心里发凉。
荀飞光摩挲了下他的脖子,亲亲他的耳朵,低声道:“陛下不算昏庸,但要说圣明也称不上,他坐在那个位置,自然要多费一些心思,我们现在看本朝还算盛世,也不单单是今上的功劳,里头还有千千万万将士流的血。”
政治家从来都是多面的,沈歌听完后觉得自个有些幼稚,不由又是想叹。
沈歌靠在荀飞光的胸膛上不想说话,荀飞光拍拍他背,给他无声的安慰,他倒觉得沈歌这单纯的性子极好。
荀飞光一行三千多人,哪怕以荀飞光的身家,也不好光明正大地给所有人配上马匹,是以绝大部分人只能步行南下。
沈歌骑马跟在队伍后头,那一条长长的队伍从这头排到那头,显得极为壮观。
因情况不紧急,行军的速度并不算快,众人走得也不算辛苦。
有百里宜配合,荀飞光他们的粮食一路行走一路采买,带的并不多,不过粮米菜肴锅灶还是带了。
每到一个地方扎营,伙头兵们放下大锅,用随身带的砖垒灶,其余人则找水找柴火找野菜等,谁都不闲着。
沈歌与荀飞光跟着大部队一起吃,每日吃两顿,每天大多是写水煮菜肴,最好吃的则是提前做好的辣酱。